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古德笑了,說:“你都分化成omega兩年了,你還不知道omega要怎麽過日子嗎?”


    呂禾豐說:“我沒見過別的omega怎麽過日子,我怎麽會知道。”


    王古德歎了一聲,說:“你快選一個吧。我好迴複那位善良夫人的愛人,他們還在替你操心呢。”


    呂禾豐問:“但是,不是讓我家給一百萬嗎?”


    王古德說:“要是你選第一種,你之後會有omega補貼,你要每月補一部分錢迴來,直到還完。當然,要是你配婚的愛人很有錢,伊願意幫你馬上付完,也可以。不然,就要你家裏還這個錢。你應該知道,這個錢,不是我要,是給你之前學習的培訓學校,我也得罪不起人家,是不是?


    “你選第二種,那你和你家裏就一分也不用給了。但是,你要記得我對你的恩情,你應該明白了吧,我為你的事操了很多心,而且得罪很多人,我不要你給我錢了,你以後傍著有身份的人,做人做事機靈些,能夠給我們這些人幫些忙的時候,你能在你主人跟前幫我們些忙,就行。”


    呂禾豐聽到“你主人”三個字,頓時心下一驚。


    在島上,老師就不斷說“你的主人”這種詞,讓他們知道,他們的身心都屬於主人,是主人的所有物,這讓她無法接受。


    她雖然就像路邊的小草,就像隨意一株雞蛋花,但她是屬於自己的,她的靈魂是在靈巫的注視下,她沒有主人。


    呂禾豐磕磕巴巴說:“我……可以見見上午幫過我的那個omega嗎?”


    第一百三七章


    夏遲曾經差點被販賣, 被omega管理局的一位姓高的beta女士所救而得以在omega管理局登記,之後被作為omega管理局的政績送去雲城omega專門學校上學。


    在夏遲被劫持的那天,他父母找孩子心切, 從龍頸山縣前往白龍城的山道上, 出了車禍,汽車摔下懸崖, 兩人都當場死亡, 但是並沒有對車禍原因進行調查。


    夏遲對自己差點被販賣一事耿耿於懷,而且他清楚知道自己差點被販賣,是因為龍頸山縣警詧係統的係統性犯罪所致, 而他父母的死亡,也正是因為他差點被販賣導致。


    夏遲的言語裏, 的確是對omega人口販賣鏈有極強痛恨情緒。


    金黃誠之前是龍頸山縣警詧局局長。


    夏遲差點被賣時,何安娜那時剛到龍頸山縣警詧局上班沒多久, 幾個月後就被下派到鎮上執勤。


    夏遲說何安娜與他父母有些淵源。


    夏遲如今和何安娜是好朋友, 並且送給何安娜十根金條,以及五萬通用幣現金。


    金黃誠被何安娜所殺。


    夏遲今天去祭拜父母時, 情緒穩定, 迴程還蠻高興。


    如此一來,夏遲是因為認為金黃誠是導致他差點被拐賣,以及他父母因此而死的罪魁禍首,所以,買通何安娜殺了金黃誠?


    言禮思索著這件事時, 夏遲已經睡了, 就躺在他的懷裏。


    就著房間裏微弱的光線, 可見夏遲神色安然,纖長濃密的眼睫毛落下一層影子, 還像個小孩子。


    言禮隨即又想,他才十九歲多,本來也小來著。


    雖然omega的最低婚齡被定在16歲,平均婚齡也在17歲上下,但言禮覺得這些都還是小孩子,居然就要結婚生孩子了,真是完全不考慮他們的人權。


    言禮會選擇夏遲結婚,與夏遲年紀大些,也有一定關係。


    不過,言禮看著夏遲時,又想,要是夏遲更小時,自己就認識了他,可以保護他的話,他也許就可以少受些苦吧,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去□□。


    言禮所在的最高調查局,有一部分部門是麵對公眾的,形象較好,另一部分部門幹的事也不比專門的刺客或者劊子手幹淨,人的生命在他眼裏就那麽迴事,或者活,或者死,但他不希望夏遲手染鮮血。


