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貓咪親匿地蜷在床尾凳打盹。


    “好可愛。”平晚翠小小聲地說:“他們一下就相熟了,真好——”


    一個力量箍住她的腰,一道翻越的影子擋去薄淡光層,她的聲音霎時消失。靜悄悄,隻餘親吻幽響。舌尖的旋律強烈而美妙,暖唿唿地揉輾,慢慢柔膩起來,蜜液甘甜傳遞至喉頭,再深入,她透不過氣,他終於放開她,一張情欲臉龐懸在她上方。


    “動物都是一見鍾情的。”歐陽荷庭撫摸平晚翠被吻紅的唇。


    平晚翠嬌喘著,攬住他的脖子,看著他的眼睛,緩緩吐出聲音來。“你是說,一見鍾情算獸性——”


    琥珀色眼簾如鏡反射一張性感美顏,歐陽荷庭又俯首吻住平晚翠,舌頭勾挑她的舌尖,呢喃著:“不是‘算’,它就是……”


    是獸!就是獸!如果不是獸,胸口怎會插著箭——金箭!


    “痛嗎?”平晚翠迴吻著歐陽荷庭,柔荑摸上他的臉、他的額,纖指逗留在貼覆紗布的地方。


    歐陽荷庭沒說話,抓下她的手,吻她每一根象牙精雕似的指。


    平晚翠繼續柔聲地說:“荷庭,我希望亞當成為紳士,優雅的、優雅的紳士……”她期待著。


    這時,歐陽荷庭對平晚翠說:“你要求一隻貓成為紳士,是不是希望我多一點獸性?”他嗓音沈漫,動作也沈漫。


    一見傾心的獸性。


    單純而直接,兩具熱燙的身體,纏得不見縫隙。這是第幾次?一整個晌午了,她聽見海英來按的門鈴。


    他說:“以後別再為海英做飯了——”


    “嗯……”在狂野之中,她順從了。


    饑餓的門鈴聲還響著。


    “不準再為海英做飯。”又說了一次,這次好狂霸。


    欲色濃稠,無法平靜的琥珀波澤,她是陷入其中的昆蟲。


    他擺布她窈娜的胴體,兩人的腿穿插交纏,上身微微分離,像側飛的美麗蝴蝶,影映框滿庭園春意的玻璃窗扉。


    她從不知道自己的臥房有一扇色情的窗,仿佛這兒是人家說的小閣樓,窗上的紅花綠樹也在有節奏地擺動。


    “荷庭……”她羞赧地叫他的名,伸長手抱住他,軟倒在他懷裏躲藏。那些花花草車樹木都是她種下的。現在,它們看著她,看著她和一個男人,像根與土一樣,插得緊密,拔不開。


    門鈴聲早停了。她今天不需要午餐,連晚餐也不需要。


    “晚翠,”歐陽荷庭將她翻過身來,抱入寬大的胸懷。“我餓了——”


    平晚翠眯著眼,睫毛密密一排沾著淚光,許久,才張眸,望著歐陽荷庭汗濕的俊顏。“你想吃什麽?”芙頰偎靠他左胸,感覺他強力的心跳。


    他微挪身體,手臂往床下淩亂的衣物探,說:“我買了這個給你。”


    一顆金蘋果,在她眼前的男人大掌上。


    他繼續道:“我不喜歡蘋果,討厭咬蘋果的聲音,那使我想起故事裏的禍事,很多都與蘋果有關——”


    “你是說白雪公主嗎?”她笑了,覺得這個外表冷漠高傲的大男人其實好可愛。


    “我父母沒為我講過這則床邊故事——”


    “那麽,你聽哪些故事?”她溫柔地問,仿佛知道了以後,準備為他說,讓他由今天起,睡在這床,就能聽著她。


    “神話。”他拉起她的手,把蘋果交給她。“我父親母親輪流為我念希臘羅馬神話、基督神話——美神得到金蘋果,種下特洛伊戰爭禍根;亞當夏娃吃了蘋果被趕出伊甸園,從此,男的受勞役之苦,女的受生產之痛……”


    她聽苦他迴憶的嗓音,笑著咬了一口他送她的金蘋果。


    聞聲,他低頭看著懷裏的女人,一陣香甜氣味使他心跳加速。


    她說:“荷庭,亞當和夏娃吃下的果實,真的是蘋果嗎——”


    當然是!


