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遲說:“我不清楚。”


    言禮說:“那打電話問問吧。”


    夏遲說:“哦哦,對。我打電話問問。”


    言禮說:“咱們先吃飯,吃飽了再找俱樂部問清楚。要是可以網上退款再好不過了,要是不行,我就找個人去店裏退迴來。”


    夏遲點頭應了,問:“你說他們會不會不退啊?”


    言禮說:“不會的。要是不退,那可以告他們。”


    夏遲抿著唇笑了笑,說:“對。”


    言禮又說:“不過不退應該也沒什麽,也許你過一陣又想迴白龍城來玩玩呢,到時候約著朋友去那個俱樂部坐坐,總要再消費。”


    夏遲吃驚說:“過一陣又想迴白龍城?要是你沒時間和我一起,我可以自己迴來?”


    言禮可是很忙的,而且他的很多話做不得準,經常做一堆安排,最後全都要為他的工作讓步。


    言禮失笑道:“怎麽不行。不過你一個人迴來我肯定不放心,讓人陪著你一起,就行。”


    夏遲笑道:“那好吧。我就不退那個錢了。”


    飛機早上起飛,在下午三點多,安全降落於雲城國際機場。


    第一百六七章


    在言禮和夏遲迴雲城之前, 高管家已經帶著龔翔先一步迴雲城,並將家裏的一應事情安排妥當。


    言禮迴雲城的行程並沒有提前告訴父母,不僅沒有提前告訴, 他還讓高管家等人做了保密, 以免他一下飛機,就遇上父母安排過來的人, 他倒是無所謂, 隻是怕夏遲會比較拘束。


    私人飛機停在公務機航站樓,下飛機後,言禮就帶著夏遲上了車, 迴他的公寓。


    二月的雲城天氣依然寒冷,溫度在零攝氏度上下, 堪堪沒有下雪而已。


    夏遲坐在車裏,看著車窗外車水馬龍的大街, 一棟棟高樓屹立, 一直延伸到視線的盡頭,天空呈現出灰色, 沒有太陽, 像是要下雪了。


    夏遲以前對雲城實在沒有什麽好感,他在這裏上了四年學,但是這四年,他隻出過很少幾次校門,每次出校門也隻是參加學校的活動, 這裏於他隻是一個稍微大一些的監牢。


    不過此時跟著言禮, 言禮又說很快omega就能得到相當程度的自由, 會擁有和ab同樣的權利,包括上普通學校、擁有繼承權、可以和丈夫共享財富等等, 即使迴到雲城,他的心情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壓抑,此時更多覺得這座城市先進智能,是大都市,比白龍城要大很多很多倍。


    言禮見夏遲一直盯著車窗外發呆,便握住他的手,問:“在想什麽呢?”


    即使和夏遲麵對麵,聰明如言禮,也並不知道夏遲每時每刻在想些什麽,人與人之間的這種思想距離,會帶來很多隔閡,但也同樣,會因為差異而有更多美好的可能性,這可能是人區別於智能機器人的最大也最好的原因。


    言禮自己做人工智能,做人的精神世界分析,所以他並不喜歡要將自己的愛人看得明明白白,不同的人就應該有不同的精神世界。


    夏遲迴頭看他,說:“我在想,我們要是晚一些離開白龍城,也許就可以參加完白龍城的新年慶賀了。”


    言禮問:“白龍城的新年不是一月?”


