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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居正有1種感覺:朝政正朝著未知的方向急速奔馳……時間長了,恐怕連收都收不迴來……


    最近,他到處看了,不僅兵部,6部全都如此,所有事項都是直接報到樞密台,然後又以監國令旨的名義出去。內閣幾個輔臣,名義上雖說還有十天1次的召對,可裕王竟然已經不列席了,幾個老頭大眼瞪小眼,坐1會兒也就各自迴家而已。


    但嚴府,卻跟別出不同,朝臣們下班後,還是經常進出,雖然沒有任何官方名義,但嚴家的命令,在大明朝仍然是暢通無阻的。


    想到這裏,再看看兩人的憤懣不平,張居正終於拿定主意:正常手段不能奏效,難道還沒有別的辦法?


    “乾吉、汝觀,如今江南事態緊迫,我看幾處邊關,如薊州、雲貴,也不是沒有隱患……這形勢不能再拖下去了,既然嚴家仍在大宴賓客,我們也就不能閑著!”


    他踱了幾步,已經有了良策,接道:


    “我去見見馮保,打聽1下裕王和陳閣老他們如何看待江南的5條政令……然後,我再去拜見嚴嵩,探探他到底是怎麽想的……你們兩位,這就用兵部和我的名義,給譚綸、戚繼光發文,命其密切監視海防,必要時,乾吉啊,你恐怕要親自去1趟江南,汝觀可以去1趟薊州,土蠻的動向很可疑,我看多半會出事,而那楊博年事已高,未必能察覺啊!”


    梁夢龍點點頭,道:


    “太嶽,是不是也給閩海水師行文?俞大猷他們已經大半年沒迴來了,這也得有個交代啊?”


    張居正卻搖搖頭,道:


    “俞將軍攻下馬6甲,那是不世之功!佛朗機人肯定不服,如今是3方共管,佛朗機人1旦騰出手來,1定會反攻。!另外,我曾聽朱墨說過,邉羅遺臣也在圖謀複國,俞將軍以水師助之……暫時肯定是迴不來了……但是,可以給葫蘆山去文,讓他們防範倭寇卷土重來。”


    兩人沉寂已久,這時見張居正如此認真,也不覺想動起來。


    王國光道:


    “土蠻確實動向可疑,我明日便去薊州!”


    好!


    3人這時隻覺得偌大的明朝,偌大的京城,竟如同囚籠1樣,這天下大事,也隻有這幾個人還在操心了。


    ……


    晌午時分,


    張居正在柳泉居,終於等來了馮保。


    按照以往的方式,隻要張居正在右廊第6個雅間,1個人獨坐時,仆役就會告訴馮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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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按照慣常,馮保是不該來的,畢竟,連裕王都已經拒見徐階了,自己又怎麽能私下見張居正?但這幾年相處下來,馮保卻十分敬重張居正,而張居正又時常教其讀書治學,兩人已經是亦師亦友的關係了。


    馮保1進門,就低聲道:


    “張大人,我還要進宮……”


    嗯嗯,


    張居正拱拱手,道:


    “我隻想問1句話……”


    馮保點點頭,早已猜到,直接答道:


    “江南5條政令,當日就在樞密台爭吵,陳閣老頗為猶豫,太子卻以為可行,殷士儋反對,範應期沒說話。”


    哦……


    張居正脫口道:“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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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轉念1想,又問道:


    “宮裏呢?”


    馮保湊到耳邊,仍壓低聲音道:


    “呂公公很慌,皇上沒說話。”


    啊?


    張居正怔了1下,心頭立刻醒悟——


    皇上果然是考驗裕王,本身並沒有陰謀……


    如果有陰謀的話,呂芳是不會慌的,呂芳1慌,就說明當時太子監國,確實是無奈之舉……那麽,自己所料就沒差錯,1定是朱墨先打了退堂鼓,把難題踢還給皇上,皇上則將計就計息隱,讓太子監國,既是考驗,也是1種謀慮……


    至此,


    他對局勢已經心裏有數,當即對馮保1躬身,轉身匆匆離去。馮保望著他背影,喃喃自語道:“你們可千萬不能閑著啊……”


    但他身為內官,說出這些秘密,本來就是極大的忌諱,若非這次情況特殊,他根本就不會出來。


    這馮保,雖說從小在宮裏成長得奸詐無比,但畢竟也是苦出身,眼見嚴家的人糟踐太子和小民,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這才豁出去幫張居正1把。


    ……


    當晚,


    張居正1人來到燈市口胡同,從懷中逃出3百兩銀子的銀票,含笑遞給門子,又附帶1張晚生帖,笑道:


    “這位小哥,我叫張居正,麻煩給通報1下?”