    他瞅著她濕潤的唇——眼神都暈蒙了——這真是誘惑!


    他從小認為蘋果是邪惡的——把挑食全推至神話禍事——對蘋果厭而遠之。現在,他知道真正的原因是,它會壞了他的德行!


    像餓狼撲羊,歐陽荷庭吻住平晚翠吃蘋果的嘴,摟著她翻身,把她壓迴胸膛下。


    平晚翠閉眸,柔荑往上環,抱住他的脖子。“你不是餓了嗎?”她問著,嗓音融入他唇舌裏,手中金蘋果順著他背脊線條滾落床。


    他身上、嘴裏有蘋果的味道,迷醉、迷亂地,比毒草還厲害。


    “荷庭……我弄點東西給你吃好嗎——”


    “嗯,”他吮著她的唇,說:“等一下……”他要先搗毀這個小房間,重掀一場絕豔禍事。


    “荷庭,我隻會為孩子講白雪公主的故事……”當她這麽說,他隻得把她姣麗的長腿分開,再次貫穿她濕熱的兩股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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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宙斯——朱彼得,是一個又變天鵝又幻化金雨的色鬼,我才不給孩子念希臘羅馬神話……”


    他笑了,覺得這個女人給他溫馨安寧的感受。他走過去,抱住她在料理台邊忙碌的身影。


    “晚翠,你給他念他父親寫的英雄冒險故事如何?”歐陽荷庭環著平晚翠纖細的腰身,大掌交疊在她腹部。


    這一整天,他已然確定,她是那名幫他開墾寶石地——像他母親之於他父親——的美好女性。


    平晚翠微微迴過頭來,頰畔碰著臉龐埋在她頸邊的男人。“念你寫的冒險故事嗎?荷庭——”她也確定了這個男人。


    歐陽荷庭頷首,吻她的耳廓。


    她迴吻他,紅唇淺淺地啄他唇,說:“好。”


    吃過一頓不算晚飯——比較像宵夜——的餐食,她與他手牽手,走在滿月迷情的庭園。他說他習慣晚間工作,明日開始,他白天來她這兒,入夜迴臨海大道雙層樓寫作——真正用意隻有他自己知道,他不願海英來找她吃三餐。他要占據她白天到入夜的時間,把她弄得又累又倦,讓她夜裏沉沉地睡,要作夢,夢裏也全是他。


    “喵——”兩隻貓咪追著他們長長的影子移動。


    走到大門邊,她看著他說:“晚安。”


    他吻她的唇,不太想走。她完全同意配合他,當他是出門上班的丈夫,幫他整理服儀、打好領巾、別好領帶針,讓他用過豐盛餐點,送他出門。


    “我一早就會過來。”他離開她的唇,大掌戀戀不舍地摸她的臉龐。


    她對他微笑著,伸手開門。兩隻貓咪先踏上情侶巷,他接著將她一起拉出門。“晚翠……”欲言又止化作纏綿的深吻。


    “啊——小盆栽有伴侶了呀!”一個嗓音打擾了情侶巷常見的親密雙影。


    兩隻貓咪對著牆邊的男人喵喵叫。


    “怎麽?生氣了?我破壞你們的好時光好氣氛嗎?”


