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觀音婢,契丹人目前的主母,正在河邊搭的營帳裏給小首領喂奶。

    之所以在河邊這種多蚊蟲、風險大的地方紮營,因為契丹人是在走不動了。

    聲名顯赫的契丹人,作為北方唯一一個能跟宋國比一比的勢力,迭剌部子孫建立的镔鐵之國,被邪魔們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

    他們沒有宋人築城的手藝,沒有宋人精妙的軍器,隻能用弓弩和馬刀來對抗邪魔,隻能用肉身接受妖魔鬼怪的邪法。

    一萬宋人軍隊能在堅城重弩的保護下打贏一萬頭會法術的食屍鬼、炎之精,還有那些蜘蛛、跳蚤似的邪魔子嗣,但是一萬契丹騎兵卻隻能在邪魔的攻勢下倉皇逃竄——或是壯烈地死去。

    蕭觀音婢的翁翁,也就是他丈夫的父親,在鴨子河進行春捺缽的時候,被鋪天蓋地的炎之精襲擊,兩萬精銳的皮室軍,連同來朝拜的女直酋長們,葬身在了火海中。

    那可是宮分軍!大遼用來保護皇帝的部隊!吃的是上好的羔肉,飲的是宋國的美酒,可他們在麵對邪魔時的作用,還不如被獻祭給祖先的白馬和青牛——至少,這兩頭聖物,在獲得祖先的力量後,還殺掉了不少炎之精,保護一隊騎兵把消息傳了迴去。

    從逃兵嘴裏說出的情況,讓整個契丹震動不已,鴨子河成了一片火海,再也不能給曆代大遼皇帝提供捕魚射宴的地方了,女直人的棲息地被焚,那些拿著木棍石片打仗的部族,恐怕還不如虎熊更有抵抗力。

    蕭觀音婢的丈夫倉促上位,在吐兒山進行了夏捺缽,集合了奚族、漢民、室韋、女直、阻卜等大遼各族的精銳,並剩下的皮室軍、宮分軍,與邪魔決戰於護步達崗。

    可惜,這集合了全國力量的一戰,沒能贏下來。那些食屍鬼變作人形,混到軍中,刺殺了許多部落的酋首,讓那些沒腦子的野人以為大遼皇帝是要鏟除這些異族,引發了內亂。

    最終,在五種邪魔的掩殺下,哪怕有十倍的數量優勢,契丹人的三十萬大軍還是敗給了隻有三萬頭左右的邪魔。不,與其說他們敗給了邪魔,不如說敗給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小部族。

    “就是那些小部落,連個營寨都搭不好,巡邏都不會,不然怎麽會讓邪魔混進來!”蕭觀音婢的弟弟,蕭藥師奴如是說道。

    在那一戰裏,帶著白馬青牛的大薩滿甚至請出了遠溯契丹八部時期的八個夷離堇,還有大遼的太祖阿保機。崇佛的契丹人裏,高僧大德也有不少,可他們都沒了。

    不是被貪吃魔的子嗣一口吞下,杳無蹤影,就是被血魔的子嗣破開了皮膚,吸成了一張人幹。夢魔的子嗣最是稀少,可就是那幾個蜘蛛樣的邪魔,隻看了她丈夫一眼,那個頂天立地的契丹男兒就瘋了,啃下了自己馬匹的眼睛。

    蕭觀音婢抱著自己的孩子南下了,帶著自己的弟弟蕭藥師奴,帶著兩萬被蕭家掌控的屬珊軍,來投靠南方的宋人,雖然兩邊的關係一直不怎麽好,但畢竟是人,而不是奇形怪狀的邪魔。

    她知道契丹人完了,數千裏的大逃亡淘汰了所有的老弱婦孺,整個隊伍隻剩下了她一個女人,懷裏的唯一一個孩子。

    依附在镔鐵之國身上的小部族沒剩下一個,他們被邪魔嚇破了膽,逃往沙漠、密林和高山,但蕭觀音婢知道,那裏雖然沒有邪魔,卻藏著妖怪和惡鬼,他們完蛋了。

    宮分軍沒了,皮室軍沒了,薩滿和高僧沒了,屬珊軍隻剩了不到一萬人,還人心浮動,缺衣少食,不得不在這條河邊駐紮,靠著漁獲來生存。

    她隻希望宋人能讓他兒子活下來,反正沒了女人、孩子和長老們,契丹這個民族已經不複存在了,為此,她給兒子起了個小名,叫做佛保,希望佛祖能保佑他健康地長大。

    “觀音婢!”大帳裏闖進了一個魁梧的男子,綢緞做的衣服早已汙穢不堪,高僧送給他的藥師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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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佛保?不過一個小孩子而已,讓他進京吧,連同那一萬契丹騎手,先在京口安置。”

    皇帝與宰輔們的小會結束了,決定了蕭觀音婢母子的命運,至少他們能在金陵城裏安度餘生,給耶律家的人留下條根。

    趙德芳和曹彬要拿一萬屬珊軍,是為了得到契丹人騎兵訓練和作戰的訣竅,以及得到一支生冷不忌的炮灰,用來消耗各地藩鎮的親兵。

    沒錯,趙德芳正打算等畢士安學會了些儒門法術,就給他帶上這一萬在大宋毫無根基的屬珊軍,巡狩各州,推行更戍法。

    不過與其遭遇相同的李繼捧、李繼遷兄弟可就沒那麽好運了。鐵鷂子、步跋子的表現遠不如皮室軍、宮分軍,黨項人的特產——夏國劍、瘊子甲的製造工匠和工藝也失傳了,所以隻能帶著五千多黨項騎兵在石守信手下當炮灰。

    當然,為了照顧其他來附民族的感受,李繼捧、李繼遷兩兄弟也可以送到金陵養起來。

    大理國的情況更加複雜,段家、高家一個在滇池,一個在洱海,據守兩座城池,剩下的地方全部陷落,符彥卿派了四十二隊斥候,也沒打通和大理國的溝通渠道,隻是從逃難過來的人口中得知了這個消息。

    隻能再探。

    盧多遜想著,走進了禮部衙門的大門。

    他是禮部尚書,不是兵部尚書,或者樞密副使,當前的任務,是幫馬德音,這個新手下把學政司的架子搭起來,把冊封城隍土地的儀式考究明白,把冬至日的祭祀人手安排好。

    “說起來事情真多,”盧多遜走到衙前,看到了在他的辦公大堂安坐的馬德音。

    “隨國伯!”盧老頭的怒吼聲和胡子眉毛一起飛到了空氣中,“老夫還未找你算賬。”

    “盧相公,喜怒,喜怒。”

    “息怒?”盧老頭積年官僚的氣勢發揮出來,一個個豎著耳朵聽的小吏在他狠厲的眼神中如鳥獸散。

    “帶天子白龍魚服,豈是人臣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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