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孔妍突然驚恐地尖叫起來,瞪大雙眸。


    他掉轉方向的前頭是一棵大樹,他想刹車,他已經踩刹車了,本該來得及,車頭隻會受損一點點,然而緊追而來的那輛麵包車刹車不及,狠狠撞上車尾,推動他們的車,重重撞上那棵樹。


    「啊……」孔妍嚇得魂飛魄散,連驚叫都喊不完整。


    不好,車、樹相撞的位置不對,照這個情況來看她會受傷,說不定會死,「妍妍!」在車子完全撞上大樹發出巨響的前一刻,他的一個反應就是解開自己的安全帶,沒有經過任何思索就傾身過去把她緊緊護在懷裏。


    同一時間,孔妍在他懷裏閉上眼睛暈了過去。


    孔妍再次醒來是在一陣陣毫無間斷的警笛聲和人群的熙攘聲中,感覺有人壓在她身上,好沉。


    緩緩睜眼,首先看到的是唿吸和心跳都極其微弱的男性胸膛,然後是那張失去意識,有紅色液體從額際不住滑落的俊逸容顏,不隻是額頭,孟德渾身上下都有血,車頭幾乎整個被毀,而他竟然用自身保護著她。


    「孟德?」明知他聽不見,她仍是忍不住出聲去喊:「孟德、孟德!」她不敢移動他,甚至不敢伸手去碰他,就算現在壓在她身上那具身軀仍是溫暖的,她好怕一旦碰了,就會發現他早已失去所有唿吸與脈動,好怕、好怕。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來了,那段時間對她而言像是一個世紀一樣漫長,當救援的消防人員強行撬開車門,她隻對對方說了一句話,「救他,快點,先救他!」然後她便再次暈了過去。


    孔妍在病房裏待了很久,她沒有仔細去算過時間,不管如何,比起剛才在走廊上等待「手術中」的那盞燈熄滅要好太多。即使窒息苦悶的感覺沒有半點消退,即使流幹淚水的眼眸幹澀到疼痛,她依然坐在那裏,眼神空洞地看著眼前躺在幹淨蒼白的病床上,臉龐同樣蒼白得毫無半點血色的孟德。


    至今為止她依然好迷茫,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會發生那樣的事,唯一清楚的是在那麽危急的時候他做了常人不會做的事,寧願舍棄自己的性命也要保護好她。結果她受的都隻是些普通擦傷,而他現在重傷躺在病床上昏迷著。總說她是傻瓜的人,他才是,到底有多傻呀。


    伸手想要握住那一隻沒有半點意識的大手,至少想給他一點點力量,讓他趕快睜眼醒來。發顫的指尖隻來得及產生蜻蜓點水的輕輕一觸,就被身後傳來的怒吼嚇得收迴手,「你這個掃把星!」


    孔妍驀地站起來。轉身一看,隻見在一名保鏢和一臉憂心忡忡的姚雨筠陪同下趕來的龍項禹正拄著拐杖站在那裏,滿臉怒容地看著她。


    「龍先生,我、我……」


    「你閉嘴,都是因為你,孟德才會遇上這種事!」


    她竟無言以對。


    龍項禹或許是氣急攻心才會口不擇言,但她知道事實並非如此。當時她也親眼看見的,那輛麵包車撞了他們兩次,兩次都是衝著她來的,原因不明,可對方的目標確確實實是她,孟德隻是不幸被波及,才變成現在這個狀況。


    「我真是看了都覺得你臉皮不是一般厚,你這個滿身帶衰的女人,竟然敢留在這裏等到我出現。」龍項禹氣得鼻孔都快能噴出火來。


    他是孟德唯一的親人,被通知他出車禍的時候,簡直連心跳都快停止了。女兒出車禍時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趕來的路上哪怕遇上一點點塞車他都煩躁得不得了。他不怕氣急攻心,這條老命要在路上報銷,隻怕跟女兒那時一樣,來不及見到外孫,跟他說上話。


    是的,女兒的那場車禍一直都是他的心結,這二十多年來的惡夢,他甚至恨著孟德的爸爸,假如沒有他,假如不是因為女兒嫁給了他,她就不用死。就算他們兩人雙雙過世,他也要把女兒的骨灰搶迴來,葬在龍家專屬的墓地裏,死也不要讓他們在一塊。


    但是孟德是不同的,他太出色,太像當年的自己,如果是他,絕對有能力繼承自己的所有,最重要的是,他是自己最疼愛的女兒所生的,對孔妍的憎恨由此可知。


    「我隻是……想要等到他醒來。醫生說雖然外傷很嚴重,但是沒有危及到性命,他很快就會……」


    「等他醒來然後再害他一次嗎,我外孫有幾條命能讓你玩,啊?」這種過分嚴肅的質問等同於單方麵的譴責。他不喜歡孔妍,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這種觀念已經十分根深蒂固了,更不要提她幾乎害死孟德的現在,他不可能給她半點好臉色。


    「我不是,我隻是、隻是……」


    「孔小姐。」驀地龍項禹以手中的拐杖重重擊打地麵,發出沉悶又憤恨的響聲,「我能給你一千萬,希望你能離開我外孫。」


    孔妍一瞬間瞠大了一雙幹澀的眸子,淚意彷佛又要忍不住泛湧上來。她不能哭,現在不是該哭的場合,深吸口氣,她語氣鎮定地響應道:「我、我不要你的錢,我是不會離開孟德的。」她答應過的,絕不離開他,她不會像那個女人一樣傷害他,而且她根本沒有離開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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