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形之下,顧家布莊隻剩個殼子撐著,搖搖欲墜,幾乎隻要有人針對布莊打壓,顧家的布料王朝隨時都會全麵崩潰。


    就在這一日,顧元鵬要出殯了。


    顧家很好心的提前給顧行朗送來了白帖,雖說他是從家中被趕出去,而且身世有疑,但畢竟顧元鵬也曾養育他二十多年,再大的恩怨人死燈滅,送他一場也不為過。反之,如果顧行朗有所顧忌或芥蒂避而不去,反而會落人口實,引來薄情的罵聲。


    因此,顧行朗帶著穆探花前去,這次後者就沒有花枝招展,而是恢複了她以往樸實的婢女打扮。至於顧天雲,由於習俗的緣故,白發人不能送黑發人,自然是留在家中。


    一到顧家,意外地居然沒有車水馬龍,仍舊是一片冷清淒涼,而朱氏與顧行朝一身白孝,立在靈堂之中,似乎就在等顧行朗的到來。


    顧行朗與穆探花對視一眼,彼此眼中有著說不出的默契,一聲不吭地邁入了靈堂之中。


    「顧行朗,我等你很久了。」朱氏冷冷地望著他。「成為禦用布商,恭喜你終於壓過顧家一頭了。」


    顧行朗隻是淡然一笑。「本少爺說過,用陰謀詭計得來的東西我不屑,我要你親眼卷著你的財富在你麵前崩潰,現在,我隻剩最後一步就要達到了,我想推出新一季的布樣了,顧家布莊準備好迎戰了嗎?」


    「顧行朗,你一定要這樣咄咄逼人嗎?」顧行朝忍不住站出來大罵,他是實際經營布莊的人,自然知道布莊受的打擊有多大,聽到他要推新布樣,等於置現在舊貨滿倉又無力生產的顧家於死地。


    「我不跟狗說話。」顧行朗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態度更是懶洋洋的,分明要激怒對方。「不是要出殯嗎?快點弄一弄本少爺要迴家用膳了。」


    「你也囂張夠了!」朱氏惡狠狠地瞪著他,再一次後悔當初因為想看這紈褲被趕出家門、窮困潦倒的好戲,居然沒在第一時間派人宰了他。「顧行朗,你真的認為今天是顧元鵬出殯嗎?不用這種方法,能騙得了你來?」


    「什麽意思?」顧行朗終於像是警戒了起來,眉頭一皺。


    朱氏冷笑道:「上迴你來得突然,我還沒有準備,這次你自己笨到受騙上當,我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打擊顧家的機會。」


    她的話一說完,靈堂四周的門窗突然都關了起來,而遮掩靈柩的白布幔之後躍出幾名大漢,個個兇神惡煞,一身戾氣。


    「你想做什麽?」顧行朗大驚,拉著穆探花退了一步。


    「我想做什麽,你還不知道嗎?」朱氏失控地大笑,笑聲很是尖銳刺耳。「隻要你和穆探花死了,還有什麽人能和我顧家布莊爭霸?」


    「好一個毒婦!」顧行朗惡狠狠地瞪著她。「你認為殺人不需償命嗎?」


    「你放心,沒有人會知道你死了,我隻要派個人去控製住穆家布莊,誰會發現?要找個人頂替你還不容易,你的布莊如今生意興隆,隻能說是為我們的布莊作嫁。」朱氏早就算計好了。「而且,何知府會幫我掩蓋一切的,就算有人懷疑去告官,也不會有用的!」


    就在朱氏使了一個眼色,她身後的幾名大漢正要出手時,突然一陣陰風大作,天色也瞬間暗了下來,透過窗的光線都弱了,接著,在大夥兒都沒注意的時候,一個身著白衣、麵泛青光的家夥突然憑空冒了出來,就立在眾人之中。


    「老爺!你不是死了嗎?鬼啊——」穆探花突然大聲驚叫,隨即拉著顧行朗閃到牆邊。


    朱氏聽到老爺兩個字,嚇得打了個哆嗦,往堂中望去,居然真是顧元鵬的鬼魂站在那兒,嚇得她尖叫出聲,兩條腿都軟了。


    「啊!大白天的怎麽會有鬼!」顧行朝更是沒用的直接軟倒在地,無法控製的渾身發抖。


    「我聽說若是冤死之人,怨念太深大白天一樣會現身的……」穆探花驚恐地說。


    那群大漢聽到這話,臉色都嚇白了,連忙四處逃竄,但不知什麽忽然間一個個都倒了下去,人事不知。


    這靈異的一幕更令朱氏及顧行朝嚇得臉色發白,顫抖不休。


    此時,顧元鵬的鬼魂才慢慢抬起頭,那七孔流血的慘狀呈現在朱氏與顧行朝麵前,慘白的唇緩緩張開,聲音幽遠又憤恨——


    「朱氏……我平時待你不薄……你為什麽要害死我……現在又要害行朗……」


    朱氏嚇得淚流滿麵,拚命搖頭,「不是我害你的,不是我不是我……」


    鬼魂又幽幽地轉向了顧行朝。「行朝,是你設計害死爹的嗎……」


    「我、我……不是我!」顧行朝連滾帶爬地想離這鬼魂遠一點,但至多隻能貼在牆上,他崩指地指著母親。「是娘!一切都是娘唆使的!她說要奪得顧家布莊,所有阻礙在前麵的人都要鏟除!隻要爹死了,顧家布莊就是我的……殺死顧行朗,那穆家布莊也會變成我的……」