    他一月在白龍城時,的確沒見人們大肆慶祝新年。


    夏遲說:“白龍城也過一月的新年,但它以及西靈地區,更多慶祝三月節的新年,三月節比一月元旦更熱鬧。”


    言禮說:“那的確應該再多待一陣,還能把這個節日過了。”


    夏遲笑道:“沒辦法了,我們已經離開了。”


    言禮歎息一聲,感歎道:“對不起,我對你曾經生活的地方了解太少。”如果他知道更多,就會主動提起在白龍城過了三月新年再離開。


    夏遲因他這歉意而頓時無措,睜大眼睛盯著他,說:“為什麽要因為這個事道歉。我也並不了解你的世界。再說,你並不必須什麽都要考慮我的感受嘛。”


    言禮卻說:“我應該更多地了解你和為你考慮。”


    夏遲無奈地說:“你已經做得夠好了。”


    言禮伸手摟住他的肩膀,道:“我以後會更好的,寶貝。”


    夏遲失笑道:“雖然我很高興你這樣愛我,但是吧,言禮,你這樣是不是太傲慢了?你根本不需要把我當小寶貝照顧,我也可以照顧你。或者你根本就是太alpha主義了,認為自己應該把omega的方方麵麵的需要都照顧到?”


    言禮說:“我隻是希望可以讓你更開心,讓你更滿意。我們在一起,你已經為我考慮很多,做出很多無形的付出,我自然也要做更多。為你考慮和付出,也會讓我感到快樂。”


    夏遲想了想,說:“我能為你做的,金媽媽他們都能為你做。”


    他甚至覺得,自己在家裏忙忙碌碌幹家務,並不是為家庭付出,反而是讓言禮的身份有失,他沒有做到言禮的愛人應該做的那些事,雖然他既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才算合格,也不知道哪些事完全不應該做。在白龍城時還好,他不會去接觸言禮的其他家人,現在到了雲城了,他更加需要被規訓於言禮的愛人的身份裏了,但他並不知道自己需要怎麽做,才算是符合“身份”。


    言禮似乎看出了他的憂慮,說:“你別胡思亂想,你和我結婚,就已經付出很大了。”


    夏遲因他這話愣了一下,隨即就瞪了他一眼,道:“我在說正事,你卻開玩笑。”


    言禮說:“我這就是心裏話。你和我結婚,我去白龍城時,你就隨我去白龍城,我迴雲城時,你就隨我到雲城,完全屈從於我的事業和人生安排,你明明也有自己的喜好,有自己想要待的地方,卻不得不跟著我走。這些付出,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放棄自己的人生而為另一個人付出。不僅如此,你還要來適應我的社會圈子,而不是我去適應你的社會圈子,就像是你在為我而活一樣。”


    夏遲本不願意去想這些東西,但言禮提起,他的確感到委屈,他將臉埋到言禮的懷裏,一時沒有再講話,他不想說那些“隻要在你身邊,對我來說,就是最幸福的人生”這一類欺騙自己也欺騙言禮的話語,但他也並不想讓言禮難堪,或者,如果讓他自己選擇他離開言禮後要怎麽生活,他也沒有去思考過,因為他已經沒有了父母,如今孤零零一個人,言禮就是他最愛的人,和言禮在一起,是他如今能做的最好的選擇,也許以後會有其他變數,但至少現在這一刻這樣是不錯的。


    兩人安靜地待了一陣,車在下午五點左右到了言禮的住處。


    這裏處在西區,距離言禮的工作地最高調查局的雙子大樓不遠。


    房子隻有十幾年房齡,在周圍一眾小區裏算是較新的。小區和房子設計較為古典,裏麵花木扶疏,一棟棟樓並不太高,最高的樓房也隻有十幾樓,這在高樓林立的雲城較為少見。


    言禮對夏遲做著介紹,他們家在這個叫“千山月”的小區裏的8棟,8棟一共有7層,他們家則在第7層,房子本是三梯兩戶,不過因為言禮的房子買下了整個第七層,所以就進行改裝,使用了一個專用電梯。