    歐陽荷庭放開平晚翠。兩人一起看向倚立薔薇花牆的男子。


    “海英!”平晚翠喚道。


    “嗨。”海英閑適地朝她擺手。“我剛好路過。”他腳邊有個丟滿巧克力包裝紙的透明圓盒。那是他經常買給她吃的小圓餅包裝盒。這男人不像他說的“剛好經過”,他吃掉二十個超甜小圓餅、三十顆蘋果焦糖巧克力,至少兩人兩餐以上的甜品分量,算算他是待了兩餐加宵夜的時間,待到快壞掉的街燈都亮了起來,有著起死迴生似的固執。


    “還沒吃飯的話,我請你。”歐陽荷庭冷淡地開口。


    海英撇嘴。“好啊,有人請客,本醫師是來者不拒。餐廳可否由我選?”


    歐陽荷庭沒吭聲,迴眸凝睇平晚翠,對她說:“進去休息。”


    平晚翠遲疑了一下。兩隻貓咪徐行沉入花影裏。


    歐陽荷庭垂首看著在他鞋尖撒嬌的小家夥。“趕快進門。”


    “你別跟海英吵架。”平晚翠說了句,抱起亞當夏娃,走入門內。


    門關上。兩個男人站在情侶巷,也是一對影。


    “外地人,你知道嗎,有個從義大利米蘭來的服裝設計師和他的同性愛人,就住在這情侶巷——”


    “你以後少來找晚翠。”歐陽荷庭沒管海英那無意義閑聊,衝口把話挑明說,步履往底端巷口走。


    海英輕蔑一笑。“在加汀島,一個男人要對另一個男人講這種話,隻能在海上。”挺起胸口,邁步走,他把腳踩在黑影頭上。“貴族作家先生,你除了筆跟劍,能操帆駕馭風浪嗎?你要知道,晚翠是加汀島的女兒,她父親是加汀島最偉大的帆船手——”


    “現在嗎?”歐陽荷庭打斷海英。“什麽船級?”


    這麽有氣魄?海英挑眉,訕笑。“雖然你額上的傷不影響,不過,本醫師一向光明磊落,不想有任何勝之不武的疑慮,就等閣下傷愈再說。至於,吃飯的事,麻煩大作家到夜航俱樂部破費——”


    歐陽荷庭無意多聽廢話,直接走往港口大街方向。


    到了帆船手碼頭的俱樂部鬧區。


    這個時間,遇上夜航夜潛愛好者整裝待發的熱潮,碼頭人來人往,好幾艘有壓艙龍骨的重型帆船已經揚帆了。


    夜風兜扯各家具樂部插在屋頂樓頂的旗幟。


    “領主”是海英入會的俱樂部,城堡式的門口有兩名年輕泊艇員站衛兵。


    “海英先生!”看到海英出現,泊艇員有些吃驚。


    “你今夜有要出航夜潛嗎?”沒接到通知啊……另一名泊艇員忙著用無線電唿叫內部,欲問清今晚會員活動行程裏是否排有海英。


    海英壓低泊艇員拿至嘴邊的通話器。“我帶朋友過來吃宵夜,沒要出航。”他指指同行的歐陽荷庭。


    四道目光隨即聚向歐陽荷庭,兩名泊艇員明白地點點頭,躬身歡迎重量級會員帶來的貴賓。


    歐陽荷庭麵無表情,把海英當帶路小廝,進入俱樂部裏。


    地下樓“底艙”酒吧餐廳,確實有船艇底艙氣氛,鵝黃光芒暈澄澄,弧形沙發一環環括扣這兒一張那兒一張的圓桌,大舞台上有人在唱《vincent》。


    “這是晚翠最喜歡的歌。”海英選定離吧台舞台都近的位子。


    歐陽荷庭逕自落坐,不發一語地取出煙匣、打火機,點煙抽著。


    “那些家夥以為我來用餐,同行的一定是晚翠——”


    晚翠和他一起來這兒用過餐?


    “荷庭!”


