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小鳳的麵前站著排列整齊的家禽——它們是瑞文村村民飼養的,離小鳳凰最近,所以先行前來朝拜。


    三足錦雞、四翼鯉鴨、刀羽狂鵝排成三列縱隊,沒有一個站錯隊伍的。它們都低著頭,向百鳥之王表示歸順與臣服。三列縱隊的左邊還有一大片空地,那是給陸續來前來朝拜的鳥類預留的位置。


    此時,天空又飛下許多禽類,都找到各自種族的隊伍站定。


    鳥類其實是一種很咶噪的動物,有事必吵,無事也吵,沒個安靜的時侯。但此時此刻,百鳥跪伏,沒有半點聲息。


    也許體型越大的鳥類離這裏越遠,所以它們來到的時間越晚。最後趕來朝拜鳳凰的是一隻體長超過兩米的金翅大雕。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左腿上還綁著一個竹筒,竹筒的外麵刻著精靈文字“急”。


    “宅急送,難道這就是異界的快遞?”蒼時藍有些好笑地嘀咕道。


    突然,他腦海中劃過一道閃電。這不是快遞,而是飛鷹傳書!


    匹格帝國為了傳遞緊急軍情,訓練老鷹當郵遞員。各城及重要的的鎮都設有飛鷹衛,專司情報的收發。


    竹筒上的“急”字應該是表示該情報非常緊急。


    這頭老鷹前去的方向應該是長春城,那竹筒裏麵的情報會不會和他有關呢?


    蒼時藍對蒼小鳳低聲說道:“小鳳,讓那頭金翅大雕過來,我要看看它腿上的情報。”


    蒼小鳳用奇異的語言鳴叫了幾聲。


    那隻金翅大雕腳步蹣跚地走來。


    老鷹是天空的王者,飛行遠比步行愜意,但在百鳥之王的麵前,它不敢升空。


    見金翅大雕走來,蒼時藍伸手去拿綁在它腳上的竹筒。


    金翅大雕急退一步,厲聲叫囂了幾句。


    蒼小鳳一瞪眼,金翅大雕嚇得一哆嗦,跪伏在地。


    蒼時藍摘下竹筒,發現竹筒上並沒有鉛封或蠟封。飛鷹衛大概沒有想到,居然有人能從威猛的金翅大雕身上取得密信吧。


    擰開筒蓋,蒼時藍從裏麵倒出兩封密信。


    蒼時藍沒猜錯,這兩封信都是給長春城城主的。


    第一封是關於匹格族的禁足令。匹格皇帝再次強調匹格族禁足令勢在必行,嚴令長春城城主一定要恪盡職守,執法必嚴,違法必究,必要時可以殺一儆百。


    第二封和蒼時藍有關。匹格皇帝語氣嚴厲地質問長春城城主,為什麽還沒有把蒼時藍送出長春城。信上要求長春城城主盡快安排人手,把蒼時藍送到帝都。


    蒼時藍把信放迴竹筒,蓋好蓋子,順手放進懷裏。


    金翅大雕急了,撲騰著翅膀,嘴裏說著難懂的鷹語。


    蒼小鳳苦笑道:“老鷹說,竹筒你可千萬別拿走。如果飛到通訊地址,飛鷹衛發現它的腿上沒有傳信竹筒,不但它的性命難保,而且飛鷹衛還會沿路尋查,遇到可疑的人或村莊,就全部誅滅。”


    蒼時藍嚇得一哆嗦,趕緊拿出竹筒。


    想了一會兒,蒼時藍還是打開竹筒,拿出那封關於他的密令,然後再蓋上竹筒,把竹筒原樣綁迴金翅大雕的腿上。


    金翅大雕敢怒不敢言,退迴隊列中。


    蒼時藍不明白遠在帝都的皇帝怎麽對他那麽關心,讓他受寵若驚。他決定有空的時候仔細揣摩一下這封信,猜猜皇帝的真實意思。


    見天空中再沒有鳥兒降落,蒼小鳳開始給這群鳥兒訓話。


    也不知說了些什麽,就見這些禽類一哄而散,衝向村莊裏的各家各戶。


    蒼時藍驚訝地問道:“小鳳,你對它們說了些什麽,怎麽它們都跟土匪似的衝進人家家裏去了。你看那隻金翅大雕,‘咣當’一腳就把門踹開了。”