    小區裏移栽了不少高大的樹木,樹木掩映之間,業主家庭的隱私也得以被保證。


    車開進了地下停車場的專用停車庫,隨著他們一起來的保鏢車也到了,言禮先帶著夏遲迴了家,金媽媽和高管家跟在後麵安排保鏢搬運其他行李。


    雖然兩人的不少行李已經在之前寄迴了雲城,不過這次隨機依然有不少行李帶著,這些行李自然大部分都是言禮的工作設備,夏遲的東西較少。


    言禮一路為夏遲做著環境介紹。


    電梯裏已經有夏遲的人臉識別數據,電梯轎廂裏裝飾著白龍城日落的掛畫,電梯裏的香水也是夏遲喜歡的果香,夏遲知道這些細節定然是言禮吩咐過,才能有這般好的準備。


    進屋的門廳較寬敞,設置同白龍城的房子頗像,在門廳旁邊還有一間房專門放著衣物消毒機,並專用於放進出房屋的物品。


    兩位家政機器人在門廳處等著,歡迎兩位主人迴家。


    言禮帶著夏遲,把整個公寓做了介紹,這個房子因是兩套公寓合並而成,所以有四百多平的麵積,不過因為之前隻是言禮一人居住,裏麵隻有一間臥室,其他房間則是用作它用,裏麵也同樣沒有傭人房等。


    言禮已經讓高管家安排人重新布置了公寓裏的一些區域,為夏遲的到來做好了準備。


    言禮說:“這個房子沒有我們在白龍城住的大,你在家裏可能會覺得憋屈,我們先暫時住一陣,然後你可以看看你喜歡哪裏的別墅,我們可以換過去。你喜歡種花種草,這裏就很不方便做這些,隻能換房子才行。”


    夏遲在房子裏看得眼花繚亂,不過他也發現了,這個房子雖然大,但大部分地方都是言禮的工作區,屬於兩人生活的區域並不太大。


    言禮也專門為夏遲準備了獨屬於他的書房和待客室,但空間較小,不過這所謂空間較小,也隻是和白龍城他們住的房子相比而已,對普通人來說,已經夠大了。


    夏遲說:“這裏已經夠好了。我之前在學校,宿舍隻有四十平,就已經是學校裏較大的宿舍了呢。”


    言禮說:“你可別為了顧及我的喜好,不顧自己。”


    夏遲說:“我真的覺得夠好了。以後要是真覺得不方便,我會再和你講的。”


    兩人將家裏的一切稍稍安頓後,言禮就帶著夏遲出門吃晚餐了,其他人事,則由高管家一手安排。


    夏遲頗為不安,說:“我這樣出門吃飯,好嗎?”


    他自己倒不太在意,不過擔心言禮做事太出格,到時候又和他父母鬧矛盾。


    言禮說:“沒關係。不用在意。”


    言禮定了千山月旁邊商場裏的一家火鍋料理,因冬天天冷,言禮穿了大衣,夏遲也穿了毛衣和大衣,又帶了信息素屏蔽器,於是言禮說夏遲不穿鬥篷也沒人發現他的omega身份,不會引起別人的特別注意,就這樣摟著夏遲的肩膀出了小區去了商場。


    夏遲雖是成長於現代社會,但是他小時候在山裏長大,十五歲後又進了omega專門學校被關著,即使隨著言禮去了白龍城,但他也沒什麽機會接觸繁華的都市生活,這才算是他第一次行走於燈火輝煌人流湧動的大都市之中。


    夏遲很是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行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皆有,行人形形色色,有人穿著精致高雅,也有人衣著單薄在寒風中受凍,有漂亮的妝容精致的人,也有形容邋遢的人,有行色匆匆而過的人,也有站在路邊發呆的人……


    商場裏明亮的光線從玻璃櫥窗灑落到大街上,櫥窗後是精美的奢侈品,高樓上的廣告屏幕流光溢彩,映照著這個物欲的世界,讓夜裏的天空也為之色變。


    夏遲緊緊抓著言禮的衣角,大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人,進入這個繁華的陌生的世界,他不由有些緊張,心跳加速,並覺得自己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言禮發現了他的緊張,隻是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緊張。


    言禮伸手握住夏遲的手,放進自己的大衣口袋裏握緊,又低頭看他,問:“怎麽了?冷嗎?”