    一個叫喚搭著樂曲聲中斷海英嗓音,也壓住歐陽荷庭冒出心頭的疑問。


    海英看向隔壁桌。


    歐陽荷庭長指挾著煙,轉頭望。


    半包廂式的單人席,溫映藍紅著一張臉,看著歐陽荷庭。“荷庭,你跑到哪裏去?我找了你一整天……”她拿著酒杯,移動身體,慢慢換到兩個男人坐的八人寬敞桌位。


    “你在這裏做什麽?”歐陽荷庭皺凝眉頭。溫映藍明顯一副喝醉模樣,搖搖擺擺倒入男人坐落的弧形沙發,半壓著男人的腿。


    “小心點,女士。”海英扶住這突來豔福,挪開自己的半條腿。


    “對不起……我是說……謝謝……”語無倫次。


    “沒關係,不客氣。”海英一搭一唱地應和她。


    溫映藍嘻嘻笑了起來。“你人真好……我今晚可以去你家嗎?荷庭趕我出門……我不想住旅店——”


    “映藍,”歐陽荷庭發出嚴厲的嗓音。“你喝太多了。”他拿開她手上的酒杯。


    “不要!”溫映藍尖叫一聲,看著空蕩蕩的雙手,眼淚嘩嘩地湧出眼眶。“你什麽都不給我……你又罵我……一直罵我……我來你都不高興……早上……莫名其妙跑得不見人影……我又不是故意害你受傷的……我這次是真的隻要跟你在一起——”


    “你訂哪家旅店?”歐陽荷庭撚熄煙,拉著溫映藍站起。


    “喂,”海英出聲。“你要請的——”


    “拿去。”歐陽荷庭掏出鈔票,丟在桌上,冷硬地道:“你離晚翠遠一點。”警告完畢,他架著爛醉如泥、胡言亂語的女人離座。


    “ciao……”女人又哭又笑,迴頭對著海英送飛吻。


    海英扯唇笑笑,直到男女身影完全消失,才抓起桌上的大把鈔票,數了數。


    很好!下半年度,確定可以換一組新的潛水用具!他抽出自己的皮夾,收好錢,塞迴牛仔褲後袋,手摸到沙發上有奇怪的東西,拿起來看,是個小手提包——女人掉的!打開手提包,除了錢,隻有一個眼罩。


    女乳圖眼罩!


    “搞什麽……”海英這下有點苦惱,若有所思地閉閉眼,他揮臂一擲。“ciao——”小手提包飛越半道沙發半麵桌,墜落隔壁單人席——女人原來坐的地方。


    失物招領的事,由俱樂部人員處理,比較恰當。


    “點餐!”海英沒忘自己是來進食的,他已經兩餐沒好好吃,更新潛水用具前,剛好可以奢侈點一桌。“給我香檳、白鬆露汁鵝肝燉飯、洋蔥紅酒醋肋眼牛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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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比較習慣平晚翠做的菜。海英絲毫不把歐陽荷庭昨晚的警告,放在心上,一大清晨,慢跑到情侶巷,正欲按下二十二號門鈴,那門便開了。


    “海英!”女人驚訝的語調,像一樹晨間清露,抖落他頭頂。“你怎麽這麽早?”


    海英露齒一笑。“ciao。”


    平晚翠愣丫愣,腦海浮掠某個輕快影像。“做什麽突然說義大利文?”


    海英攤手聳肩。“想說你對門不是住了米蘭來的設計師——”


    “這什麽理由?”平晚翠搖頭淡笑,迴身關大門,上了鎖。“piero先生不常住這兒,隻有度假才來。”


    “是嗎……”海英摩著下巴低喃:“最近來了很多跟義大利有關的外地人……”


    “什麽?”平晚翠歪著頭,綁成斜辮子的長發簪著三朵梔子花,美顏神情柔婉清靈。


    海英看她這個樣子,真想搞破壞,把昨夜歐陽荷庭帶著女人離開俱樂部的事,加油添醋一番。


    幾年前,他在舅媽的醫院任職,偶然為一名女子看診,他戴著口罩,看她發炎紅腫的喉嚨、用聽診器聽她的唿吸,她的臉因發燒而紅潤,他因她的臉而心跳加快。那次看診後,他忘不了女子的美顏、忘不了女子溫溫柔柔的說話語調、忘不了聽筒傳來的女子唿吸聲……


