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散去,廖晨終於得以喘息,他從地上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他死死盯著薑舟等人,眼眸中閃動著幽綠色的火焰。


    高淩升無奈一歎,隻能迎著廖晨走了上去。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這一刻,究竟是為何而戰。因為深究其中緣由,高淩升和廖晨並無仇恨,他亦沒有一顆斬妖之心。


    薑舟出言提醒道:“高師弟,困獸之鬥,尤為兇險,你可要多加小心啊!”


    高淩升微微轉頭應了一聲,可就是這轉頭的一刹那,一陣勁風撲麵,廖晨已經借著這個機會撲到了高淩升的近前,一雙狼爪就快要搭上高淩升的肩膀。


    高淩升唿吸有些淩亂,可他的動作卻不慢。他左腳後撤一步,一道劍光閃過,冰夷劍之上寒氣襲人,直接橫斬在廖晨的雙爪之上。


    金屬錚鳴之聲響起,廖晨和高淩升各自退後幾步分開,廖晨的雙爪已經被撕開一道血淋淋的口子,鮮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好快的劍!”薑舟眼睛如同春水洗過一般,澄澈得發亮,他看著高淩升,就像是看到一件熠熠生輝的寶物。在眾目睽睽之下,甚至沒有人看清楚高淩升的動作,他的劍就已經出鞘傷人。


    整個過程無聲無息,沒有半點征兆,等眾人看清楚那道劍光的時候,高淩升已經完成了攻擊。


    這正是高淩升無數次練習的,三殺劍的拔劍式,仙人摘月。和七殺劍第二式袖裏江河不同,袖裏江河的關鍵之處在於變招和隱蔽,而仙人摘月的要訣,在於出其不意和迅捷如風。


    真正的高手在用這招仙人摘月時,從拔劍到劍鋒劃過敵人咽喉,再到還劍入鞘,最多隻在空中留下一道殘影,旁人連寶劍的真容都窺探不到,當真是做到了唯快不破。


    現階段高淩升雖然也能用極快的速度使出這一招仙人摘月,可他出劍的軌跡仍舊有跡可循,且高淩升在使用這一劍的時候,隻能保證速度,卻不能保證絕對的精準。


    劍鋒橫掃而出,可能會和高淩升預計之中的落點有些許偏差。若想保持出劍速度的同時,還能做到精準穩定,高淩升仍需大量的練習和實戰經驗。


    可盡管如此,在高淩升第一次用出仙人摘月的時候,仍舊獲得了薑舟的大肆讚賞。


    “看到沒有,高師弟入我劍門短短幾月,術宗的路子就用得有模有樣。”薑舟對鐵撼山等人說道:“你們要是不服氣可以和他比一比,看看誰的劍,能快過他。”


    鐵撼山仍舊一副不服氣的樣子,他道:“師哥,你這偏要用這小子的長處和我的短處去比,我才不和這小子比呢!”


    薑嬋聞言掩嘴偷笑道:“山子叔,沒想到你還挺聰明的,一句話就點破了事情的關鍵之處。”


    鐵撼山摸著腦袋憨笑道:“嘿嘿,別看我山子粗人一個,這些道理我還是看得明白。”


    幾人說說笑笑,絲毫不覺得緊張。反觀廖晨那邊,他雙爪按在雪中,不斷有鮮血流出。廖晨低垂狼首,眼睛卻死死盯著高淩升,他不住地低吼,呲著一指長的獠牙,眼神兇狠又有侵略性。


    高淩升一招仙人摘月得手,若不是廖凡的雙爪擋在喉嚨前麵,恐怕這一招就能要了他的命。隻可惜高淩升所學三殺劍有個弊端,就是這三招皆是隻能使用一次。


    若是再來一招仙人摘月,廖凡必定能早做防備,除非高淩升在仙人摘月之後,繼續使用袖裏江河。而且袖裏江河之後,還有最後一招高淩升還未掌握的天殘地缺。


    相傳這三殺劍三式盡是殺招,由古及今,一招仙人摘月足矣殺盡天下半數英豪,能躲過袖裏江河的,就算是鳳毛麟角,而接下第三式天殘地缺還能活命的,屈指可數。


    慎凡教導高淩升,在有人旁觀之時,三殺劍最多隻用一式。除非單人對局,能確定對方必死,不然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刻,不到生死存亡的瞬間,不可將三招傾力而出。


    隻有保持隱蔽和神秘,才能讓這三殺劍發揮最大的威力,如果人人都知道高淩升這三招,那這三殺劍,便也算不得什麽殺招了。這也是為什麽高淩升在對付安師叔的時候,隻用了一招袖裏江河,而對付廖晨的時候,隻用一式仙人摘月。


    使用三殺劍的次數越多,劍招被人看破的可能性就越大,慎凡告訴高淩升,要盡量減少出劍的次數,爭取一擊必殺。這些話高淩升一直都記在心裏,真正的殺意,是要隱藏在心底的。


    高淩升將冰夷劍橫在身前,預防著廖凡突然的襲擊,廖凡則圍著高淩升不停地兜著圈子,似乎是在尋找高淩升身上的破綻,等待著關鍵時刻的必殺一擊。


    薑嬋看一人一狼不停地兜著圈子,打了個哈欠道:“師叔,你怎麽還不動手啊,人家都犯困了呢!”


    薑舟瞪了薑嬋一眼道:“你莫說話分他的心,你且看他的眼睛。”


    竟薑舟這麽一提醒,薑嬋這才發現,高淩升目光平靜,炯炯有神,整個人陷入了一種近似於靜篤的狀態。


    薑舟低聲說道:“這小妖實力比高淩升要強,正好能作為一塊不錯的磨刀石。以低打高,主動出擊反而會給對手露出破綻。現在他們都不出手,而是互相對峙,正是比拚耐心和耐力的時候。”


    薑舟一副教誨的口吻道:“你們大可以想想,如果你們身處高淩升的境地,你們能做到像他一般,心無旁騖,古井無波嗎?你們能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氛圍之中,堅持多久抱守本心,始終如一,不露出一絲一毫的破綻。”


    薑嬋立刻就不說話了,鐵撼山那廝也沒有再出言相諷。


    薑舟又接著說道:“現在那小妖身上有傷,不斷失血,可高淩升狀態卻保持得不錯,這樣拖下去,是對他有利的,這是最穩妥的打法。行走人間,不是看你多能拚殺,而是看你能活多久,你們都學著點!”


    薑嬋吐吐舌頭道:“沒想到高師叔這麽厲害。”


    兩人對峙許久,廖晨終於按捺不住,一個閃身又撲了上來,撲咬的同時,廖晨口出吐出磅礴妖氣,灰褐色的妖氣瞬間模糊了高淩升的視線,濃重的妖氣似要將他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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