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銀子充入縣庫,你們可得把庫房看好了,若是不放心,本郡主借你們一間庫房使。”


    “不敢!不敢!”


    縣城亦有錢莊,大不了將錢存進錢莊。


    隻是,這是縣庫的銀子,從來沒存錢莊的規矩。


    那破上的縣衙,四處都是洞,放在衙裏著實不放心。


    “再有一件事,縣衙官吏尚有空缺,差役得補充,獄卒也添補,差頭、捕頭的人選由你們挑滿意的自己人,否則沒有你們的心腹,辦起差來也不順利。


    另外,還得補充督學一名、司農官一人,建官媒署,醫官署。官媒署得聘官媒,可領俸祿;醫官署有醫鋪藥庫,聘醫官數人,允經驗豐富的穩婆應聘女醫。具體如何做,你寫個章程上來。”


    陳蘅又道:“你不知道處,去問馮主簿。”


    這些,都是馮娥先說出來的。


    官媒署是給適齡男女進行婚配的,同時也是頒發婚書之地,若婚書上寫有是夫妻,丈夫不得輕易休棄妻子,妻子也不能背夫另嫁,官衙婚書上承認的夫妻才是受律法保護的夫妻。若是丈夫變心,後頭的女子隻能為妾。


    *


    陳蘅帶著韓姬、慕容慬、杜鵑等人去了百裏森林,從東邊森林之始進入,指揮著慕容慬的侍衛移植樹苗,搬著石頭。


    這不是移幾株,而是移植成千上萬株,陳蘅拿著草灰畫上圈,另兩隊的人就照著她的要求把手腕粗的樹移種到圈上,種植的皆是最易成活的槐樹、麻柳、黃楊等。


    森林裏有許多的小溪,水流潺潺,像一首靜謐的小曲。


    陳蘅腳下一滑,一個踉蹌,就在要跌倒的一刹,一雙有力的大手落在腰身,穩穩地將她托住。


    是他!他攬住了她。


    這一刻,天地失色,百花無香,大地靜寂,她聽到他有力的心跳,還有無數個聲音。


    她忘了地點,亦忘卻的時間,隻看到眼中那一張絕/美的男子麵龐。


    他在扶她,她卻在走神。


    慕容慬心下一惱,用力一拉,陳蘅便撲了過去。


    他整個人甩倒在地上。


    杜鵑尖叫一聲,“郡主,你沒事吧?”


    她在上,他在下,她壓在他的身上。


    被杜鵑一喊,她兩頰紅霞鋪麵。


    她說自己陳茉與夏候滔滾啊滾的,現在的她算怎麽迴事?


    滾啊滾會不會懷孕?


    這一想,她立時急了,想起來,卻被他的大手緊緊的困住腰身。


    “放開!”


    慕容慬戲謔道:“不是你剛才撲的我?”


    “誰撲你了?我……我隻是沒站穩。”


    “原來你想要我的懷抱,故意摔的……”


    混蛋!她哪有這麽想,她當時一雙眼睛就觀察著周圍的樹木,想著哪裏的樹該去掉,哪裏又該再添,何處可以弄一個石堆,哪裏又要再種一棵樹,唯有這樣,方可成陣。


    杜鵑要撫,卻被身側一個鷹鉤筆男人拽住了胳膊。


    “你這人……你……你怎麽能拽小娘子的衣袖?”


    “你這小娘子,有沒有眼力見,沒瞧你家郡主與我們盟主在逗趣?”


    逗趣?


    杜鵑憤憤地掙紮著,這叫逗趣?“分明是你們盟主占我家郡主的便宜?”


    “我瞧你們郡主挺歡喜的。”


    “是你歡喜吧?”她垂眸看著胳膊上的大手。


    可惡!


    實在太可惡了!


    他居然占她的便宜。


    還說別人?


    一瞧就是壞蛋。


    陳蘅又掙紮了一下,他還是不放。


    “你再不放,我一個月不理你,不,以後都不理你!”


    她發狠似地說,臉上惱意叢橫,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占她便宜。


    現在,怕是再沒人拿慕容慬當女郎了,他是男人,貨真價實的男人。


    陳蘅掙紮,慕容慬放手,她用力太猛,隻聽“啊喲”一聲,她又摔在旁邊,這一迴,卻是實實地摔到他的胸口,一縱一橫,他仿佛是她的枕頭。


    “我這肉枕如何?”


    慕容慬莞爾一笑,逗逗陳蘅是件很有趣的事。


    陳蘅抬手,一巴掌抓到他胸口,啐罵道:“不要臉!”動作麻利地起身,周圍的人全是一臉怪異的麵前,還有好幾個完全是看好戲的。


    杜鵑總算擺脫了那鷹鉤筆的男人,奔近陳蘅,用自己的身子擋著那些古怪的目光,“你們這些郎君,全都是壞人!


    陳蘅轉身,用腳輕踹了慕容慬一下,“你躺地上很舒坦?快起來幹活,三十裏長的林子,布不完陣,你可別想脫身。”


    她提上預備好的草木灰,繼續往前行。


    慕容慬站起身,看著鷹鉤筆男了,似笑非笑地問:“天羽,你什麽時候瞧上杜鵑的?”


    一個高瘦侍衛笑道:“天羽,我還以為你不懂情事,竟知吃小娘子豆腐。”


    這不是失望,而是意外。


    天羽在他們這些侍衛裏頭,素日看著最沉默少語,性子也最是老實本分的。


    另一個問道:“小娘子的小胳膊軟不軟?”


    眾人麵容各異。


    天羽囁嚅道:“我……我沒吃她豆腐,就是覺得她的樣子讓我娘。”


    慕容慬率先笑出了聲。


    這藉口,一點都不貼切,但他卻知道,這許是真的。


    天羽說不來假話,這眼神、語調也不像騙人。


    “杜鵑才十幾歲,哪裏像你娘?”


    有人覺得這比喻,實在沒有比這個太差的了。


    天羽一本正經地道:“真的,杜鵑長得像我娘,我娘的眼睛也像她那樣又亮又彎。小時候,我摔倒,我娘就像她那樣緊張,生怕我摔疼。剛才,她看郡主摔倒,緊張的樣子和我娘一模一樣……”


    幾人打趣起來:


    “我瞧你盯杜鵑很久了,要不你求求盟主,讓他幫忙說合說合,你索性娶了杜鵑為妻?”


    “我……我一個無父無母又無家人的,她……許瞧不上我……”


    “這可不一定,說不得她也喜歡你呢。”


    可杜鵑剛才瞪大了,她的樣子很嚇人,是真生氣了。


    幾天後,陳蘅畫了不少圈,慕容慬與他的侍衛被遠遠摔在身後。


    林中,慕容慬又收到一封家書。


    燕高帝催促他迴燕京。


    “殿下……”禦狗走近,有些擔憂地看著慕容慬。


    再不迴去,怕是陛下要惱了。


    慕容慬道:“我現在還不想離開,我答應過要陪她過端午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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