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智與之對視片刻後,垂下目光,低低念了聲佛,而後道:“蘇道友可知自己神魂不穩?”


    神魂不穩?


    蘇見星目光一動,看向慧智的眼神中就帶了幾分探究。


    慧智已然知道答案,便勸道:“蘇道友,神魂不穩對我等修行者來說是大忌,切莫不當一迴事。”說著,他手持一塊玉符遞過來,道:“這玉符中刻有一卷心經,貧僧將之贈與道友,道友可隨身攜帶,日後若遇神魂動蕩不安便可直接開啟此玉符,安定神魂。”


    蘇見星接過玉符看了兩眼,果然如慧智所言,是安定神魂的好東西。隻不過她有些不明白,慧智和尚與她不過是萍水相逢,此前從無交集,如今比試一場又是她的手下敗將,能這麽好心看出她神魂不穩就轉手送一枚玉符?


    慧智似乎看出來蘇見星的疑慮,坦然道:“道友不必多慮,我佛家講的是普渡眾生,修行者也是眾生,既碰見了又無法欺騙本心,那便隻有順心而為了。”


    好一個普渡眾生、順心而為,蘇見星對於佛修那奇奇怪怪的腦迴路是有些服氣的。迴想上輩子數次和佛修交手,也不是因為什麽殺人奪寶之類的恩怨的,而是遇見的佛修覺得她“殺氣太盛”,需要“渡一渡”。


    這“渡一渡”的方法若同慧智這般送一塊玉符或是什麽旁的佛門法寶之類,蘇見星自然不會拒絕。可偏偏,那和尚也不知腦子缺了根弦還是怎麽的,偏要將她收進紫金缽內,關個千年萬年再出來。


    是可忍、孰不可忍,那就隻有打一架了。


    蘇見星思及往昔,手中掂量著那塊玉符,半晌,嘴角勾起一絲淺淡的笑意,將玉符收入納戒中,道:“如此,便多謝慧智道友了。”


    慧智見她收下,便好像完成了一樁心願,鬆了一口氣,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合十一禮:“蘇道友後會有期。”


    蘇見星不明白,比試輸了這件事情對慧智似乎沒有半分影響,反倒好像能不能將玉符送出來才是一件大事。


    這腦迴路蘇見星已經放棄去搞懂了,隻能笑著還禮:“後會有期。”


    二人各自離去。蘇見星也並不知曉,她離去後,還有一道目光久久盯著自己離去的方向沒有收迴。


    “在想什麽?”


    鍾琦的胳臂突然被什麽撞了一下,這一撞也讓他從飄遠的思緒中迴過神來,一轉臉就看到一臉問切的朱季春。


    “沒、沒什麽。”鍾琦笑著撓撓頭,道:“就是覺得那個蘇前輩太厲害了。”


    若說之前入場時沒什麽人關注蘇見星之名,但在她贏得這一場比試之後,在記錄的執事弟子嘹亮的聲音響起後,就沒幾個人不知道這個名字了。


    朱季春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別在鍾琦腰間的劍,問道:“你也是劍修?”


    “什麽?”話題跳轉的太快,鍾琦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遲鈍了兩息才靦腆笑了笑,自嘲道:“我算是什麽劍修?不過是四處尋摸一些功法,尋摸到什麽便學些什麽。劍術也曾學過一兩年。”


    居然還沒有固定的功法嗎?這樣還能築基成功?朱季春一驚,心中已然意識到了什麽。就在他自己都還沒想明白時,已然衝著鍾琦伸出手,問道:“介意嗎?”


    鍾琦愣了一瞬反應過來,伸出手去笑道:“沒什麽介意的。”


    朱季春就將手搭在鍾琦伸出的那隻手的脈門上,向其中輸入一股靈氣探查起鍾琦的經脈了。


    這一探查,朱季春就發現鍾琦經脈中的靈氣雜亂,正如同他自己所言那般,是練習了多種功法造成的。這不禁讓他微微皺起了眉。


    可是,這一番探查也不全是壞消息,讓他眉頭微鬆的是,他發現鍾琦經脈中的靈氣雖然雜亂,但他的經脈十分寬闊、通達,且韌性上佳。這也足夠說明為什麽雖然鍾琦修煉的功法雜亂卻還是能夠穩穩修煉到了築基期。


    埋沒了、埋沒了……


    此刻朱季春腦子裏想就隻有這三個字。他看向鍾琦的眼神中透著同情和憐憫,偏鍾琦一副毫無所覺的模樣,追問道:“朱前輩,可有何不妥?”