    蒼小鳳得意地說道:“我不是撞得頭暈嗎?我想光我一個人頭暈怎麽行?要暈就大家一起暈,所以我命令這些鳥挨家挨戶地尋找密室,人人都品嚐一下暈頭的滋味。”


    蒼時藍溺愛地伸出右手食指在蒼小鳳的長喙上刮了一下,道:“就你鬼精靈。”


    說完蒼時藍抱起蒼小鳳,把它放在自己的肩上。


    很快從第二家衝出了一隻刀羽狂鵝,衝著蒼小鳳嘎嘎大叫。


    蒼小鳳大喜,說道:“爸爸,它找到這家的密室了。”


    兩人一起進屋,打開密室,裏麵隻有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


    小孩子比大人好哄多了,隻說了兩三句話,她就相信了——或著說不得不相信,因為當時蒼時藍手裏還拎著撬密室門的單刀。


    有了眾鳥的幫忙,尋找密室的速度快了許多,隻花了一兩個小時,就把村莊裏所有幸存者都找了出來。


    幸存大多是小孩子,有48個小男孩,22個小女孩。大人也不少,有5個成年男子,14個成年女子,其中包括5個孕婦。


    蒼時藍把人集中起來,朗聲說道:“各位鄉親,各位小朋友,這次瑞文村遭逢如此劫難,實在是草木含悲,天地同慟。我雖然幫你們殺退強盜,但畢竟為時已晚。往事不可諫,來者猶可追,堅強地活下去,才能了卻逝者的心願。”


    聽到這裏,幸存者大放悲聲。


    蒼時藍心裏也不太好受,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現在我有兩個方案供你們選擇。第一是幸存者跟我們走,有我們一口吃的,就一定有你們一口。第二是你們留在這裏,我們留下一點糧食……不好意思,我的車子被車夫拐跑了,糧食已經全沒了。但我們可以留下一些金幣,足以讓你們支持到秋收。”


    幸存者開始議論紛紛。畢竟是故土難離,盡管這裏已經被強盜禍害得不成樣子,但他們依然舍不得離開這裏。


    正當有人準備開口的時候,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響起:“我們隻剩一種選擇,就是成為恩公時藍*蒼的家臣,跟著他一起走。”


    這個人正是沙隆巴斯。他一邊說,一邊舉起了一個豬頭——準確地說,是一個匹格的頭。


    “這是我砍下的一個強盜的頭顱。我認識這個人,他名叫奧斯路,是《匹格大典》編撰所的侍衛長,就是他護送我迴瑞文村的……”


    原來,沙隆巴斯是瑞文村小有名氣的藏書家。


    匹格帝國準備編一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包羅萬象的類書《匹格大典》,向全國各地下發征書令。


    沙隆巴斯知道此事後,雖然歎服皇帝對文化典籍的保護,但卻並不打算把藏書交給國家。因為他愛書成癖,不願與自己從小收集來的書分離。


    沙隆巴斯家境貧寒,從不舍得上聖言書店購買新書,都是在犄角旮旯買半價甚至是一折的古舊圖書。有時買到一本上冊,需要等上幾年或十幾年才能碰巧買到下冊,湊成一套完整的書。


    最搞笑的一次,曆經五年,他終於找齊上、下兩冊,拚湊成一套完整的書。但當他讀書時卻發現故事銜接不上,當時還以為是作者水平有限,幾年後,他才知道這套書共有三冊——上、中、下。


    藏書的辛苦不必細表。沙隆巴斯怎麽舍得把半輩子的收藏捐給國家呢?再說,他還有一個隱憂,匹格帝國盛行文字獄,萬一藏書裏有個把犯禁的字,獻書不就成了找死嗎?


    老村長出麵,擺事實,說道理,拿出布告,指著上麵“絕不追究獻書者的一切責任”的黑紙白字苦勸,依然不能打動沙隆巴斯。


    最後老村長發動親情攻勢,讓全村人輪番勸說,這才終於讓沙隆巴斯把書交出來。


    《匹格大典》編撰所的人見到那一車書果然很高興,等草草翻看幾本後,所長就更高興了,不僅給了雙倍的獎金,而且還讓編撰所的侍衛長帶著八十名衛兵護送他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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