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男人沉聲應道,“你一個人的樹懶。”


    方錦:“……”這情話總是讓他應接不暇。


    司遊跟薑庭序前後腳到家,聽到玄關處的動靜,司遊從廚房探出身子,“呦,湊巧,蜂蜜柚子茶喝不喝?”


    “不喝。”薑庭序說:“都一肚子水了,寶貝,有吃的嗎?”


    司遊了然:“我馬上做,十分鍾,雞蛋麵?”


    “行!”


    薑庭序剛參加完綜藝就是數不清的應酬,那批人約著去夜店玩,還有讓薑庭序幫忙介紹一兩個明星的,薑庭序淺笑著應付,其實很不想搭理,心累。


    但是一碗熱氣騰騰的雞蛋麵端上桌,再配合涼拌小菜,薑影帝頓時有種清風掃汙濁、神識清明的感覺。


    司遊的手藝沒得說,薑庭序快吃完的時候,聽到這人忽然輕嘖一聲。


    薑庭序抬頭:“怎麽了?”


    “公司打算讓我出專輯。”司遊嗓音微冷,“我就一個演員,上綜藝就算了,怎麽專輯都來了?”


    但原因為何,司遊也清楚,新勝現在就要壓榨他。


    不想去我可以想辦法,薑庭序正要開口,就聽司遊笑道:“玩玩也行,我以前……咳咳,我以前夢想著有機會出一張。”


    薑庭序喝了口湯,知道司遊剛剛想說的恐怕是“我以前出過”,之前在《最強舞台》,這人的功底大家有目共睹,現下圈子裏一鍋粥吃飯,恨不能給藝人全部打造成十項全能,全然不管水平在線不在線,反正舞蹈老師可以請,聲音後期可以調修,有的是粉絲買單。


    司遊既然願意,那就另當別論了。


    其實這在司遊看來,也算另一種“雙贏”,他現在熱度高,與其雪藏不如放出來掙錢,後者利益更大化,所以新勝給司遊的資源都不差,而司遊最擅長的就是抓住一切飄至眼前的機會。


    新勝不是沒想過既然他們得不到司遊那麽其它公司也別想,但跟司遊的合同馬上就要到期,根本沒有拿捏的時間,而新勝也不是圈子裏一錘定音的老大哥,別的不說,對家“月影傳媒”就等著向司遊伸出橄欖枝。


    司遊跟袁斐打聽了一下,每首歌都是花了大錢請的專業人士參與製作,與此同時公司也給司遊單獨安排了一位舞蹈老師,算圈子裏老前輩,叫張步洲。


    聽起來很不錯,可條約不對等,合同上顯示司遊隻能在授權情況下公演這些曲目,最終版權方歸公司所有,說白了,借助司遊的名氣最好出幾首金曲,爆一款都是賺,但司遊隻能賺一次性的快錢,唱完就滾蛋,哪怕後期再出名都成為不了他的代表作。


    而現狀是,不簽不行,新勝刀架在脖子上,可以告司遊不敬業,違約。


    “行吧。”司遊沒怎麽猶豫就答應了,其一沒得選,其二沒那麽好的運氣,他這麽久沒開喉了,一下子就是金曲了?


    即便真爆了,司遊也認了,到時候去自家影帝公司,唱一首比這些都紅的!


    第二天去公司報道,都不等袁斐現身,就有工作人員帶著司遊去錄音棚。


    這特麽……司遊掃了眼四周,跟坐牢似的,新勝對他不算客氣,工作人員都有些頤指氣使,林子花花更是一個都沒見到,高層看得出包括袁斐在內這些人跟司遊關係好,暫時不給他用了。


    還剩一個多月,司遊算了算,玩心理戰?


