溫良玉的同意或不同意不在她的思量之中,縱使對她有情又如何,現在他人在四知苑,可見天下女人何其多,少她一個也不少。


    靳永貞拉開了門,沒料到墨寒卻擋住了她的路。


    她的目光微寒,「你這是做什麽?」


    「王爺交代,沒他命令,靳二小姐不許出房半步。」


    溫良玉竟然派了自己的貼身侍衛來守她?「他這是要軟禁我?」


    墨寒沒說話,隻是做了個請的動作。


    以前肩未傷,她都打不過墨寒,現在更不用說了。


    憐兒上前,把氣唿唿的她給拉迴房裏去,好聲好氣的說:「小姐,反正時間不早,不如就在玉王府睡一夜,明日見了王爺,再走也不遲。小姐總不想這深夜還上四知苑找王爺吧?」


    靳永貞沒好氣的看了憐兒一眼。


    憐兒露出一臉的無辜。


    「王爺,靳二小姐要見你。」張公公看著狀似輕鬆、斜臥在榻上神色自若的溫良玉說道:「看來氣得不輕。」


    「氣氣她好,就當這三年來,她讓本王擔心受怕的教訓。」


    張公公在心中歎了口氣,不管隔了多少年湊在一起,就是對愛吵愛鬧的寃家。不過想著還真是欣慰,人終究找到了。


    「王爺,」柳若安從外頭走來,目光還飄向王府大門方向,「戰天已在王府外候了一天。」


    溫良玉懶懶的抬頭望了一眼,看來這個戰天是不打算輕言放棄,「叫他進來。」


    柳若安立刻派人相迎。


    戰天穿著一席象牙色寬袖長袍從容的步入大堂,看著榻上的溫良玉一行禮,「玉王爺。」


    「起,」溫良玉輕揮了揮手,「賜坐。」


    「謝王爺。」戰天一張俊俏白淨的臉上顯得陰鬱。


    溫良玉緩緩起身,盤腿而坐,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戰公子急著求見本王所為何事?」


    戰天恭敬的說:「昨夜舍弟對王爺多有冒犯,請王爺恕罪。」


    「你弟弟?」若論起裝傻,溫良玉可是一等一的高手,「戰公子指的是昨夜救本王的……「小兄弟」?」


    戰天微斂下眼,昨夜靳永貞一眨眼就躍下樓台,他根本來不及抓住她,樓台上的人又多,眨眼間就團團將他給圍住,最後一眼隻看到她拉著溫良玉跑遠。他的心一緊,不顧一切的追上去,卻早已不見兩人蹤影。他當下立刻上玉王府找人,卻隻得到一個王爺已歇息的訊息。


    他不相信卻又莫可奈何,王府的高牆大院讓他隻能打道迴府,卻一夜沒等到靳永貞的半點消息。


    一大早再訪玉王府,偏偏又是一句王爺有客。所以他等,等到溫良玉點頭見他,這一等又是一日——這一刻他肯定,靳永貞在王府裏,隻是溫良玉不打算讓他見她。


    「正是舍弟。」


    「戰公子,」溫良玉笑了,「她救了本王,怎是冒犯?是功——大功。本王見她甚是心喜,打算留她住上一段時候。」


    戰天小心翼翼的掩去怒氣,起身作了個揖,「在下惶恐,舍弟年幼衝動,就怕觸怒王爺。」


    「我倒見她挺機靈。本王聽聞她是戰公子的異姓兄弟,兩人感情甚篤,朝夕相處,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戰天抬起頭,直視著溫良玉帶著幾絲慵懶、幾絲嘲弄的明眸,一字一頓,仔細緩慢的說:「確有此事。」


