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蘭心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護體靈氣外放了出來。下一刻那道水息重重打在寧蘭心的後背,巨大的衝擊力讓寧蘭心吐出一口鮮血,她整個人抱著高淩升,直接被打得飛入了湖水深處。


    高淩升努力想要睜大眼睛,可他的眼皮越來越沉,意識越來越模糊,越來越多的湖水灌入他的口鼻。高淩升無奈地想道:“難道我這一世,竟是被湖水溺死的?真是可笑!”


    一瞬間無數的想法閃過高淩升的腦海,他有很多遺憾,亦有難以割舍的感情和羈絆!


    就在高淩升以為自己要被淹死的時候,忽然感覺寧蘭心湊了上來,一點來之不易的空氣渡入口中,他刺痛的胸肺驟然感覺到清涼。高淩升猛然睜開眼睛,在極近的距離之下,他和寧蘭心四目相對,模糊的黑暗之中,高淩升依稀能夠看到寧蘭心眼瞳中的情愫。


    高淩升嚐出了淡淡的血腥味道,他要銘記這種味道,更不能辜負了,今時今日寧蘭心對自己的一片深情。畢竟人這一輩子,遇不到幾個能如此舍命相救的紅顏知己,如果遇到了還不知道好好珍惜,那這個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活該一輩子孤獨終老。


    良久,兩個人終於戀戀不舍地分開,高淩升能明顯感覺到寧蘭心的身子已經徹底癱軟了下來。這迴換成是高淩升扶著寧蘭心了,他學著寧蘭心之前踩水的樣子,也嚐試著努力向上浮遊。


    但兩人肺中空氣已盡,肚子裏麵還灌了不少的湖水,任憑高淩升如何努力,他都沒辦法讓自己和寧蘭心浮上去,隻能稍微阻止一些下墜的趨勢。


    這時聶小倩也追了上來,聶小倩一來,寧蘭心很快從那種羞澀的狀態中掙脫出來。她和聶小倩一左一右地扶著高淩升,三人腳下一起踩水,終於慢慢地往水麵上飄去。


    而另外一邊夫諸真君不依不饒,居然又追了過來。隻見它微微壓低身子,全身在一瞬間藍色光輝大作,它微垂鹿首,四根鹿角之上各凝聚出一團水球。四團水球分別從上下左右四個方向,朝著高淩升等人飛了過來。


    那水球速度極快,還不等幾人反應,已經打在了他們身上。可這一刻,並沒有高淩升預料之中的重擊。四團水球交匯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水球,把高淩升三個人徹底包裹在了裏麵。


    高淩升試圖用手去觸摸水球之外的世界,可他的手卻觸到了柔軟的水壁,水壁極有彈性,卻牢不可破。寧蘭心已經試著去用重工劍撕破水牢的牆壁,可水乃至柔之物,水牢牆壁在劍鋒的攻擊之下發生大幅度的形變,但同時也卸去了劍鋒之上的力道。


    幾番嚐試之下,寧蘭心無力地垂下了手中重工劍,她不得不承認這水牢堅不可破的事實。在水牢之中,幾人愈發覺得唿吸困難,水牢在夫諸真君的控製之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飛速收縮著。


    伴隨著水牢的收縮,水牢之中的湖水被充分擠壓,高淩升隻感覺自己的四麵八方都傳來了沉重的壓力。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變成了一隻籠中小鳥,被人一把狠狠攥入手心,那人不斷發力,擠壓著小鳥的五髒六腑和全身上下每一塊骨頭。


    很快高淩升和寧蘭心的骨頭就開始發出吱吱的聲響,不出一時半刻,兩人就要在巨大的水壓之下,被擠壓成肉泥。


    窒息、壓力和恐懼充滿了高淩升的內心,但伴此而生的,是強烈的不甘和近乎本能的求生意識。高淩升腦海之中飛速閃過一句話: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


    水之所以能以柔克剛,在於它的柔軟和包容,但水並非不可戰勝的。抽刀斷水水更流,用兵戈來對付水,隻能是徒勞無功。但是用火去對付水,火小了會被水澆滅,可熊熊烈火,亦能將水蒸發。


    同樣,除了火能改變水的狀態,高淩升也能改變水的狀態。高淩升強頂著身體周圍巨大的壓力,將手緩緩放在了腰間冰夷劍的劍柄之下。高淩升在心裏呐喊道:“小倩助我!”


    聶小倩瞬間和高淩升神形合一,兩人共同抽出腰間冰夷劍,冰夷劍出鞘的瞬間,以劍鋒為中心,結起絲絲冰晶,冰晶飛速擴散,像是樹葉脈絡一般,幾乎隻在一瞬間就綿延到了整座水牢。


    水牢之中全部湖水在頃刻間凍結成冰,冰夷乃禦冰之神,這些寒冰並不會對高淩升和寧蘭心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在高淩升的控製之下,寒冰很快就片片碎裂,四散在漆黑的湖水之中。


    高淩升和寧蘭心也終於從水牢之中脫困,劫後餘生,兩個人還來不及高興,夫諸真君又衝了上來。它之前的幾次進攻,都被高淩升等人接下或是化解,這一次夫諸真君是真的動了火氣。


    整個飛仙湖的湖水仿佛受到了夫諸真君的召喚,開始沿著一個方向猛烈地流動起來。短短幾個唿吸間,漆黑冰冷的湖水就以高淩升和寧蘭心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漩渦之中暗流湧動,撕扯著高淩升和寧蘭心的身體。兩個人根本無法控製自己前行的方向,隻能隨波逐流,任憑水流牽扯著,被巨大的漩渦一點一點拉入漆黑可怖的深淵。


    高淩升死死抓住寧蘭心的手,她的手被湖水浸得冰涼。四周的一切在眼前飛速逝去,天旋地轉的感覺將二人緊緊包圍。在不受控製的激流之中,高淩升唯一能做的,就是握緊手中的劍,抱住眼前這個為自己跳下冰湖的女子。


    高淩升不是沒有再次嚐試用冰夷劍凝冰,隻可惜高淩升現如今的能力,還不能在頃刻間,凍結這個巨大的漩渦。每當高淩升凝結出寒冰,都會在頃刻之間被巨大的水流所擊潰衝垮。


    當高淩升發現一切努力都是徒勞時,他認命般地閉上了眼睛。可就在這時,一道溫和的女聲響起,徹底打破了湖水之下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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