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郡主心頭憋了一口氣,卻又發作不得。


    她亦相中的,被人搶了,心情要好才怪。


    慕容忠家的郡主道:“念姑姑,今晚宮裏有盛宴。”


    “我們女眷卻去不得的,乃是陛下領著群臣款待三軍有功將士,我父王、長兄能去。”


    “隻待此次盛宴後,禮部、戶部、翰林院就要新編《世族冊》,恐怕不久後,這北燕的世族名門就得變嘍。”


    千山道:“再怎麽變,定王府、平王府乃是皇族翹楚,我們北燕皇族就是天下第一的大貴族。”


    她看了看慕容念。


    這小姑娘自小相識,真沒瞧出來,不聲不吭地就能行出這種事。


    有備而來,而她卻不能搶。


    隻是,到底有些不服輸。


    這口氣憋在胸腔裏,不上不下,當真好生難受。


    慕容念的侍女不多時就轉來了,手裏提著食盒,“郡主,月月新點心買好了。”


    慕容念行了個半禮,“各位郡主、縣主,我先行一步,告辭!”


    十四公主見慕容念攜著侍女走了,從旁邊屋子進來,道:“瞧見了沒?好張狂的小丫頭,跟平王府一樣,行事沒個規矩?她竟自己挑上夫婿了?千山,你是怎麽迴事,不是你要自選夫婿的,怎麽被人搶先了?往後你要自選,旁人肯定會說你是學了阿念那丫頭。”


    千山氣惱的也是這點。


    明明是慕容念學了她,可而今卻有人說她是學了阿念。


    “迴府!”千山想反駁,想著十四公主原就是故意挑唆。


    定王府的勢力,哪裏不如平王府。


    一個手握天眼閣,一個在鐵騎軍中。


    此次雖是三軍大換了主,可對三軍的嫡係四營,那可是沒動的。


    *


    皇宮中,十步一燈籠,兩步一盆紅,布置得光鮮亮麗,就連空氣裏亦有紅梅的暗香浮動,紅梅樹兒上,掛起了漂亮小巧的彩燈。


    太極殿內更是擺上了無數了宴案、錦杌,大殿上頭結著彩綢,掛著彩燈,宮娥、內侍們魚貫穿梭,擺點心,擺果子,酒壺、茶盞亦一一擺上案。


    “三軍主帥、軍功最多的將士一定要擺在顯眼處,除平王世子、武郡王擺在左側之首,右首要擺左右丞相的位置。定王在陛下左側案上,平王在右側案上……”


    韓姬與彭子正指揮著眾人,又與引領官內侍說各人的位置,左邊坐的是有功將士,右邊則坐丞相、各部院的尚書、掌院大人等,而左右侍郎居住在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第五排安坐各部院的掌司郎中。


    三軍將士抵擋朱雀門,早有新任左相徐修領百官在宮門外迎候,這可是從未有過的盛大場麵。


    徐修正是早前的太子宮詹事,因上任左相被慕容愷要脅,慕容慬暗示耶律左相告老還鄉,為保名節,耶律左相與右相相繼遞了致仕折子,皇帝允。


    徐修接任左相後,盡心盡力,而因右相一職懸空,各部院的尚書、掌院大人私下暗鬥,有拉幫結派之嫌。


    今日你彈劾我,明日我彈劾,依然有五六派之多,誰不想做丞相?不想做丞相的幹臣不是好丞相啊。


    就似此刻,禮部尚書很是熱情,這一位可是從少詹事的位置上提上來的,詹事能做左相,憑甚他就不能做右相。


    禮部尚書私下懷疑徐修是憑了在背後說他壞話,才害自己久久不能做右相。


    禮部尚書接待慕容諒、慕容忠,笑道:“幾年未見二位將軍,風采更勝從前,二位將軍,陛下已在太極殿設宴,請順下官前往赴宴。”


    慕容諒揖手道:“有勞大人!”


    隻覺得這位大人有些眼熟,一時不知是哪位。


    徐修懶得與他爭風芒,迎上了慈北長公主的這隊將士,寒喧了幾句,喚了自己信任的臣子領路。


    徐修深深一揖,“陳將軍、袁將軍!”


    陳葳落落大方,介紹道:“這位是虎賁軍玄甲營將領霍鋒霍老將軍,旁邊是他的嫡子霍寶山將軍。”


    與左相介紹自己軍中的將領,這前麵兩軍可沒有過。


    站在左相身邊的大臣對這位陳將軍頗有好感,態度謙遜,沒因自家妹妹是皇後行事張狂。


    陳葳將同來的將領介紹了一遍,又介紹了起幾位武官、勇士,每一個人都能講出他們的戰功、功績,少不得還誇上兩句。


    左相道:“本相早有耳聞,虎賁軍出名將,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陳葳笑道:“戰場之上,他們個個都是智勇雙全的大英雄,雖有些來自山野,還有的來自江湖,可戰場之人的神勇,皆令人佩服。陶青、王大山此次換防去了鐵騎軍、龍威軍。”


    左相讚賞地看著這些將領,雖有不同的出身,可憑著他們的本事能有今日,令人感佩,這比世襲榮華更令人敬重,“陳將軍,請!”


    文官與武將們走在一處,熱情地寒喧起來。


    太極殿裏,喜樂陣陣,華燈高照,空氣裏有酒香、肉香、菜香浮過。


    因是皇帝攜百官為三軍開設的慶功宴,陳蘅並沒有參加,可整個太極殿的慶功宴卻有她的安排、參與。


    酒過三巡,從未正一直吃到了二更天。


    有將領醉了,有大臣嚎啕大哭,更有文臣說著醉話,還有的將士追著年輕美貌的宮娥,嘴裏喚著“美人兒”,嚇得宮娥四下逃散。


    慕容慬一臉平靜地看著殿上的情形。


    平王似醉非醉,隻有一種感覺,今兒這慶功宴似有些不對勁。


    定王父子氣定神閑,就似在看戲。


    慕容想低聲道:“陛下是故意讓徐左相將這些將士灌醉的?”


    “酒醉吐真言,陛下令禮部與翰林院擬定了封賞名冊,至今未下旨,等的就是在一旁再觀察觀察。”


    慕容忠醉得豪言醉語,“陛下,臣還要打仗,臣要攻下江南,臣要打閩粵二地……嗚嗚,北燕皇家的列祖列宗,曆代帝王先祖的宏願就要實現了……”


    他拍著桌案,哭成了淚人。


    另一側,慕容諒則望著平王,“父親,從小你就瞧不起我,怎麽樣?在你的眾多兒子,唯有本王,也隻有本王才擁有出征沙場的才幹,我長子慕容恩亦有為將為帥之才……”


    “你不想給兒子爵位,不願封我為世子,可這迴,兒子自己掙一個爵位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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