    錄音棚推開,場地寬闊空曠,靠牆的位置坐著一個人,拿著一根教鞭類的東西,正在翻閱書籍,聽到動靜那人抬頭看來,等視線定格在司遊身上時,明顯愕然怔愣。


    “這是給你安排的舞蹈老師,張老師張步洲。”工作人員開口。


    張步洲大概四十多歲,身材保持得很好,不僅沒見一絲人到中年的發福,甚至可以說削瘦,兩側顴骨稍微突出,有幾分刻薄像,那雙眉眼倒是生的精致,看得出年輕時也能迷倒眾生,奈何心不正,則麵不端,他此刻像是極力克製著什麽,嘴角眼角均在壓抑抽.搐,反正叫司遊看來,可謂麵目變形。


    不好相處,司遊在心裏下了定論。


    張步洲是個挺能隱藏心思的人,他的失態不過短短幾秒,然後麵無表情,而當他直勾勾盯著一個人的時候,其實挺叫對方發怵的。


    但司遊素來不給麵子,麵前站個鬼都行。


    與此同時,不管張步洲再如何掩飾,司遊也能感覺到,這人很厭惡自己。


    以前見過?司遊搜尋了一下記憶,確定沒有。


    等等……司遊心神一動,這個流程會不會太熟悉了一些?


    上一個濃稠複雜盯著他,目光怪異的人是誰?


    章翡故,那個開價要司遊跟著他,結果被司遊反嘲年紀大太的啟耀集團老總。


    算一算,張步洲的年齡跟章翡故差不多……


    這二人無一例外,見到司遊的第一眼都很震驚,恍如見到了一位數十年不曾見過的故人。


    換做尋常人是萬萬不會聯想到這些的,可是司遊經曆過太多,知道往往越詭異的推測越有可能,還有就是他野獸一般天賜的敏銳度跟感知力,讓他可以在尚未浮出水麵、且雜亂無常的線索之中,找到最關鍵的連接點。


    當然,這一切都是猜測。


    但是不影響我想給這人來一拳,四十分鍾後,司遊大汗淋漓坐在地上,神色淡漠,腦海中浮現這句話。


    張步洲沒跟司遊客氣,相互自我介紹後步入主題,要求之嚴苛,讓一旁的工作人員都數次皺眉。


    “真的不能跳起來接個雙圈轉體嗎?”張步洲再次詢問。


    司遊擦了擦臉上的汗,噙著淡笑:“這是平地,按照您的要求,我不能有任何助跑動作,您怎麽不要求我三百六十度托馬斯迴旋呢?”


    張步洲當即沉下臉。


    然後司遊也跟著沉下臉。


    一旁的工作人員不動聲色深吸一口氣。


    “司遊,我是來教你的。”張步洲說。


    司遊輕嗤:“不說清楚我還以為您是專門來找我麻煩的。”


    張步洲冷然半天,吐出一句:“朽木不可雕。”


    他的刁難跟惡意到後麵基本不收斂,司遊稍有動作不標準,小教鞭就往胳膊跟小腿上抽,力道不大,但架不住太細了,還是有些疼。


    如果真是為了作品質量,那司遊沒話說,可問題不是。


    對一個初次見麵的陌生人這樣,已經不能說離譜了。


    工作人員待不下去了,打開門一個閃身離開,也可能是去搬救兵。


    司遊大剌剌坐在地上,雙手往身後一撐,睫毛上汗珠極小的凝聚,致使他抬頭的時候顯出幾分攝人心魄的天真無邪,但熟悉司遊的人都知道,這是他準備陰陽怪氣的前兆,“張老師,我們認識嗎?”


    我們認識嗎?


    這話真耳熟啊,八分相似的一張臉,但是性格卻截然不同,記憶中那人膽小怯懦,永遠低著頭,笑意自帶三分討好,旁人說一句難聽的話,立刻局促緊張到摳抓衣服下擺,永遠土蒼蒼的,不管再好的衣服也去不掉骨子裏的自卑,全身上下唯一可圈可點的就是那張臉,張步洲曾經對那人不屑一顧,他是天之驕子,那人怎麽跟他比?


    可事實上輸了,輸的一塌糊塗。


    半載匆匆,那人離開多久,章翡故就惦記了多久。


    憑什麽呢?張步洲心想,二十年光陰,這幾乎成了他無法跨越的心魔,隻要一想起來,人就開始變得魔怔。


    而眼前的司遊,張揚、璀璨,像是那人褪去所有不堪,留下最奪目最輝煌一麵後該有的樣子,難怪啊,章翡故心都死了,卻在見到司遊後第一時間提出交往。


    章翡故變得容光煥發,覺得是這些年的等待迎來了一個結果,很荒唐不是嗎?章翡故竟然覺得司遊就是那人的轉世,確實荒唐,張步洲心想,可嫉妒從心口噴薄而出,他不自覺伸出手,眼神也像是淬了毒,去探司遊的臉。


    從前每一次,這樣居高臨下看著那人的時候,可以收獲滿滿的碾壓感跟優越感,那人會哭泣著哀求,像被雨淋濕的小狗一樣嗚咽,說著“張先生對不起。”


    可是下一秒,指尖傳來劇痛!