    「我、我……」被親生兒子指控,朱氏頓時啞口無言,而且她也早被嚇得魂飛魄散,腦子根本不管用了,哪裏還可能冷靜的想出理由反駁。


    「朱氏,你好狠的心啊……」顧元鵬突然緩緩地伸出一隻手指著她。「你不隻要殺害我,還要殺害陸展文……誣賴行朗不是我的兒子……」


    「你怎麽會知道?」朱氏倒抽了一口氣,淚水鼻涕流了滿臉,狼狽至極。


    她說完這句話後,又是一陣陰風吹過,原本就陰暗的屋裏更加陰暗了,在朱氏注意不到的另一個角落,又冒出了另一具麵露青光的鬼魂。與顧元鵬不一樣的是,這具鬼魂不是七孔流血,而是半張臉都燒爛了。


    「朱氏,我幫你誣陷顧行朗與劉嬋兒……你為何也要殺我……」原來,另一具鬼魂竟是陸展文,他舉起雙手,彷佛就要往朱氏的脖子掐去。


    「把所有的事都說出來……」顧元鵬也作勢要掐她。


    「我說、我說!因為隻要把顧行朗趕出去,布莊就是我們的了!」朱氏看到陸展文後,精神幾乎崩潰,尖叫著把什麽都說了。「當初顧行朗在怡紅院要拍下一個妓女,我就有這個計劃了,先是逼他拍出高價……然後與陸家合作要他到布莊取錢給黃賬房……我承認碧花和錢管事都是我買通的,要他們做偽證,陸員外你、你不是說恨不得看顧家陷入混亂,所以才會幫我?果然……果然老爺相信了,把顧行朗趕了出去。事後隻有把你們全殺了,真相才不會泄露出去,我錯了我錯了,不要殺我……」


    「碧花與錢管事都被你殺了?這麽多人遇害,包括財大勢大的陸員外,你如何做得那麽幹淨?」說話的人,居然是顧行朗。


    「是我、是我派人去把人都給殺了。」朱氏早嚇得屁滾尿流,根本分不清楚提問的是誰「。「有何知府照應,殺幾個人不會有人知道的……」


    至此,一切真相大白,突然間屋裏吹的陰風停了,外頭的天也大亮,可是那兩隻鬼魂居然沒有隨之消散,反而臉色凝重地立在當場。


    朱氏已經崩潰,但顧行朝好歹是個男人,他慢慢的迴過氣來之後,越看越不對,最後指著顧元鵬及陸展文驚叫道:「你們……你們不是鬼!」


    「隻有心裏有鬼的人,才會認為別人是鬼。」顧行朗冷哼一聲,帶著穆探花走上前,突然向門口一拱手,朗聲說道:「相信大人都聽到了,請大人作主。」


    此話說完,緊閉的大門突然被推開,官兵如潮水般湧入,一個年約四旬、儀態威武的男子走了進來,赫然是當朝刑部左侍郎崇大人,而跟在崇大人身旁的,便是臉色沉凝的顧天雲。


    「顧大人,你耍我來看的好戲,竟是這一出,果然是樁大陰謀,何知府,你怎麽說?」崇大人冷笑道,後頭的人早把何知府硬從府衙中帶來了,也一起看了這場好戲。


    何知府嚇得跪地直磕頭。「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原來,顧行朗前陣子故意激怒朱氏與顧行朝,更加大了打擊顧家布莊的行動,果然逼得朱氏動了殺念,又想象以前除去陸展文、碧花等人一樣,暗中除去顧行朗。


    在這期間,顧元鵬找到了陸展文,解開了顧行朗身世之謎。當時朱氏承諾把皇宮雲綢的生意讓給陸家,隻要他願意出來指證劉氏,認顧行朗是他的兒子。因為陸展文當時與顧元鵬交惡,心想這能搞得顧家大亂,而顧家若讓顧行朝和朱氏兩個沒生意腦袋的自私鬼奪權,對他陸家也是大有好處,於是答應了朱氏。想不到事後朱氏欲滅口,竟找殺手來殺他,還在陸家布莊的倉庫放火,這一切還都有官兵掩護,逼得他不得不裝死離開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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