    朱季春鬆開手,搖了搖頭:“沒有。”


    鍾琦大鬆一口氣:“沒有便好。”抬頭瞧見朱季春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不由問道:“朱前輩怎麽了?”


    朱季春張了張唇,眼睛一轉,便將之前想說的話咽了下去,笑著問他:“你我今日遇見又相談甚歡,想來也是有緣,不如留個傳訊符,方便日後交流。”


    朱季春自覺已經用上此生最和藹的麵容,卻不知道和藹本身在外人看來委實不大正常。


    好在鍾琦似乎並沒有察覺到這一點不正常,麵對朱季春的和善甚至露出感激的笑容:“能得朱前輩看中是晚輩之幸。”說著,他取出幾張傳訊符交給朱季春。


    朱季春低頭看了一眼那黃紙繪製的低階傳訊符神色一頓,旋即伸手接過。


    那繪製傳訊符的黃紙顯然也不是什麽上好的紙上,一入手便能感覺到其粗糙的手感,微微一摩挲便向下撲簌簌地掉紙屑。


    朱季春:“……”


    鍾琦有些不好意思:“前輩莫怪,晚輩自荒城來,路上盤纏耗費了大半身家。是以、是以……在旁的地方能省一點便是一點。”


    朱季春瞅了瞅他掛在身上的那隻用了不知多少年的儲物袋,不置可否,淡定的將那幾張傳訊符收入囊中,道:“這幾日我都會在此處觀看比試,你若有空便來。”


    鍾琦臉上便露出一抹陽光的笑容,道:“好嘞,多謝前輩,我明日、後日要上值,過了這兩日,之後便都是空閑的時間。”


    朱季春點點頭,眼見著下一場比試開始了,便也不再多聊別的,專心致誌地去看水鏡中景象。


    鍾琦見狀,也不再多言,將目光投向水鏡看起來好像也在專注看這比試,實際上心裏卻偷偷開了小差在和許久未上線的“係統”聊天。


    鍾琦:【係統,你靠譜嗎?這麽多天了,也就這麽一個人看中我,他真的能帶我拜入淩寶軒嗎?”他的聲音中透著一絲懷疑。】


    下一刻,係統那無機質的機械聲響起:【宿主,這是基於全場四百二十二人背景、性格、修為、在各自宗門的實力等各項因素綜合分析的結果。朱季春推薦你進入淩寶軒的概率為90%,全場最高。】


    【90%呀……】鍾琦摸了摸下巴,有點意外:【方才不是還隻有79%?】


    對此,係統的迴答是:【係統最初給出的數據是根據雙方性格、背景、修為等各項數據綜合分析後得到的預估值區間所取的中間數。現在的數值則是在宿主和對方正式接觸後所搜集的各項數據重新生成的更準確的數值。】


    鍾琦有點明白卻又不是很明白,但這些不重點,重點是【為什麽隻有90%,剩下的10%是什麽情況?】


    係統迴答:【在事情沒有最終發生前,還有很多數值會影響其發生的概率,90%已經是非常高的概率,請宿主不要過分擔心。】


    鍾琦懂了,一件事情想要做成,必須要有天時、地利、人和三個條件同時具備。而他目前所籌備的事情離這三個條件齊全還差那麽一點。


    具體是哪一點他還不知,可這麽多年都等下來了,也不急著再等些時日。


    不過——鍾琦想起之前和潭熠見麵時對方有意無意提起蘇見星對自己似乎產生了些興趣,一時間心下糾結。


    若是能被蘇見星看中,和她學習做個劍修似乎也很不錯,畢竟從前隻聽說過她厲害,今日卻是有幸親眼目睹隻有金丹初期的女修是如何輕鬆打敗境界等同金丹境後期的佛修的。


    強大、美麗、堅定。


    脫離了原本劇情的蘇見星隻在金丹境初期便如此厲害,這讓鍾琦甚至無法迴憶原劇情中那個以血魔之身出現的蘇見星到底是什麽樣了。


    係統檢測到了鍾琦心中的想法,瘋狂警告:【警告、警告,請宿主打消一切靠近原文反派的想法的,否則後果一切自負。】


    【後果自負?要怎麽自負?】鍾琦隨口問道。


    然,等了半天卻也沒等到係統的迴答。鍾琦歪了歪腦袋,在心中唿喚:【係統、係統你在嗎?】


    係統安靜如雞。


    半晌,鍾琦才終於確認這個狗係統又掉線了。


    鍾琦:別問,問就是無語。


    自打十年前某一日,他熬了三個通宵才終於將圖片改成甲方爸爸滿意的版本,還沒來得及慶祝,下一刻就被困意席卷閉上了眼睛。


    再睜眼,他就來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身份倒是和原世界一樣,是個沒爹沒娘還沒錢的孤兒。