    張步洲驟然迴神,因為忍受不住疼痛而隨著司遊的力道斜轉身子,結果被司遊用肩膀狠狠一撞,便應聲倒地。


    張步洲悶哼一聲,然後脖頸被人掐住。


    其實沒什麽力道,但這個位置畢竟太脆弱了,並且張步洲絲毫不懷疑,司遊會隨時發力。


    “張先生。”司遊嗓音很輕,很冷,張步洲抬頭,見到這人背光後陰晦暗沉的麵容,司遊說:“我不喜歡您剛剛的眼神,所以以後別那麽看我,可以嗎?”


    司遊說著話,手上微微用力,能明顯感覺到張步洲因為懼怕本能的吞咽,這樣就對了,如果一個圍場中必須出現獵物跟獵手,那麽他一定是後者。


    “雖然不知道您跟章翡故先生在通過我看誰,但是毋庸置疑。”司遊淡笑:“被你們惦記的那人,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倒黴的。”


    第129章 你在等什麽?


    最倒黴的?


    張步洲被司遊的話牽動,不自覺想了想,哪怕他討厭死了周凡,也得承認,那人的確倒黴透了。


    “分清楚誰是誰。”司遊嗓音一冷,“別惹我。”


    司遊鬆開張步洲站起身,剛活動了一下脖子,就聽張步洲寒聲說:“章翡故不是你想靠近,就能靠近的。”


    這兩人果然認識,當然,這不是重點。


    司遊垂眸,匪夷所思地看著張步洲,“我為什麽要靠近他?”


    張步洲冷笑,好像司遊在故作清高。


    司遊咂摸了一會兒,誠懇問道:“張老師,您這眼睛是不是被屎糊住了?”


    “你!”


    “你得不到章翡故,便覺得出現在他視線中的人都是蓄意接近?不知道的還以為章翡故是個什麽舉世罕見的香餑餑,都四十多歲的人了,穩重點兒。”司遊輕嗤,“您眼裏這香餑餑,我還真瞧不上,張老師許久沒上網了吧?”


    張步洲莫名心裏一驚,跟著就見司遊微微挑眉,有些驕傲地問道:“可曾聽過,薑絲cp?”


    張步洲:“……”


    “沒事幹多看看薑庭序的照片洗洗眼睛,審美退步可以,但也別影響別人。”


    “我一天那麽多事呢,咱們各司其職,早些完工早些解放,您不行多出去走走,再不行喝點兒中藥調理一下,真的,神思扭曲影響麵相,您這五官稍微一動就顯得特猙獰。”


    “雖然不知道你們在通過我看誰,但我肯定不是那人。”


    張步洲被司遊一陣“得得得”的語言輸出炸得暈頭轉向,他對周凡命令鄙視慣了,現下司遊頂著這張跟記憶中八分相似的臉,神色倨傲,嘴毒的不是一般,硬生生給張步洲從某種魔怔境況中抽了出來。


    張步洲就覺得司遊聒噪非常。


    “夠了!”張步洲打斷。


    司遊笑道,“那您看,這事怎麽解決?”


    張步洲這才明白,司遊根本沒把他的刁難放在眼裏,反而司遊通過他的表現確定了一些事情。


    但是那又怎麽樣呢?張步洲心生陰暗地想:一樣令人討厭。


    等工作人員領著相關負責人來,就見張步洲坐在椅子上,司遊一曲已經跳完了,哪怕隻來得及看十幾秒,大家也覺得司遊韻律感很強,動作標準利落,誰知張步洲冷冷評價:“爛。”


    司遊擰開水瓶喝了一口:“哪兒爛,您說。”


    張步洲隻是哼笑。


    負責人先是一愣,但很快眉梢帶笑,上麵說了最近不用對司遊太客氣,多磨一磨也好。


    司遊瞥了負責人一眼,心中明了。


    中途休息,負責人還上來給張步洲端水遞煙,兩人低低說著什麽,負責人時而誇張刺耳地大笑,全是做給司遊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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