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相處,司遊在心裏下了定論。張步洲是個挺能隱藏心思的人,他的失態不過短短幾秒,然後麵無表情,而當他直勾勾盯著一個人的時候,其實挺叫對方發怵的。但司遊素來不給麵子,麵前站個鬼都行。與此同時,不管張步洲再如何掩飾,司遊也能感覺到,這人很厭惡自己。以前見過?司遊搜尋了一下記憶,確定沒有。等等……司遊心神一動,這個流程會不會太熟悉了一些?上一個濃稠複雜盯著他,目光怪異的人是誰?章翡故,那個開價要司遊跟著他,結果被司遊反嘲年紀大太的啟耀集團老總。算一算,張步洲的年齡跟章翡故差不多……這二人無一例外,見到司遊的第一眼都很震驚,恍如見到了一位數十年不曾見過的故人。換做尋常人是萬萬不會聯想到這些的,可是司遊經曆過太多,知道往往越詭異的推測越有可能,還有就是他野獸一般天賜的敏銳度跟感知力,讓他可以在尚未浮出水麵、且雜亂無常的線索之中,找到最關鍵的連接點。當然,這一切都是猜測。但是不影響我想給這人來一拳,四十分鍾後,司遊大汗淋漓坐在地上,神色淡漠,腦海中浮現這句話。張步洲沒跟司遊客氣,相互自我介紹後步入主題,要求之嚴苛,讓一旁的工作人員都數次皺眉。“真的不能跳起來接個雙圈轉體嗎?”張步洲再次詢問。司遊擦了擦臉上的汗,噙著淡笑:“這是平地,按照您的要求,我不能有任何助跑動作,您怎麽不要求我三百六十度托馬斯迴旋呢?”張步洲當即沉下臉。然後司遊也跟著沉下臉。一旁的工作人員不動聲色深吸一口氣。“司遊,我是來教你的。”張步洲說。司遊輕嗤:“不說清楚我還以為您是專門來找我麻煩的。”張步洲冷然半天,吐出一句:“朽木不可雕。”他的刁難跟惡意到後麵基本不收斂,司遊稍有動作不標準,小教鞭就往胳膊跟小腿上抽,力道不大,但架不住太細了,還是有些疼。如果真是為了作品質量,那司遊沒話說,可問題不是。對一個初次見麵的陌生人這樣,已經不能說離譜了。工作人員待不下去了,打開門一個閃身離開,也可能是去搬救兵。司遊大剌剌坐在地上,雙手往身後一撐,睫毛上汗珠極小的凝聚,致使他抬頭的時候顯出幾分攝人心魄的天真無邪,但熟悉司遊的人都知道,這是他準備陰陽怪氣的前兆,“張老師,我們認識嗎?”我們認識嗎?這話真耳熟啊,八分相似的一張臉,但是性格卻截然不同,記憶中那人膽小怯懦,永遠低著頭,笑意自帶三分討好,旁人說一句難聽的話,立刻局促緊張到摳抓衣服下擺,永遠土蒼蒼的,不管再好的衣服也去不掉骨子裏的自卑,全身上下唯一可圈可點的就是那張臉,張步洲曾經對那人不屑一顧,他是天之驕子,那人怎麽跟他比?可事實上輸了,輸的一塌糊塗。半載匆匆,那人離開多久,章翡故就惦記了多久。憑什麽呢?張步洲心想,二十年光陰,這幾乎成了他無法跨越的心魔,隻要一想起來,人就開始變得魔怔。而眼前的司遊,張揚、璀璨,像是那人褪去所有不堪,留下最奪目最輝煌一麵後該有的樣子,難怪啊,章翡故心都死了,卻在見到司遊後第一時間提出交往。章翡故變得容光煥發,覺得是這些年的等待迎來了一個結果,很荒唐不是嗎?章翡故竟然覺得司遊就是那人的轉世,確實荒唐,張步洲心想,可嫉妒從心口噴薄而出,他不自覺伸出手,眼神也像是淬了毒,去探司遊的臉。從前每一次,這樣居高臨下看著那人的時候,可以收獲滿滿的碾壓感跟優越感,那人會哭泣著哀求,像被雨淋濕的小狗一樣嗚咽,說著“張先生對不起。”可是下一秒,指尖傳來劇痛!張步洲驟然迴神,因為忍受不住疼痛而隨著司遊的力道斜轉身子,結果被司遊用肩膀狠狠一撞,便應聲倒地。張步洲悶哼一聲,然後脖頸被人掐住。其實沒什麽力道,但這個位置畢竟太脆弱了,並且張步洲絲毫不懷疑,司遊會隨時發力。“張先生。”司遊嗓音很輕,很冷,張步洲抬頭,見到這人背光後陰晦暗沉的麵容,司遊說:“我不喜歡您剛剛的眼神,所以以後別那麽看我,可以嗎?”司遊說著話,手上微微用力,能明顯感覺到張步洲因為懼怕本能的吞咽,這樣就對了,如果一個圍場中必須出現獵物跟獵手,那麽他一定是後者。“雖然不知道您跟章翡故先生在通過我看誰,但是毋庸置疑。”司遊淡笑:“被你們惦記的那人,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倒黴的。”第129章 你在等什麽?最倒黴的?張步洲被司遊的話牽動,不自覺想了想,哪怕他討厭死了周凡,也得承認,那人的確倒黴透了。“分清楚誰是誰。”司遊嗓音一冷,“別惹我。”司遊鬆開張步洲站起身,剛活動了一下脖子,就聽張步洲寒聲說:“章翡故不是你想靠近,就能靠近的。”這兩人果然認識,當然,這不是重點。