    他偷偷地打聽她,去她常去的店,坐在離她不遠的桌位,看她一個人吃飯喝茶。他想著該怎麽接近她比較自然,比較不會讓她覺得他別有意圖。他花了很多心思,終於在一個細雨飄飄的清晨,以非常直接的方式,打擾了她。


    蓋樹屋是他從小矢誌欲完成的夢想,這夢想能與她關連上,真的是上帝美麗的安排!他一直這麽認為,他和她直接又自然地相處久了,就是永遠。奈何,細水長流流不出火花,她終究隻當他是“吃飯的朋友”。


    晚翠明顯愛上歐陽荷庭,他無法見她傷心。


    “嗯……沒事。”海英轉念,不提昨夜。


    “昨晚,你與荷庭後來怎麽了?”倒是平晚翠擔憂著。


    “沒怎麽嘛。”海英語氣輕鬆。“那家夥很大方,請我吃了一頓——”


    “對不起,海英。”平晚翠有些愧疚,從提袋裏拿出一個保鮮盒,交給他。


    海英接過手,打開盒子,是鋪了鮭魚卵的散壽司。


    “我打算送到樹屋給你——”


    “早餐就吃這個,會不會太豪華?”


    “嗯……”她搖搖頭,低垂臉龐,下階級。“昨天,真的很抱歉。”


    海英挖起盒裏的飯吃,跟著她走出情侶巷。他說:“晚翠,過一陣子,我得在舅媽的醫院固定門診,可能沒法常與你一起吃飯——”


    平晚翠停下步伐,迴首看著海英。海英也定住,隔著模糊也清晰的距離,凝眄她。


    晨風扇來海麵薄薄的朝霧,有點像他們成為飯友那日的雨。


    他對她豎起大拇指,說:“今天的早餐很棒,好吃!”


    她微笑,美眸閃著晨曦濕潤的光,說:“謝謝你,海英。”


    與海英在固定航班離港的碼頭分手,平晚翠獨自前往造船廠超市,買了些日常用品,然後轉往專賣店街。


    在“咖啡香氛”挑咖啡豆時,她遇上了一個人。


    “吃飯的朋友!”那嗓音清亮亮,和在兩串果實累累咖啡樹枝造型的門後鈴聲裏,猶如奇特的冰鎮愛爾蘭咖啡。


    平晚翠站在櫃台邊,側轉過頭。


    “ciao!”溫映藍朝平晚翠揮手。“你也來買咖啡豆嗎?”款步走向她。


    平晚翠頷首,說:“你好。”


    溫映藍握起她的手,找到救星似地道:“你做的葡萄派好好吃,可以教我做嗎?我現在就去你家跟你學好嗎?我昨夜闖了禍,荷庭很生氣,我得跟他賠罪……”昨晚,她喝得太醉,荷庭找不到她訂什麽旅店,隻得把她帶迴家,半夜還叫醒若蘇為酒醉狂吐的她換衣物。


    女人酒後窘態——是歐陽荷庭的大忌。溫映藍自知犯錯,忍著宿醉頭痛,一早出門買咖啡。不過,就算買對了豆子,她煮的咖啡,歐陽荷庭一定不滿意,現下,最好加一個葡萄派。


    “能遇見你,我真的好幸運,請你教我做個葡萄派,我得藉此挽住荷庭的心——”


    “對不起,”平晚翠打斷溫映藍,柔荑抽離她的手,提起腳邊的購物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可能無法幫你……”她搖著頭。


    溫映藍秀眉微顰。“我很愛荷庭,我想成為他要的那種女人……”


    平晚翠耳畔嗡嗡響,不確定自己聽到了什麽,她以為她的心有個小縫慢慢裂大。


    “平小姐,你要的豆子包好了。”人稱“翹胡子司令”的“咖啡香氛”老板解救了她。


    平晚翠鎮定地看向櫃台,接過老板遞來的紙袋,付了錢,道完謝,隨即走出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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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溫映藍搞得一頭昏,好像宿醉的人是他。


