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說他要請國師來時,蕭靜妃眼裏掠過一絲慌張。


    慕容慬又道:“十二弟,靜妃煲了大半日的羹湯,你也嚐一碗罷。我一迴太子宮,你皇嫂就逼著我吃了好些東西,現下可是一點也不餓。”


    “太子殿下,這是臣妾特意照了禦醫的叮囑給陛下熬的羹湯,十二皇子用不得,陛下用了是大補,他一個小孩子用了有礙。”


    “真是奇了,不就是一碗羹湯,這藥不能亂吃,這飯菜幾時也要分人了,既然不能亂吃,父皇索性就不吃,待國師到了,問問國師再用。”


    燕高帝有些為難。


    靜妃的眼眸有些慌張。


    這麽久了,從未露過餡,難道今兒就要敗在此?


    靜妃咬咬牙,將盛好的一碗羹湯往自己的嘴裏送,一匙又一匙,帶著挑恤地看著慕容慬。


    不就是懷疑羹湯有毒,她自己品嚐,以證無毒。


    慕容慬道:“既是無毒,十二皇弟又未嚐過,這一缽羹湯就賞給靜妃與十二皇弟吃。”


    十二皇子望向蕭靜妃,遲疑片刻,揖手道:“太子皇兄,母妃說是特意給父皇補養的,我還年少,吃了此羹,隻怕無益反而有損。”


    蕭靜妃一臉委屈,太子這是懷疑她。


    燕高帝吃了幾個月的食物,這毒早已深入骨髓,不能解,也無法救。


    她等的,就是燕高帝迷糊的一天,一直到迷糊地將十二皇子認作是慕容慬,將她認作是元聖皇後,隻要他迷糊,他們母子的機會就到了,到時候她說什麽,他就寫什麽,隻要燕高帝迷糊到如先帝那時,就可以聽她指使。


    總管大監道:“稟陛下,國師到了!”


    蕭靜妃心下著慌,麵上卻如井不一般的沉沉寂。


    慕容慬令人將定王請入大殿。


    定王掃過蕭靜妃,心下咯噔一下,相識幾十年,他對蕭靜妃太過了曉,這個女人越是平靜時,越是有大陰謀。


    隻是這迴,她又在謀劃什麽?


    以前幾十年也沒近來幾個月送的羹湯多,這未免也太過殷勤了些。每次都說是她親自煲的,恐怕蕭靜妃孝敬陛下,比孝敬她親爹娘還過。


    事出反常必有妖,蕭靜妃作的妖又是什麽?


    定王想到的事,慕容慬也想到了。


    慕容慬揖手道:“請師父過來,是想請師父給父皇再請請脈,今日我給父皇診脈時,覺得有些奇怪,父皇的脈像一切正常,偏體內有一股奇異的氣息在竄動,這股氣息像毒氣……”


    就在昨兒,國師還給陛下診過脈,國師都沒診出來的,慕容慬怎麽就診出來了。


    蕭靜妃這一刻的慌亂,引得幾人的側目。


    燕高帝麵露驚詫。


    慕容慬低聲道:“父皇,兒臣就離家幾月,你怎麽就中毒了?”


    “朕中毒了?朕怎麽可能中毒,這禦膳坊的人全都是總管大監的心腹,除了他們做的食物,朕就隻吃過幾位嬪妃煲的羹湯……”


    整個深宮,都知道蕭靜妃近來煲的湯最多。


    因為她煲了,其他嬪妃不好不關心燕高帝的龍體,亦相繼煲過幾迴送來。


    燕高帝伸出手腕。


    白染握住腕間脈息,不像往常隻得片刻,這一次用了許久,“陛下真是中毒了,隻是這毒甚是奇怪,會移動,在體內已形成毒氣。”


    他蹙了蹙眉頭,“要解陛下的毒,非天聖女不可,可現下天聖女身懷有孕,還不能動用靈力法術。”


    慕容慬大聲道:“來人!來人!快去太子宮請太子妃,快去!”


    他神色慌張,不是裝的,而是真實的,雙眸溫和地望著燕高帝,“父皇,你是怎麽照顧自己的,好好的,怎就中毒了?”


    燕高帝想到此刻,突地抓起案上的杯盞,衝著蕭靜妃就砸了過去,“賤\婦!是你幹的?對不對?是你給朕下毒?”


    他陰狠提腿,向蕭靜妃狠踹而下。


    蕭靜妃哀嚎一聲,重摔在地。


    “你這個賤\婦,你給朕下的是什麽毒?朕就奇怪了,每日明明不想吃你的羹湯,可隻要你一送來,朕一聞到香味就想吃,說!那是什麽毒?”


    蕭靜妃垂首不語。


    燕高帝猛一轉身,指著十二皇子道:“你母妃做的事,你不會一無所知,說——”


    十二皇子身子打顫:母妃真給父皇下毒了?


    現在事發,父皇會不會殺了他們?


    “父皇,這不關兒臣的事,兒臣什麽都不知道?母妃是關心父皇才日日給你煲湯的。”


    定王心頭一驚,如電光火石般,似什麽破冰而出。


    如果近來燕高帝的症狀是中毒,那麽先帝就不是糊塗症,也是中毒。


    “十二皇子,你可吃過這些羹湯?”


    十二皇子連連搖頭。


    “一口也不曾嚐過?”


    他再搖頭。


    不讓自己的兒子吃,卻讓陛下吃,這羹湯顯然有問題。


    蕭靜妃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慕容諡,你想陷害本宮,就直接衝著本宮來。本宮給陛下煲湯,是出於夫妻情份。”


    她絕不會認罪,巫族的毒,連醫族也認不出來。


    醫族有自己的秘密,巫族自然也有不被醫族所知曉的事。


    陳蘅坐著軟轎,被幾十名宮人簇擁著進入太極殿。


    左右丞相見到她,連連揖手行禮。


    陳蘅在殿門下前了轎,由元芸、白雯扶著邁入大殿。


    燕高帝怒視著蕭靜妃,止住陳蘅行禮,看了看陳蘅那奇大的肚子,“太子妃不必多禮,朕……中毒了!”


    陳蘅很是意外。


    “父皇的吃食,自有嚐食太監,又有銀針驗毒……”


    是了,世間有些東西原本無毒,但若與其他東西合用到一處,這才會生出毒性。


    白染道:“陛下所中之毒甚是奇怪,初看與常人無疑,要診三寸香時間,才能感覺到那一縷毒氣的搏動,每三寸香時間毒氣就在全身行走一遍,要行到心脈時,方才能診出,若未在心脈,根本發覺不了。”


    陳蘅沉吟起來,這樣的診狀,甚是奇特。


    連醫族都束手無策的奇毒,定不是尋常物。


    不是醫族人知曉的,難不成是火族、巫族的。


    “據古典《巫族毒經》記載,莫非父皇所中的乃是‘心神亂’,此藥需連服七七四十九日,此藥的毒效看似輕,卻極難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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