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各家的女眷相繼坐到席位上。


    慶王妃輩份最高,年紀又長,坐在太子夫婦的左上首位置,對麵坐著定王世子妃,又有左右丞相府的夫人、娘子。


    王熒在人群裏看到了崔氏娘子,隻是她的族兄崔琰因為官職不高,隻是戶部編修,坐在右邊的第四排之中,很容易就會被人給忽視,不像她,可以坐離歌舞中心最近的第二排,又因她生得好,很引人注目。


    韓姬拊掌一拍,立有藝伎歌舞獻藝。


    隻聽有人大唿一聲:“定王妃到!”


    定王妃顏氏,原是大長公主之女,身後跟著幾名宮娥,其間一人小心翼翼地捧著一隻玉盆,盆裏放著一隻墨底金甲紋的龜,這龜的眼睛尋常得見皆是黑色的,可這龜的顏色是如玉珠般的青綠色。


    陳蘅道:“舞姬都退下罷。”


    領舞的少女頓首退去。


    定王妃走在大紅毯上,掃過周圍一雙雙或好奇,或驚詫的眼睛,“這是我朝的鎮國神龜,想來各位都知道了,我兒慕容忌已到訂親之時,今日我會用神龜檢測貴女、官宦姑娘的血脈,血脈最尊最純淨者,無論你們的父兄是候爵還是七品小吏,隻要血脈高貴,都能做我兒子的正妻。”


    她的聲音一落,現場立時議論起來。


    定王妃繼續道:“今,我受托於陛下,為八皇子廣平王挑選正妃,用的也是此法。若想應選者,皆可滴血接受神龜測試。”


    她一點頭。


    立有一名大監抬上來一隻箱子,裏頭全都是小碟,還預備了近百個竹木牌。


    大監朗聲道:“咱家受命於陛下,會對今日參宴的貴女進行檢測,所有人拿到小蝶,放一滴血入內,再將自己的名字寫在竹木牌上。”


    慶王妃望了一眼,心下狐疑。


    雲容長公主則有些興奮,盯著那隻漂亮的龜。


    神龜卻隻望向陳蘅的方向:她也在。


    陳蘅起身,走近神龜,伸出手來,神龜舔了舔她的手指。


    “金甲,今日就辛苦你了。”


    陳蘅似在聆聽什麽,她突地起身道:“皇伯母,金甲說,不必人人滴血,隻需讓內侍大監與宮娥捧著它,它一一走過應選貴女跟前就能顯現,聞體香而知其尊貴。”


    元芸驚道:“神龜又晉級了。”


    白雯補充道:“若是我醫族有這寶貝就好了。”


    藍衣、紅衣交換了一個眼神。


    她們可不可以偷迴去?


    誰都知道,這龜的壽命最長,千年的老龜,萬年的王八,說的就是它。


    定王妃凝了一下,“參選貴女排隊罷,當眾檢測,若有不願參選的,可以放棄。”


    馮娥自聽到瑞獸吐人言,現在已經很淡定,她更加懷疑自己是到了一個類似於曆史,卻又不同於曆史朝代的時空。


    王熒低聲道:“長嫂,我……我……”


    王灼道:“我們家有你長嫂,你不必再與皇族結親。雖說廣平王、文藻確實優秀,可他日必然姬妾成群,如何有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自在。你寧可尋個寒門學子為正妻……”


    “可是長兄,這寒門學子一朝得勢富貴後,三妻四妾的也不在少數。世間如長嫂、長兄這樣的夫妻,到底是少數。”


    亂世之中,她淪為歌舞伎人,若不是尋得王灼,得其庇護,還不知如何。


    那時候,她想過與人為妾,隻求有一方擋風避雨之處。


    內侍大監朗聲道:“最前輩的貴女們,若想應選者出列排隊接受神龜檢測,不排隊者則視為放棄。”


    雲容長公主推攘了一下女兒,“快去!”


    “我不!”弄月瞪了迴來,她都說了,隻嫁太子慕容慬。


    要不是母親,她便是太子妃,哪裏輪得到醫族山野女子。


    雲容咬牙切齒地道:“你已經有二十又一了,這兩位都是極好的,你是我女兒,血脈自是尊貴的。”


    弄月果決地道:“我隻嫁慬哥哥,旁人,就算你逼我,我也不去,大不了,我就學了慕容思,將自己餓死。”


    雲容抬手,在她胳膊擰了一把,“本宮怎麽就生了你這個冤孽!”趁弄月不備,一把將她推出席位,弄月被母親推出,又有慶王府的兩個如花外孫女,“是弄月表姐,你先請!”


    “我……我……”納蘭弄月抬眸時,就看到了坐在太子夫婦身邊的慕容忌、廣平王,今日的二人,一個著銀白袍,一個著藍袍,都是少有的豐神俊逸,一個溫潤儒雅,一個貴氣十足。


    但凡是皇族的男子,又有幾個生得醜的?


    納蘭弄月被自己母親推出來,迴去不是,隻見雲容正狠狠地盯著她,輕厲道:“你敢不去,就去和親好了。”


    慶王府的兩個外孫女似有不快,“弄月表姐,你到底去不去?”


    慶王妃輕哼一聲:“你們謙讓作甚,隻管排好隊接受檢測。”


    略長的外孫女應了一聲“諾”,輕移步子站在第一個位置上。


    雲容道:“慶王府的外孫女,就比我家弄月高貴不成?也好意思站在第一個。”


    慶王妃心下不快,“在慕容皇族的麵前,誰還能尊貴過慕容家的女兒,你的女兒尊貴,慶王府的外孫女也尊貴,誰也不比誰卑微。”


    慶王府近來正想巴結太子。


    聽說慶王幹了一件糊塗事,惹惱了皇帝與定王,也至近來定王府與慶王府似乎又生了芥蒂。


    雲容道:“上迴皇嬸不是笑話定王府麽,說定王妃選兒婦規矩大,要瞧瞧看,看她選出個什麽樣的天仙人物來,怎麽巴巴地讓外孫女應選?”


    再大的事,這也是私事,私下說嘴便是,雲容當著這麽多的人揭慶王府的短是怎麽迴事?


    慶王妃不緊不慢地道:“這是我們慕容家自己的家事,這牙齒與舌頭夠好,也有咬上一下的時候。需得你這個外嫁女多嘴!”


    雲容被揭了短,這會子麵容一轉。


    隻聽慶王妃冷聲道:“誰不知道你女兒一心打著太子殿下的主意,不是癡情太子,應選八皇子、文藻候的正妻是怎麽迴事?”


    弄月這會子立在隊列的第三個位置,繼續不是,離開也不是,真正是進退兩難。


    母親為什麽要與人打嘴仗,害得她又被人說嘴。


    她隻得垂下眼眸,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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