    溫良玉嘴角含笑,但眼神一冷,「看來所謂兄弟,不過是個幌子。」


    戰天仰著頭,淺淺一笑,「沒錯。王爺見多識廣,這等情事王爺應該也是多有聽聞。」


    「是啊!」溫良玉深邃的眼直直盯著戰天,微點著頭,「確有聽聞。」


    「既是如此,」戰天不驚不懼,麵上不見絲毫動容的迴睇,「王爺該知君子不奪人所好的道理。」


    他的話語一出,堂上一片沉默。


    張公公不自覺的抬起手抹了下額頭上的冷汗。


    柳若安暗唿了口氣,這兩人對峙,周遭空氣緊張得幾乎凍結。


    「請王爺高抬貴手,」戰天依舊不退讓半分,「把在下的人還給在下。」


    「本王說了,」溫良玉的口氣很冷,「此人本王甚喜,打算留下她。」


    「若舍弟願留,在下絕無二話。」戰天有把握,不論溫良玉與靳永貞之間有何關係,她重諾——隻要五年之期未盡,她一定會跟他走。「但在下肯定,她會跟我走。」


    溫良玉氣極,反而一笑,「戰天,你真不怕死?」


    「為護心中珍寶,死又有何懼?北晉已亡,戰天四海為家,靳弟無父無母,孑然一身,我們處境如此相似,缺了誰都不行。」


    溫良玉幾乎失控地想要動手了結他。他嫉妒,嫉妒在胸口掀起一股無法克製的狂怒。


    他派柳若安去查,沒多久就查迴來,原來這三年靳永貞真的都跟戰天在一起,他找了她三年,一直以為她會獨自一人行走江湖,他為她擔心受怕,卻從未想過原來她竟然隱身雜技團裏,要不是這次偶然相遇,隻怕他此生根本無一絲機會找到她。


    「北晉已亡,」溫良玉諷刺一笑,「你可知你的國是被誰而亡?」


    戰天斂下眼,「在下乃一介布衣,不知國家大事,隻在乎兒女情長。」


    溫良玉眼底的銳光一閃,戰天知道靳永貞的身分?他不是不知北晉人對於靳家是抱著仇恨心思,而戰天知道卻不在乎?


    「王爺是北周的皇子,身分尊重,身旁不乏佳人豔妓相伴,」戰天吸了口氣,恭敬的跪下,「在下願將手下八名清倌豔妓送給王爺。」


    這些豔妓是從各地挑來,容貌、身段皆是絕色的佳人,花了多年調教,是養來獻藝並結交權貴的女人,這些年來,戰天可以周遊各地,靠的除了技藝更是手段,而這些女人便是手段之一——平時別說八位,就連能擁有一位都屬難得,而今戰天為了靳永貞一次送上八位。


    「看來,戰公子真是護弟心切。好!本王就念在當家盛意惓惓,便收下你的美人。若安,」他沉聲交代一旁的柳若安,「別為難戰公子一行人,讓他們順利離開墨城。」


    「是。」柳若安立刻起身一揖。


    戰天微愣,沒想到溫良玉竟如此容易就同意讓他們離開。看來在溫良玉的心中並非真要靳永貞不可,他不由暗鬆了口氣,雖然這八個美人花了他很多精神,但為了靳永貞,一切都值得。


    「設宴備膳,」溫良玉重新斜臥在榻上,恢複了一開始的慵懶自在,「本王可得好好謝謝戰公子,傳八位美人兒,本王可得好好看我的美人兒是多麽千嬌百媚,惹人心醉。」


    「小姐,你歇會兒吧。」憐兒看著靳永貞在房裏轉來轉去,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靳永貞一臉氣憤的停下腳步,被關了整整一天一夜,她的怒氣已經在爆發的邊緣。


    「他當以為這樣就能把我留住?」


    憐兒靜了一下,才幽幽說道:「這是墨城,還是玉王府。」換言之就是玉王爺是主子,在他的地盤上,他最大。


    靳永貞沒好氣的掃了下憐兒。


    憐兒無辜的聳聳肩。


    「我要迴方家莊,」她拉開了房門,隻見墨寒抱著劍,倚著柱子靜靜的看著她,「戰天現在肯定急壞了。」


    「小姐別擔心,」怕靳永貞真的跟墨寒動手,憐兒連忙拉迴她,「憐兒馬上派人去給戰公子捎個信。」


    「憐兒,這不是捎信的問題,而是我與戰天有誓約。」


    「我的好小姐,」憐兒露出祈求的神情,「你這話可千千萬萬別在王爺麵前說。」


    「我與戰天有約是事實,他救過我一命。」


    「可是小姐,今時不同往日。之前是因為你身邊沒有王爺,現在王爺來了,那個戰天——你就忘了吧。」


    「荒唐,」靳永貞啐了一聲,「君子無信而不立。」


    「小姐又不是君子。」憐兒忍不住咕噥,看來小姐還真是挺在意戰天,這可不好,若讓王爺知道,肯定心裏不痛快。正想再好好勸勸,墨寒的聲音在外頭響起——


    「王爺有請靳二小姐。」


    靳永貞沒有二話,拿起桌上的劍,打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被請至大堂,靳永貞打定主意要跟溫良玉把話說個明白。但她沒料到大堂裏頭燈火通明,溫良玉正設宴款待戰天。


    「靳弟?」戰天一見到她,也顧不得主席位上的溫良玉,立刻起身迎了上去,手握著她,「一切可好?」


    靳永貞點了點頭,「哥哥怎麽來了?」


    戰天見她無事,鬆了口氣,「來帶你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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