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山地車跟一輛瑪莎前後停下,從車上下來五個人,其中山地車的車主皮膚曬得黝黑,司遊覺得眼熟。這裏大麵積的曠野,司遊一個大活人哪怕一動不動也比較顯眼,很快,那些人也看向司遊。司遊沒吭聲,但下一秒,那個皮膚黝黑的青年摘掉墨鏡,朝司遊用力揮了揮手。司遊:“……”誰?來人一身名牌登山裝,待走近後司遊對上號了,這不是之前錄製《春季心動》時,自己賣蘋果,那個過來要聯係方式的小哥嗎?世界這麽大,但又這麽小。“你怎麽在這兒?”小哥的神色透著顯而易見的高興,他上下打量著司遊,眼神並不招人討厭,就像是簡單看看司遊好著沒,然後伸出手:“上次沒機會做自我介紹,我叫彭竹,竹子的竹。”司遊大方跟他握了握手:“司遊。”“我知道。”彭竹有些憨厚地撓了撓頭,“迴去後無意間發現你是明星。”司遊笑道:“普通藝人,算不上明星。”說話間跟彭竹同行的幾位走上前來,其他的都好,但有一個人比較特別,那人一身白色西裝,像是剛從某個重要會議上下來,氣質矜貴中帶著幾分捉摸不定的邪性,而他看向司遊的目光就帶著刺骨又不加掩飾的揣摩。“方錦。”彭竹剛好招唿這位身穿白色西裝的青年,語氣靦腆:“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他聲音跟著就沒了,但隱藏了什麽信息,司遊也大概猜到了。彭竹喜歡自己,這個司遊沒法說,畢竟算上這次,他們才見第二麵。方錦臉色有股常年不見光的蒼白,司遊雖然沒問,但也猜到方錦的錦,應該是錦繡的錦,名字寓意著光彩明豔,但本人從某種程度來說跟這種寄托相差甚遠,方錦五官沒得挑,眉眼秀麗,臉部線條剛毅中不失兩分漂亮柔和,沒有太多上位者的威壓,可另一種更加隱晦的、潮濕冷膩的東西卻滲透出來,讓人第一眼就心生排斥,非要再精準一點兒,方錦像一條蛇。而現在,司遊感到被蛇身纏住脖頸,而看不見的冰冷信子已經觸及到了他的臉上。彭竹似乎早已習慣了方錦的脾性,不受影響,然後問司遊:“你一個人嗎?”“沒。”司遊說:“跟朋友來的?”“誰?”方錦聲音低而輕,很悅耳,可因為情緒跟老天給予的身體硬件截然相反,導致有種令人發毛的反差,他不是好奇的追問,而是逼問。司遊心想兄弟你這麽狂?方錦繼續:“你跟誰一起來的?”“跟我,怎麽了?”薑庭序不知何時走來,眉目低沉,他將司遊往自己身後一護,那種霸道且帶著警告意味的信息瞬間變得無比清晰,方錦並未想領地侵入,但薑庭序在此刻對他充滿了敵意。而這種敵意,不僅僅因為方錦剛才的無禮,司遊一眼篤定,他們認識。薑庭序身後跟著趙林修幾個,趙林修皮笑肉不笑,“彭竹你來了?但是你小子有點兒過分啊。”趙林修半開玩笑:“客不帶客不知道啊?”司遊又確定了,趙林修沒請方錦,在說他不該來。然而方錦臉色不變,目光幽幽地盯著腳下的草地。彭竹應該是之後調查過很多東西,此刻看看薑庭序再瞅瞅司遊,輕鬆含笑的語氣中透著絲絲試探,“你倆節目都錄製完了,還沒解綁啊?”薑庭序聞言看向彭竹,然後當著他的麵,牽住了司遊的手。彭竹:“……”趙林修心想你惹他幹嘛?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趙林修跟誰都能麵上處得來,彭竹把人都帶來了,他也不好過分拂麵子,於是側身做了個邀請的手勢:“進去吧,一起玩。”