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錦坐在地上半響迴不過神來。


    麵上震驚茫然,還有一絲難堪。


    更讓她難堪的是,陸景淮竟猛地幹嘔起來。


    “嘔……”


    “離我遠些!”他一邊吐,一邊大喊。額頭青筋鼓起,竟格外恐怖。


    薑雲錦仿佛受到奇恥大辱:“你什麽意思?我令你作嘔嗎?”


    薑雲錦被這一幕刺激的渾身發抖。


    胸口一陣刺痛,仿佛心髒跳到喉嚨口,唿吸都變得艱難。


    麵上,仿佛被人掌摑一般屈辱!


    她隻碰了碰陸景淮,他竟嘔吐不止。


    “你嫌我惡心,為何求娶我?陸景淮,你什麽意思!”薑雲錦從未受過這等侮辱,新婚夜,她隻親了一口陸景淮。


    陸景淮吐了。


    她整個人都險些崩潰。


    陪嫁丫鬟聽得聲音推門而入,便瞧見這古怪的一幕。


    新娘崩潰的跌坐在地,仿佛受到奇恥大辱。


    新郎在角落,惡心的幹嘔。


    陸景淮身上起了一層又一層雞皮疙瘩,他無法接受觸碰,他無法接受靠近。


    他死死壓住心底的惡心:“雲錦,我並不非有意折辱你。”


    “雲錦,我……我定會給你賠罪。我……”他無法啟齒,他甚至不敢泄露絲毫。


    薑雲錦趴在丫鬟懷裏哭泣。


    對一個女人來說,男人因為自己的觸碰吐了,簡直將她的驕傲與自尊踩在地上摩擦。


    她見陸景淮結結巴巴說不出個所以然,整個人近乎崩潰。


    “你要磋磨我,也不必如此侮辱我!”她咬著唇,眼中波光粼粼,滿臉受傷。


    “我為你背叛陸硯書,為你拋下他,成了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你竟這般對我?”


    “早知如此,我何必選……”她忽的住了嘴。


    陸景淮麵上的愧疚一滯。


    “好,好,好!說出真心話了是吧?”陸景淮連連冷笑,指著薑雲錦氣得口不擇言。


    “你是不是後悔了?你後悔嫁我了?”


    “當初是你嫌棄癱子的,你有什麽資格指責我?”陸景淮氣得奪門而出。


    薑雲錦低低的哭出聲。


    丫鬟們麵麵相覷,新婚之夜,新婚夫婦惡語相向,這算怎麽迴事啊!


    “他怎能嫌我惡心……”丫鬟扶起薑雲錦,薑雲錦趴在床上哭泣。


    “他這個負心漢,他騙我。”


    霜兒咬著唇,心裏憋著氣。


    “還不止呢……”霜兒滿是憋屈。


    “奴婢實在憋不住了。”


    “陸家當真上不得台麵,他們太欺負人了。小姐您的嫁妝……差點沒保住。”


    按照慣例,婚禮第二日才清點嫁妝入庫。


    “素來兒媳嫁妝都屬於私產,哪有婆家接手的。都是體麵人家,還要不要臉?”


    “今兒下午,奴婢去清點嫁妝。裴夫人,竟然早已派人將嫁妝入庫。幸好奴婢攔的快,否則早已搬走。”霜兒此話一出,眾人都愣住了。


    體麵人家,哪有霸占兒媳嫁妝的?


    “當時您與姑爺說貼心話,奴婢不好稟報。嫁妝被裴夫人拿走一部分,說是幫您保管……”霜兒呐呐道。


    “荒唐,荒唐!”身側的大丫鬟氣得麵色通紅。


    “嫁妝乃私產,她們怎能如此不要臉!說出去,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大丫鬟從未想過,陸家竟是如此門風。


    薑雲錦也被驚了一跳。


    裴氏素來一副通情達理的模樣,竟會霸占她的嫁妝?


    “裴夫人說,您少不更事,涉世未深,不懂打理產業,正好歸在府邸一同打理。”


    眾人皆是無語,對陸家更添一分鄙夷。


    “傳聞,陸家當年本就清貧。是原配許夫人,用嫁妝養著婆家,甚至……”霜兒小聲道。


    “甚至,連裴夫人和姑爺,養在外頭十八年花銷,都是許夫人的嫁妝。”


    “當初您下定的禮物,還被討迴來,還給了許夫人。”


    “許夫人一和離,陸家便虧空的厲害。奴婢今兒打聽了一圈……”霜兒嘴巴伶俐,出手又大方,打聽到不少消息。


    “說是,陸家連奴仆的月錢都欠著。”


    眾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實在令人震驚。


    薑雲錦眼淚還掛在臉頰上,聞言也驚呆了。


    “他們……”


    “不會拿小姐的嫁妝,養全府吧?”霜兒呢喃一句,嚇得眾人打了個哆嗦。


    “畢竟,他們有前科。”


    寂靜,詭異的寂靜。


    所有人的沉默震耳欲聾。


    薑雲錦沉默良久,低聲道:“還剩多少嫁妝?拿走多少?”


    “拿走三分之一,剩下的已經收進私庫,入了賬冊。”


    “將私庫鑰匙給我吧。”


    薑雲錦知道,她的嫁妝必定要不迴來,隻能盡力保全剩下的。


    她知道陸家日子艱難,畢竟裴氏沒家世沒家底,但從未想過……


    已經無米下鍋的境地。


    她腦子嗡嗡的,可她沒有退路。


    從她當眾退陸硯書的親事,選擇陸景淮,就再也沒有退路。


    正說著,陸景淮的貼身小廝滿臉諂媚的入門。


    眾人沒什麽好臉色。


    小廝也不敢計較。


    “少夫人,大公子特意差奴才來稟報一聲。”小廝麵上堆著笑。


    “這幾日府上多事,大公子徹夜難眠。本就偶感風寒,今兒接親又出一身汗,症狀加重。頭暈目眩,犯惡心。”


    “方才大夫過來,才知他強撐著高熱接親。他一身喜服早已濕透。”


    “他本不欲告訴您,害怕您擔心。”


    “卻不曾想,傷了夫人。”


    薑雲錦心頭的委屈,有幾分鬆動。


    “他自己不會解釋嗎?”薑雲錦摸著心口,方才的劇痛似乎還未散去。


    “大公子燒的厲害,深怕過了病氣給您,不敢前來。”


    “病的可厲害?大夫可否開藥?”薑雲錦急忙問道。


    小廝見她怒容退下,才偷偷鬆口氣。


    “病的說胡話呢,大夫開了藥,想來休養幾日便能恢複正常。”


    小廝麵上笑嘻嘻,心中卻叫苦不迭。


    大公子為何抗拒與少夫人同房呢?


    這又能拖延多久呢?


    此刻。


    忠勇侯府的牌匾,悄無聲息的撤下。


    掛上陸宅牌匾。


    陸遠澤跪在大門前老淚縱橫,心痛的撫著牌匾。


    他是忠勇侯府的罪人,他是侯府的罪人啊。


    他到底做錯了什麽?


    陸朝朝吃完喜宴,腆著圓鼓鼓的肚子,牽著狗站在街角。


    “嘻嘻,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你可要撐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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