    夏遲被他帶著進了商場裏,他仰頭看了看言禮,說:“路上太多人,感覺有點不適應。”


    言禮含笑道:“的確,人有點太多了。還是在白龍城時好些。”


    夏遲說:“平常見的人太少了,一下子看到太多人,就不適應。”


    言禮說:“那我們趕緊去料理店裏吧,找個包間坐。”


    夏遲說:“我隻是不適應,多接觸就好了。”


    在夏遲的要求下,兩人並沒有去坐包間,而是找了大堂裏靠窗的位置坐下,夏遲目光四顧,頗覺新鮮。


    兩人點了菜,言禮吃白湯鍋,夏遲吃紅湯鍋,店裏除了言禮外,還有不少其他alpha在,不過他沒有感應到其他omega的存在,也許有omega,但可能和他一樣使用了信息素屏蔽器,所以他便也不知道了。


    兩人飯後又在商場裏逛了逛,夏遲去買了一些他自己喜歡的衣服,還買了一些他喜歡的日用品,兩人這才手牽手迴家。


    迴到家時,高管家等人已經離開了,門廳處的電子屏幕上有他的留言。


    言禮為夏遲的手環做了設定,讓他可以使用手環控製家裏的所有電子設備,設置好後,夏遲便可以進入家居控製係統,還可以在其中和家裏的每個傭人進行交流。


    高管家第二天要早上九點才來上班,要是沒有特別的要求,他下午六點到七點便會下班。


    龔翔的上下班時間則和高管家及金媽媽類似,當然,要是主人有特別的要求,則可以根據主人要求前來。


    房子裏的暖氣十分充足,甚至讓夏遲覺得有點熱,言禮在書房裏做事時,他便打著赤腳又把家裏四處都打量了一番,洗完澡後,又去洗衣房裏把該洗的衣服都洗了。


    房間裏的門廳處掛上了他和言禮的雙人照,兩人的臥室裏也擺放著兩人的一些照片。


    除了這些,在房間裏的一些細節上,也可見言禮曾經生活的痕跡,例如書架上的書上有他曾經做過的筆記,抽屜裏有他隨手寫過字的本子等等,這個房子,讓他感覺各處都有言禮的氣息在,雖然這是很玄學的一種感受,但他的確如此認為。


    他突然發現自己喜歡這裏,更甚於白龍城的那個大房子。


    在言禮忙完事務準備迴臥室睡覺時,發現夏遲並沒有在臥室裏,這讓他的心一緊,馬上出了臥室去找人。


    這處房子雖然不大,但是功能區卻不少,言禮找了幾個地方,才在洗衣房裏的沙發上把夏遲找到了。


    夏遲還沒來得及整理衣服,他就窩在沙發裏睡著了。


    言禮把夏遲洗好烘幹的衣服都整理好後,這才把夏遲抱迴了臥室裏去睡覺,而夏遲整個過程都沒醒。


    第二天早上,言禮早早起床了,夏遲聽到他洗澡的聲音才醒過來。


    因為這一套房子隻有一間臥室,臥室裏的淋浴間和臥室在一起,甚至連門都沒有,隻有玻璃隔斷做幹濕分區,夏遲很難不被這聲音吵醒。


    他朦朧著睡眼見到言禮從浴室裏出來,迷迷糊糊的腦子才想到昨晚自己似乎是要等洗衣機洗好衣服收拾衣服來著,怎麽現在居然睡到了床上。


    言禮的衣帽間和臥室也是一體的,他一邊找衣服一邊迴頭瞄了盯著自己的夏遲一眼,說:“你要起床嗎?”


    這個臥室裏全是言禮的氣息,再者,言禮什麽都沒穿地出現在他麵前,這讓夏遲頗有些其他心思,想向言禮求歡,不過他又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再說,言禮早早起床,肯定是要去忙正事,自己還是不要亂來耽誤他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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