    這時,言禮的通訊手環上有了信息,顯示是王古德在給他打電話,他便將熟睡的夏遲的腦袋放迴枕頭上去,自己下了床,到外間的休息室接電話。


    王古德說,他連夜趕迴縣裏處理言禮交代的事,也和言禮在意的呂禾豐談過了,詢問呂禾豐自己的想法。


    呂禾豐年紀小,事情想不明白,她希望可以見見言禮的夫人,這樣她也許才知道自己今後的路在哪裏。


    “她一個小丫頭,不知天高地厚。夫人已經幫過她了,現在居然還要見夫人,真是擺不正自己的位置。”王古德吐槽說。


    言禮說:“我愛人惦記她,既然她要見,你就安排一個人把她送到我家來吧。我要上班,我愛人自己在家也挺無聊,她願意來陪我愛人聊聊天,挺好。”


    王古德笑著說:“言處,您和夫人真是大善人,這樣為她著想。那我安排人明天一大早送去您家?”


    言禮說:“好的。我給我愛人說一聲。我明天一早去局裏,她來了不用拘束。下午再迴去也無妨。”


    王古德說:“就怕她是個鄉下平民丫頭,不會講話也不會做事,要是得罪了夫人,或者讓夫人難過,我們這樣幫她,反而好心辦壞事。”


    言禮說:“沒事。王局你辦事細致周到,我知道的。本來這事就是我的不情之請,讓你費神,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王古德聽言禮那樣講,便把心放迴了肚子裏去。


    他當然不怕呂禾豐到言家去胡言亂語,她是被自己父母賣的,送去的地方是易晨安安排的,王古德認為自己可沒有責任,相反,他對呂禾豐可謂是仁至義盡了。


    **


    第二天,一大早,太陽才剛升起來,言禮便起床了。


    夏遲昨晚睡得早,也醒了,但他沒起床。


    清晨的房間裏帶著一點冷意,夏遲裹著被子望著言禮,說:“你今晚要迴來吃晚飯嗎?”


    言禮有些歉意,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說:“還不確定,大概率沒法迴來吃晚飯,你自己吃,不用等我。”


    夏遲雖然心下已經確定是這樣,臉上卻還是有些失望,說:“你工作太辛苦了。”


    言禮道:“希望把近期的幾個大件工作完成後,我可以帶著你去休假,就我倆待著。”


    夏遲高興地說:“好啊。不過,你也不要因為想休長假的事而最近太辛苦了。”


    “嗯。”言禮迴答著,又把呂禾豐要被送來見夏遲的事提了,“她來了,你和她聊聊吧。不過,有什麽事,你都要和我講。不然,她年紀還小,到時候鑽了牛角尖,對她的人生不一定好。”


    夏遲說:“放心吧。我明白的。”


    言禮又說:“你也別太受她的影響,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人生,我們要尊重別人的人生,但更要學會保護自己。”


    夏遲說:“哦。”


    言禮怕他沒聽進去,低頭又親了親他,說:“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好。”


    言禮去洗漱洗澡更衣,然後下樓了。


    夏遲則沒法再睡迴籠覺,望著房間天花板發呆,想了些有的沒的。


    **


    呂禾豐到時,是早上十點多,由縣警詧局裏的兩位警詧一起送來的。


    金媽媽招待了兩位警詧,讓兩人在待客室裏休息,喝茶吃點心,又把呂禾豐帶到夏遲在的中庭裏去。


    夏遲正坐在中庭裏的椅子裏編籃子,桌子上放著不少編籃子用的藤條和棕櫚葉。


    這時候太陽已經很曬了,中庭裏的休息區撐了遮陽傘,夏遲坐在那裏不會被曬到,雖然夏遲覺得坐在太陽裏也沒什麽。


    呂禾豐一到中庭,夏遲就抬頭看向了她,對她說:“你來了啊。來坐吧。”


    呂禾豐走過去坐在了夏遲旁邊的藤椅裏,她本來惴惴不安,心說自己居然要求見一位大人物的夫人,難道因為他之前要求幫過自己一次,自己就是和他一樣的人,可以和他平等地談話嗎?


    特別是警車停在言家的前庭裏,她看著言家寬闊的庭院,雅致的房屋時,這種不安更甚,她和夏遲之間有天壤之間的差異,為什麽自己會想從他這裏得到某種選擇人生的啟示呢。


    但是此時,她看到夏遲穿著最簡單的本地衣褲,光著腳,坐在椅子上編籃子,她發現自己和對方並無差別,心又放迴了原處。


    夏遲問她:“你吃早飯沒有?餓不餓?”