    正在一籌莫展時,突然冒出來一個係統和他綁定了。


    係統嘛,他熟。因為平時畫圖之餘他最愛幹的事就是打開聽書軟件選一本不用燒腦的爽文來聽。上班十來年,他聽過帶係統的爽文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所以在確認自己是真的穿越卻有一個係統後,鍾琦沒有慌。


    甚至覺得幸運終有一日降臨在他的身上了。


    常言道“係統在手、天下我有”,接下來的隻要他靜靜等著係統給他發布任務即可。


    誰知道,這係統和他所想的、知道的完全不一樣。一冒頭他就給他一堆所謂的“劇情”,並發布的兩個任務:一是觀測劇情線是否有偏離,二是如果劇情有偏離就要上報。


    交代完,係統便匿了,任憑鍾琦千唿萬喚就是不出來。


    鍾琦能怎麽辦?他一個沒資質沒錢又沒權的孤兒謀生尚且不是易事,更不要提去觀測什麽劇情線了?


    沒了係統的鍾琦也隻是個普通人,什麽劇情啊任務啊,隻能全都拋在一邊,一麵罵著狗係統不做人,一麵老老實實掙錢養活自己。


    但他一個普通人掉入危機四伏的修仙界本就是大寫的“危”,更何況是在時不時就要的爆發一場妖獸潮的荒城?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還有一個王叔願意時時照應他,讓他能夠在這一方陌生的天地裏磕磕絆絆的活著。


    如此過了幾年,就當鍾琦以為自己一輩子也就這樣時,係統突然又冒了出來。


    彼時妖獸潮後正在腥臭熏天的妖獸屍堆中“尋寶”的鍾琦正是一楞。


    係統也在他腦中尖叫:【監察者3321,你到底在做什麽?】


    鍾琦這才曉得自己在係統的數據庫中竟然連個正經的名字都沒有,隻有一個“監察者3321”的編號。


    這是不是說明和他一樣的監察者還有很多?


    鍾琦來不及細想,麵對係統一連串尖銳的斥責,他麵上的笑意漸漸散去,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pua這種事,一旦接受了就相當於走進對方的網中,永遠無法逃脫。


    但鍾琦不接受pua,他反斥係統沒有留下任何足夠他維持生計的金手指,讓他連活著都疲於奔命,又如何能夠執行任務?


    也不知是鍾琦的指控太過擲地有聲還是別的什麽,係統默默給他改造了一番身體又默默離開,甚至一句話都留下就掉線了。


    鍾琦:……好歹給本功法再走啊。


    不管怎麽說,這一番下來,鍾琦終於能夠順利修煉了。


    但等他好容易尋摸了合適的功法修磕磕絆絆修煉至築基期,有餘力去觀測劇情時,發現劇情已經如同脫韁的野馬一去不複迴了。


    本該在妖獸潮中下落不明的蘇見星的好端端的活著迴來了。她不但迴來,還好似得了什麽傳承,然後飛快晉階,將那些欺辱她的一個個都毫不猶豫的打了迴去。


    她甚至和原劇情中沒出現過幾次的歸一宗大佬們認識,甚至關係還不錯?


    鍾琦不懂這劇情的發展,他甚至大為震撼,在他努力修煉築基的這段時間,劇情到底發生了啥?被狗啃了嗎?


    如果反複確定原劇情中蘇見星在妖獸潮中失蹤後再出現就是與整個修仙界為敵的絕世大魔,鍾琦簡直以為這是一篇以蘇見星為主角的大女主修仙文了。


    他倒是想上報,但他也得先知道該怎麽上報啊。


    算了,愛誰誰吧,他累了。


    就在這時,係統又出現了。


    看見如今劇情的係統也沉默了……


    鍾琦:……


    之前寫到鍾琦這個人的時候,有讀者說這是什麽玩意兒……等等,其實我想說,鍾琦是個很重要的任務,所謂的係統也很關鍵。一切都會有合理的解釋,請大家給我殿時間,讓我慢慢寫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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