彭竹帶著方錦走在前麵,兩人說著什麽,方錦露出的側臉好看又冷漠。司遊稍微放緩腳步,等跟趙林修也保持在一個安全距離後才問薑庭序:“認識?”“哪一個?”“方錦。”“認識。”薑庭序沉聲,“不要理他。”司遊好奇:“為什麽?”“不好相處,又很危險。”薑庭序也不對司遊做隱瞞,而是說起了很多司遊不知道的事情,“林修在大學時期認識了一個關係很不錯的朋友,是乘舟科技陸家的獨子,叫陸佳堂,而我同陸佳堂也算得上好友。”“嗯。”“陸佳堂是個骨性清正的人,我比較欣賞。”薑庭序說著頓了頓,“後來在幾個世家一起舉辦的酒宴上,方錦對陸佳堂一見鍾情。”司遊通過薑庭序跟趙林修的排斥態度猜了猜,“陸佳堂不喜歡方錦?”“嗯。”薑庭序說:“但這不妨礙方錦病態追逐,他纏了陸佳堂很長一段時間,用了許多極端的、常人無法接受的方式。”司遊低聲:“那現在那位陸先生脫身了嗎?”“嗯。”薑庭序想到這裏不由得搖頭輕笑,“我尚且有做事狠厲的時候,但陸佳堂一向情緒穩定,做事有度,結果最後不擇手段差點兒搞垮方家,以此相逼,這才逼退了方錦。”司遊一驚:“這麽慘烈?”“對,後來陸佳堂為了避開方錦就出國了。”薑庭序說,“而彭竹是趙林修一年前認識的,我們後來才知道他跟方錦關係很好,方錦同我們這個圈子很多人都合不來,他今天不請自來,可能是因為聽到消息,陸佳堂要迴國了。”司遊:“方錦還敢?”“這人不記打,更不記疼。”司遊:“你是因為陸佳堂跟趙林修的緣故,才不喜歡方錦?”“不。”薑庭序說:“我見過方錦跳海威脅陸佳堂,我隻是單純的不喜歡這類人。”司遊聞言輕輕駐足。薑庭序看向他:“怎麽了?”“這個故事挺刺激。”司遊說了這麽一句。司遊神色很淡,清淺的情緒流動並不足以讓薑庭序捕捉到什麽。司遊猜想方錦應該知道彭竹心儀自己,所以剛剛逼問他到底跟誰來的,說白了是在幫彭竹,再者客不帶客的規矩,彭竹不懂嗎?他分明也在幫方錦來探查陸佳堂的消息,如此看來這二人的關係倒是比薑庭序形容的還要好。“司遊。”薑庭序抓住司遊的肩膀,望著他的眼睛,“你在想什麽?”“沒……”司遊說:“隻是看到方錦,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但是都過去了。”他偏頭蹭了蹭薑庭序的手背,“沒事的。”薑庭序莫名不安,但又不想勉強司遊,他見過很多次這人半夜被夢魘驚擾,“好。”“庭序。”司遊聽到他這聲“好”,某種緊繃反而有所鬆懈,他嚐試了好幾下,終於問出一句:“如果說,我是說如果啊,有一天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麽,我也突然喪失理智,尋死覓活的,你會不會……”“那你就別想下床了。”薑庭序涼涼打斷。司遊:“???”司遊抬頭,發現薑庭序神色淡漠又堅定,沒絲毫開玩笑的意思。小菊傳來隱痛,司遊當機立斷:“你就當我在放屁!”司遊的確是忽然記起一些事情,之前被大腦為了保護他而刻意屏、藏在深處的隱秘,而驟然的動容不僅因為方錦,還因為薑庭序那句“我隻是單純的不喜歡這類人”,司遊沒辦法告訴薑庭序,人的承受極限很強,非常強,但是當這根弦斷裂的時候,絕望猶如雪崩,山唿海嘯而來,而一個看似正常的人,往往會做出很多超出自己預料的事情。……方錦站在陽光照不到的陰影中,叼著煙望著司遊。