    夏遲就說著方言,呂禾豐多看了他一眼,說:“吃了。”


    夏遲對她笑了笑,道:“你等下,我去端點喝的來。”


    呂禾豐還沒來得及迴答,就見夏遲踏上木屐,噠噠噠噠地跑走了。


    一會兒,夏遲端了一個托盤過來,裏麵放著泡著水果花茶的玻璃壺和玻璃杯,還有三碟吃的,一碟是小餅幹,一碟是肉幹,一碟是辣椒麵拌酸芒果。


    夏遲把一個小盤子和小叉子放到呂禾豐跟前,說:“吃吧。都是我做的,和買的沒差,很好吃。”


    呂禾豐有些窘迫,但更多是平靜,拿著小叉子叉了一塊拌芒果吃了,和自己家裏做的,好像味道差不多,隻是沒有那麽辣。


    夏遲坐迴位置去,繼續編籃子。


    呂禾豐吃了點東西,又喝了幾口水果花茶,便幫著夏遲整理棕櫚葉子。


    呂禾豐說:“你編得真好。”


    夏遲自吹自擂:“我編得還快呢。我一個小時可以編一個小籃子。”


    呂禾豐笑了,道:“你要編著賣嗎?”


    說完發現自己太不會講話了,麵前的人住著大房子,是大人物的夫人,賣籃子幹什麽。


    夏遲說:“我倒是想賣,但賣給誰?也沒人買。我就編著打發時間,家裏給別人送水果鮮花,就用這個籃子裝。我家裏放了一二十個還沒用的,等你迴去的時候,給你兩個。不然我越編越多,都要沒地方放。”


    “哦。謝謝。”呂禾豐說,“但真的很好啊。比集市上賣的編得還好。”


    夏遲說:“我準備跟著編織視頻再學學,之後就編花瓶、盤子、凳子這些,家裏就可以用了。隻編籃子沒什麽意思。”


    呂禾豐說:“那你可以養貓貓狗狗或者鸚鵡嘛。可以給它們編房子。”


    夏遲說:“但是我愛人他有潔癖,他不喜歡任何其他動物,可能是害怕把他的東西弄髒弄亂。”


    “呀。”呂禾豐沒想到居然這樣。


    夏遲說:“兩個人在一起生活,就要互相適應才行的。”


    呂禾豐點點頭,問:“你和你愛人,在一起多久了?”問完又覺得自己太冒昧了,窘迫得麵頰泛紅。


    夏遲倒不在意,說:“我們才結婚兩三個月。”


    “哦。”呂禾豐問,“那你開心嗎?”


    夏遲看了看她,道:“開心與結婚又沒什麽關係。”


    呂禾豐心想,的確是這樣啊。


    夏遲看著她說:“你還好嗎?你在警詧局裏,他們怎麽說?你要去omega管理局登記嗎?按照你這種情況,你一登記,應該就會被放進配婚的係統裏,排隊等著配婚的alpha很多,你可能一二個月裏就會結婚。”


    呂禾豐愁眉說道:“我現在情況很複雜,其實是想請教你來著。”


    “你說吧。”夏遲把編到一半的籃子放到一邊,倒了水果花茶喝。


    呂禾豐朝四周看了看,言家的院子很大,整個地方又沒幾個人,所以四處都很空,並沒有人來聽兩人交談。


    呂禾豐這才小聲把自己的複雜情況講了。包括她當初是怎麽被送去“培訓”的,家裏拿了別人多少錢,錢已經被哥哥花完了,已經沒錢了,如今要是她要去omega管理局登記配婚,她就要賠至少一百萬,要是她不配婚,她就要選擇第二條路,就是還是迴“培訓”學校去。


    這些都是王古德對她講過的,呂禾豐並沒有做隱瞞,因為沒有隱瞞的必要,大家在這個環境裏已經習慣了,不認為這些事是犯罪。


    但王古德沒講另一個問題,而這個問題,是呂禾豐很清楚的。


    不管她是選第一種還是選第二種,她家裏都不會願意,因為她家裏還希望再從她身上撈些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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