    歐陽荷庭在書房醒來時,才發現淩晨那場疲勞轟炸讓他小睡成了大睡,這一合眸睜眸,桌表已走了半圈。他匆匆離開窗台臥榻,進盥洗室、衣物間,打理好服儀,下樓到後院荷花池,摘了一朵迷你荷花,前往情侶巷。


    他跟晚翠說一早就去找她,現在日光差不多要正射他頭心了,讓他不禁加快步伐用跑的。這種沒有辦法開車的近距離,心急時真像遠在天邊,恨不得自己有雙翅膀,立刻飛進她的美麗庭園。


    明明花不到五分鍾,站在她門口時,他卻覺得是五十分鍾。越來越沒耐性,早知,昨晚住下就好。


    他敲門。那門倒是不與他磨耐性,自動開了!


    “晚翠——”他一路喊她的名,進入屋子。


    廚房有聲音,食物的香味很濃鬱,勾引著他。


    “晚翠。”他走進廚房,繞過已擺了幾盤餐食的料理台,抱住站在爐火前的她。“對不起,我來晚了。”


    “嗯。”平晚翠淡淡應聲,手裏的調羹繼續攪拌鍋裏的濃湯。


    歐陽荷庭不滿意她的迴應,扳轉她的身子,吻她的唇。“你煮什麽給我吃?”


    “我在準備給海英的午餐。”她沒迴吻他,但清楚迴答了他的問題。


    歐陽荷庭渾身凜直,放開她,眼神陌生地看著她的臉。


    “你昨夜忙累了什麽?”她美眸燦亮,語氣堅定。“我和海英隻是‘吃飯的朋友’。”


    歐陽荷庭神情一頓。他真正討厭海英,從這秒開始。那人改不了“賊性”,偷偷摸摸告他的狀,肯定把昨夜在俱樂部遇上溫映藍的事告訴晚翠。


    歐陽荷庭沉了沈,拿出隨身攜帶的遺書。“你昨晚問我為什麽身上總帶著遺書——”


    昨晚,她幫他整理衣物時,又在他的西裝口袋找到一封遺書,連同他掉在她庭園那封,她總共看過他兩封內容一樣的遺書,她問他為什麽帶著這東西,他當時沒迴答。


    “現在,我可以迴答你這個問題。”他拆開自己的遺書,再取起西裝前袋的鋼筆,拔開筆蓋,速速往信紙寫劃,然後咬破指腹蓋指紋。


    “你——”平晚翠驚抽口氣。


    歐陽荷庭收了筆,把信交到平晚翠手中。他說:“以後,都交給你。”


    平晚翠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眸光徐緩低垂,一會兒,抬眼瞅著他,瞳底盈水顫顫。“你是什麽意思?我不喜歡這樣……”


    歐陽荷庭將她擁進懷。“映藍的事,我沒什麽好說,她來加汀島肯定是其他與我無關的事。我隻要你明白,這沒什麽,也希望你讓我安心。你知道嗎——我父母是突然離開的,未留隻字片語,讓我和妹妹麵對非常麻煩的局麵。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像父母一樣,但我總會有離開的一天,如果我離開、突然離開,我不願我最親的人麵對任何窘境——晚翠,你明白嗎,昨天起,這對我而言,已是極重要的事,像你說的‘結情’……”


    平晚翠點頭,知道他要一個安心。他已經開始擔憂她、放心不下她,這使她心中的喜悅,酸酸地。


    他又說:“你會收著對吧?”


    她拉起他流血的長指,吮他的指腹,收好遺書,迴擁他,柔荑將他的軀幹抱得牢緊。“但是,你最好知道,我已經繼承很多人的遺產了,我自己也有事業,我不稀罕你的版稅……”


    歐陽荷庭沒說話,聽她柔柔細細的嗓音打在他心坎上,他輕輕地吻她,又撫她的發,撫落梔子花,改為她簪上荷花。


    她是他的,親密到必須交付遺書、交付全部生命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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