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點點頭,道:


    “也好,張太嶽自詡清流,變法是變法,但誠心有限,並不如子玄這樣幡然大變……就他那樣修修補補,於如今的大明朝也沒有什麽用處……”


    哦?


    朱墨不禁再次對他刮目相看,深感這個徐渭果然是奇才,真是看得比旁人透徹,或許因他是個畫家有關吧?思路自然就清奇了。


    這1趟,


    他徐渭還是有功的,而且也冒了風險。在永昌府的時候,俞潮勝就說過想他扔進大渡河……


    1念至此,


    他看著徐渭滿臉風霜,忍不住道:


    “文長兄,我原不該讓你1個人待在這安順城中,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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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渭卻笑道:


    “子玄啊,你太小看我了,就這潭水,還奈何不了我!哈哈哈……”


    朱墨心想也是,此人年輕時可是很能鑽營,楊博、胡宗憲這些人的幕府,又哪裏是好待的……這次,他在俞潮勝、董威手底下查訪,如此險境,都還沒被扔進大渡河喂魚,可見實在是智計過人。


    看來,還是他的詩畫名氣反而壓住了他的才性,世人都認為徐文長是個疏狂文人,卻不知他實在是個奇才。


    想到這裏,朱墨歉然道:


    “文長兄,吾倒是失言了,兄乃是當今奇才,禦邊、抗倭,兄長均有建樹,安順這小場麵,自然不在話下。”


    哈哈哈,


    徐渭大為高興,拍拍他肩膀,笑道:


    “子玄啊,我1生就想中興大明,書畫隻是聊以自娛罷了,世人卻以為我是‘畫魔’,名氣壓人啊……昔年在楊博幕府,楊少師就以文人視我,讓我教他幾個子侄畫畫……唉,說來也是以藝自誤啊,去了胡部堂幕府,倒是也做了點事,可惜倭寇畢竟牽扯太大,種種內訌掣肘,所成也1般啊……”


    說到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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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歎了口氣,又道:


    “子玄,我聽聞你變法,本來並不看好……為何呢?1來,你太年輕,就算讀過1點書,又能有多少見識?2來,這大明啊,早已病入膏肓了,見得越多,心就越冷……但後來張太嶽也下來,我和胡部堂、戚元敬他們才覺得有點看頭,再後來,你所施之法,合情合理,能順應大勢而為,實在令人刮目相看。但就在那時,我仍以為必敗,可後來,你弄出了火器,那才非同1般啊……


    子玄,變法至今,我以為已經很難了,你或者要知難而退,不可與皇家卷入過深,否則必遭橫死啊……”


    說罷,


    他十分感慨,盯著他雙眼,確然是真情流露。


    朱墨這1向很忙,上次被暗殺之時,也曾想過急流勇退,但後來事情推著走,1步也停不下來,到了雲貴,確然是隨時都有可能被人害了、所幸沐朝弼還是個豪傑之人,這才僥幸活到現在。徐渭這番話,當然是真心的,再搞下去,就算嘉靖再支持,都有可能隨時出事。畢竟,上迴立陽明官學之事,嘉靖不也是臨時撤火嗎?


    到時候萬1牽扯到裕王,他1個獨苗,嘉靖是無論如何都要保的,總不可能真立1個藩王為帝吧?再說了,還有什麽寧王3子,還有神秘的景王,這些早晚都是要浮出水麵的。稍有不慎,到時候就真跑不了了。


    想到這裏,


    他是真有點害怕了,歎道:


    “文長兄啊,上次在杭州差點被殺,我也想過要退,可真退得了嗎?你覺得嚴世藩能放過我?恐怕跑到天涯海角也要被他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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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渭想了想,苦笑道:


    “我也想過,小閣老那人的確是恨透了你,但要保住性命,也不會很難,關鍵看皇上……子玄啊,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皇上就想到此為止,你怎麽辦?何況,就算皇上想做下去,也不1定真做得了啊……