司遊垂眸,匪夷所思地看著張步洲,“我為什麽要靠近他?”張步洲冷笑,好像司遊在故作清高。司遊咂摸了一會兒,誠懇問道:“張老師,您這眼睛是不是被屎糊住了?”“你!”“你得不到章翡故,便覺得出現在他視線中的人都是蓄意接近?不知道的還以為章翡故是個什麽舉世罕見的香餑餑,都四十多歲的人了,穩重點兒。”司遊輕嗤,“您眼裏這香餑餑,我還真瞧不上,張老師許久沒上網了吧?”張步洲莫名心裏一驚,跟著就見司遊微微挑眉,有些驕傲地問道:“可曾聽過,薑絲cp?”張步洲:“……”“沒事幹多看看薑庭序的照片洗洗眼睛,審美退步可以,但也別影響別人。”“我一天那麽多事呢,咱們各司其職,早些完工早些解放,您不行多出去走走,再不行喝點兒中藥調理一下,真的,神思扭曲影響麵相,您這五官稍微一動就顯得特猙獰。”“雖然不知道你們在通過我看誰,但我肯定不是那人。”張步洲被司遊一陣“得得得”的語言輸出炸得暈頭轉向,他對周凡命令鄙視慣了,現下司遊頂著這張跟記憶中八分相似的臉,神色倨傲,嘴毒的不是一般,硬生生給張步洲從某種魔怔境況中抽了出來。張步洲就覺得司遊聒噪非常。“夠了!”張步洲打斷。司遊笑道,“那您看,這事怎麽解決?”張步洲這才明白,司遊根本沒把他的刁難放在眼裏,反而司遊通過他的表現確定了一些事情。但是那又怎麽樣呢?張步洲心生陰暗地想:一樣令人討厭。等工作人員領著相關負責人來,就見張步洲坐在椅子上,司遊一曲已經跳完了,哪怕隻來得及看十幾秒,大家也覺得司遊韻律感很強,動作標準利落,誰知張步洲冷冷評價:“爛。”司遊擰開水瓶喝了一口:“哪兒爛,您說。”張步洲隻是哼笑。負責人先是一愣,但很快眉梢帶笑,上麵說了最近不用對司遊太客氣,多磨一磨也好。司遊瞥了負責人一眼,心中明了。中途休息,負責人還上來給張步洲端水遞煙,兩人低低說著什麽,負責人時而誇張刺耳地大笑,全是做給司遊看的。“多虧了您,主動接攬,不然我們一時半刻真找不到人。”負責人說。張步洲淡淡:“應該的。”司遊詫異,張步洲主動接的?所以這人很早前就注意到自己了。然而不痛不癢。張步洲外強中幹,無論哪方麵,剛剛司遊對他動手時就發現了,真打起來,他能把這人錘牆裏摳都摳不下來,至於心性,張步洲臉上這股怨氣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形成的,他對喜惡的表現十分直接。看時間差不多,張步洲收拾東西打算離開。等走到門口,張步洲迴過頭來,定定望著司遊:“明天繼續。”司遊淺笑:“好啊。”反正最後跳腳的不會是他。至於另一位當事人章翡故,司遊半點好印象都沒有,對他跟張步洲之間的愛恨糾葛更是興趣不大,哪怕吃瓜也得挑一口好的。等進地下停車場,才看到林子跟花花。林子沒說話,花花神色有些委屈,但是公司安排,他們反抗不了。司遊抬手揉了把花花的腦袋,“別擔心,交給我。”花花這下繃不住了,“司遊,還有一個多月才解約,你可以嗎?”“小場麵。”司遊閉目養神,到家後發現薑庭序已經迴來了。薑庭序許是很累,靠著沙發睡著,司遊進門後一眼看見,於是脫了鞋躡手躡腳走到男人跟前。他一點兒沒誇張,洗眼睛就得看這張臉。司遊熟練地跨.坐在薑庭序腿上,重量是一點一點壓上去的,房間內沒有開燈,暮色暗沉,無人瞧見司遊眼中蓬勃的愛意跟占有欲,他白天才覺得張步洲之流偏執,但是一反思,自己對薑庭序何嚐不偏執?司遊曾經快意人間,不管是上一世還是剛來這個世界時,於他而言感情排在一切事情的最末端,可薑庭序實在不一樣,司遊覺得這人近乎長在自己骨血中,這輩子就得牢牢在一起。他輕輕碰了下薑庭序的唇,下一秒腰間搭上一隻手,再一看男人果然唇角上揚。司遊笑了笑,伸手就去解薑庭序的皮帶。晚暮褪去,交織的喘息聲溶於極沉極沉的夜色。不知過去多久,他們二人終覺盡興,身上的衣服亂糟糟的也穿不成了,一會兒洗個澡就換,但二人緊貼著窩在沙發上,誰也不想動,薑庭序摸黑找到紙巾,抽了幾張給司遊輕輕擦拭著。順著大腿根往下的時候,聽到司遊輕嘶一聲。薑庭序詫異:“我記得你這裏不敏.感啊。”司遊含糊“嗯”了一聲,薑庭序發覺不對,開了桌上的小台燈。司遊身上的痕跡很亂,但歡愛的那部分薑庭序一眼就能認出來,他忽然狠狠皺眉,捏住一條細長的紅痕,抓住司遊的膝蓋往外輕翻,跟著又看到另一條,當即問道:“怎麽弄的?”司遊輕笑:“跟你說個好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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