    那小哥2十來歲,賊精賊精的,初時還不願意,1看到帖子下麵有1張大銀票,又聽得此人就是名滿天下的張太嶽,當即笑道:


    “原來是張閣老,嚴永多謝張閣老賞賜!請稍等1會兒……”


    須知,


    這些勢家門子從來都是眼高於頂,任你是何等人物,隻要登門了,那就是有求於主家,就算眼前人是張居正,又能如何?不看在錢的麵子上,直接就是1道閉門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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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居正毫不介意跟這些人糾纏,含笑點頭,殷勤目送而去。沒想到,隻過了片刻,嚴永就出來了,喜道:


    “張大人,閣老可高興了!請,請進!”


    嚴嵩乍看到張居正的名帖,兀自怔了1下,稍微掃1眼,隻見寫道:


    “晚眷生再拜:


    久聞國事不可為,今始信之,亦知閣老高蹈之誌也。今踟躕京師已久,竟未請江南之罪,思之不安,乃請拜見。”


    他腦子極快,掃過1遍,就想起十幾年前,張居正退隱複出,給自己遞上的,也是1張門生帖。如今言辭已然沒昔日謙卑,可誠意還是1樣。張居正這個人,權變無雙,實在是個人才,可惜就不肯為自己所用。如今他到處吃閉門羹,又擔憂江南的事,自然就來服軟了。


    “快請!”


    嚴嵩說罷,從榻上起來,稍微整了1下衣衫,又道:“把那張太師椅也搬過來,他是輔臣,與老夫隻能平輩論交……”


    山房內,嚴世藩、羅龍文幾個人都還在,正要開口,卻被嚴嵩擺手拒絕。眾人也隻好退在稍後位置。


    嚴嵩剛坐定,正要想想,卻抬眼1看,正見長髯飄飄的中年文士已經含笑進來。


    “閣老,1別怕有1年未見了?”


    張居正1邊說,1邊躬身1拜。


    嚴嵩站起來,笑道:


    “太嶽啊,你能來看老夫,老夫著實高興啊……來,坐,坐下!”


    他竟親自上前,要扶著張居正坐下。


    張居正反而攙扶著他坐定,然後才笑著對眾人道:“東樓兄,羅大人、鄢大人、墨卿,你們都在?”


    眾人同時笑道:“見過張閣老。”


    嚴嵩待其坐下,又靠近1點,才溫言道:


    “太嶽啊,江南這兩年辛苦你了……這大明朝少了誰都行,可就不能少了你啊……”


    張居正淡然1笑,道:


    “哪裏,閣老才是鎮海之神針……”


    嚴嵩點點頭,慨然道:


    “太嶽啊,1些小事不要掛懷……惟時呢,性子急了1點,我這就讓世藩寫信責備於他……太嶽啊,老夫方才說了,這大明朝可少不得你……我記得還是十78年前吧,那時候你也來過,老夫那時候還住在都察院那邊呢……”


    張居正頷首道:


    “是啊,彈指1揮,已經2十年了……思之慚愧啊,不瞞閣老,那時候我1心變法救民,可2十年後,卻是1無所成,如今是倍感虛幻啊……”


    說到這裏,


    他有點真情流露,氣氛頓時有些傷感。


    在座的人,個個對他是又恨、又怕、又敬,恨的是這個人嘴上說敬聖人之道,實際上卻1點不尊,但此人又十分紮手,厲害得讓人害怕,而敬的呢,又是此人2十年來矢誌不渝,從未有1天放棄理想,別人說變法救民,那多半是說說,而此人卻是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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