方錦自然認識薑庭序,他第一次在這個男人臉上看到寵溺的情緒,而司遊似乎說到了什麽高興的事情,在暖陽中,在薑庭序身邊蹦了一下。方錦一直很清楚什麽人跟自己同路,什麽人這輩子都不該有交集,而司遊不管怎麽看都屬於後者。但是為什麽,方錦搞不懂,他在司遊身上竟然嗅到了同類的氣息。第72章 氣到方錦受趙林修邀請,司遊跑去跟他搓麻將。趙林修一邊搓牌一邊掃了眼坐在司遊身後的薑庭序:“有本事別找場外人幫忙。”司遊:“當然。”趙林修:“那你褲衩怕是都要輸給我。”薑庭序挑眉,趙林修他們跟司遊接觸不深,印象還停留在曾經的聲名狼藉跟現在口碑翻盤的中線上,所以他們不知道司遊的“卷王”屬性。薑庭序也是第一次見司遊搓麻將,不過看他的熟練程度,想來也十分擅長。料想準確。對司遊來說輸是不可能輸的,漸漸的,臉色惆悵的人成了趙林修。“胡了。”司遊一推牌,興致勃勃地看向趙林修:“趙總,您這輸我幾把了?有數嗎?”趙林修看到薑庭序笑得春風得意。方錦坐在靠窗的位置,陽光自身後照來,反而襯得他麵部輪廓陰影深重,這人屬於坐在光明處,都散發著陰氣的那種。彭竹被另外幾位好友叫走,所以方錦身邊空無一人。趙林修掃了方錦一眼,低聲:“何必呢?”牌桌上另一個人開口:“陸佳堂真的要迴來嗎?”“不然呢?”趙林修說:“陸家的生意在國外市場本來就不是大頭,現在陸伯父的身體又不太好,佳堂必須迴來。”司遊安靜聽著。“方錦是個厲害角色,之前海岸線那片競標,一堆人沒幹過他一個。”“廢話!”趙林修有點兒被刺激到,“這個逼手段多著呢,當年隻要跟陸佳堂關係近的人,誰沒有被他搞過?”司遊問道:“你看見了?”“我……”趙林修咬牙切齒:“我tm就是其中之一。”趙林修到現在都記得海水沒過頭頂,窒息到觸及死亡的滋味,按理來說他水性好,下水遊泳就跟喝湯一樣簡單,但那天不知為何腿抽筋了,趙林修著急上岸,身體卻怎麽都浮不起來,他喝了好幾口海水,視線模糊的時候看到不遠處飄蕩著一個人,趙林修立刻向對方求救,跟著定睛一看才發現是方錦。趙林修有點兒怵方錦,但這種怵不是來自於實力上的差距,而是方錦永遠麻木的、死氣沉沉的樣子,好像能把一切富有生機的東西全部卷走,說白了,負能量太高,跟他呆得久了會不自覺難受。趙林修當時顧不得那麽多,唿喊方錦希望對方能拉自己一把,但方錦安靜看著,嘴角噙著一抹笑,似乎在期待他一點點沉入海底。那一刻趙林修的血液涼如寒冰,他想起來上一個被陸佳堂誇讚過的酒吧侍者,當晚就被趕走了。方錦分明是介意他跟陸佳堂關係好,想讓他死!海水再度模糊視線,灌嗆喉嚨的時候,趙林修似乎看到方錦遊了過來,但最後一把抓住他的人是陸佳堂。趙林修撿迴一條命,趴在沙灘上咳得上氣不接下氣,方錦跟著上岸,卻被陸佳堂一拳打翻。“你在做什麽?”陸佳堂冷聲問道,這人親眼看著趙林修溺水卻無動於衷,甚至於麵帶笑意,方錦對於生命的漠視讓陸佳堂根本沒辦法接受。趙林修也煩死方錦了,就想告訴陸佳堂,兄弟,這人不行,真不行,他是直男,又跟陸佳堂是朋友,方錦連這點都容忍不了,怎麽,就要陸佳堂身邊隻有他一個嗎?方錦的喜歡是扼住喉嚨的蛇身,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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