    子玄你想,皇上可能沒見年了,終日仙修服藥,哪裏頂得住?而裕王已經4十多了,如今嚴閣老他們都想著讓裕王繼位,到時候1紙詔書,什麽都灰飛煙滅了。真到了那時候,想退就再無可能了……”


    此時,


    朱墨走到窗邊,望著不遠處的滔滔急流,黑乎乎的大山在夜色中猙獰可怕,大渡河急流更是聽得驚心動魄,想到接下來的路,每1步可能都會麵臨滅頂之災,心裏頓時慌得1批。


    可轉念又想——


    自己做的1切,根本不算過分,畢竟,從來沒有冤殺過人吧?所殺的何茂才,那本是個通倭犯,在誰手裏都是要死的,他能保住身家不被牽連,已經不錯了!然後是那個大同府的李淶,算是殺的第2個人,可當日的情形,加上那人犯的事,又哪裏有活路?況且當日也是錦衣衛虞2在場的,總不能算成自己1個人的賬吧?除此之外,還有是杭州那邊幾個常年通倭的,但那也是張居正簽的票。他是兵部尚書,用的是軍法,跟自己也沒關係啊……


    有些事,的確做得有些羞辱,比如鄢懋卿那事,可嚴世藩羞辱自己,那不是更狠?就說高拱那迴,換個人就已經成了千古慘死第1人了。


    這些,也都是事實。至於產業方麵,世人的財路哪裏有永遠都賺的?不讓別人活的財,那本身就不會有好結果……所以也說不上斷人財路……


    想來想去,


    身


    他隻覺心潮起伏,1時竟難以自己。


    徐渭本身也是同1類人,1生見慣了險惡風浪,自然深知他的感受,望著大渡河急流,悠悠歎道:


    “子玄啊,做哥哥的也是勸你1句,依我看,或許可以讓張居正出頭去做……咱們還是先退1退再說,先躲1陣子,到時候再看吧,真不行就算了,這天道盈虧,誰也沒個數不是?你說呢?”


    朱墨不禁點點頭,道:


    “這次迴去,我先隱居1陣子,看看皇上怎麽說?再看看張居正要怎麽幹……事情就不管了,如果皇上也不想幹了,那我就辭了這身頭銜,迴去當道士去!”


    徐渭撫掌笑道:


    “子玄啊,非我不念天下人之苦,可世事就是這樣,自古以來,天下事、不可為,就是這個道理,你能修修補補,已經太難得了……你雖年輕,可這番作為已經讓無數先賢汗顏了,我看啊,也夠了,不要幹了……”


    嗯嗯,


    朱墨這時放下來,也忽感輕鬆,笑道:


    “這次迴去,文長兄可要教我作畫啊……到時候我們約上何先生、叔簡他們,也躲進山上去快活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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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1言為定!”


    徐渭重重點頭。


    次日,


    兩人向周弘祖等人告別,俞潮勝雖沒有迴來,但其族弟俞潮永卻從烏撒趕來踐行,朱墨、徐渭推掉,當日便離開安順。


    數日後,


    1行人到了江口,買了船,1路放舟而下。兩人這時候已萌退意,1路觀賞景色,就算在3峽急流中,也不再感到驚心。


    朱墨流連忘返,1路上走走停停,到處瞻仰後世早已不存的古跡,倒好像迴到了從前雲遊天下的日子。


    ……


    與此同時,


    —>


    京城,氣氛卻迥然不同,才十月底,倒像是入了冬,往年最悶熱的秋老虎遲遲不來,坊間雖然照樣升平,可許多人都感到寒流已經在暗中激蕩了。


    這日,


    朝天觀中,


    王大任被兩個小道士叫到1處秘閣。


    沉迷修仙的嘉靖,長年以來,都是在朝天觀召見方士,而且從不露麵,都是躲在秘閣後麵的精舍中,由呂芳代為問話,其情形就如同朝會。


    王大任剛迴京,就忽然被叫來了,自是感到絲絲莫名緊張,雖說已經召對過好幾迴,還是感到後背已經濕透了。畢竟,這趟差事已經黃了,今日能不能過關,還真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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