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見星還是拒絕了。不過她說:“以後有時間還會迴來看看你的。”


    這個結果雖有些遺憾,但也不是那麽叫人不能接受的,至少說明蘇見星對他不似剛開始那般排斥了。


    曲故風整理好心情,道:“大會將至,今日陸續會有宗門抵達,集英殿前設了不少攤位,很熱鬧,沒事就去看看,也不要總一個人待著。”


    聞言,蘇見星便是眼睛一亮:“好。”


    倒不是她不想出去,誰人不愛熱鬧呢?隻不過湊不湊得上罷了。聖元宗內部的熱鬧她不大想湊,但大會的熱鬧總是要湊一湊的。


    她這樣,倒是顯露出些許少女的活潑來,曲故風心中一動,取了一個乾坤袋遞過去。


    “這是什麽?”蘇見星問道。


    曲故風:“既是要去逛攤位,必得備下靈石,這樣遇見喜歡的東西才不會錯過。”見蘇見星並未伸手去接,他便將那乾坤袋放在了桌子上,繼續道:“之前是我疏忽,竟忘了給你準備這些。”


    蘇見星正要拒絕,想說自己都有,卻聽曲故風又道:“我知你有,這些不過是我一些心意罷了。”


    不知是不是今晚的氣氛太好,蘇見星看著他誠懇的目光,拒絕的話便沒有說出口,默不作聲地接過乾坤袋後,道:“謝謝。”


    曲故風微微一笑:“時間不早了,我哪兒還有幾樁事要處理。先走一步。”


    說罷,也不等蘇見星再說什麽,駕起靈光向天乾峰飛遁而去。


    蘇見星拿著那隻乾坤袋,放在手中掂了掂,隨即訕笑一聲,便將那乾坤袋丟進納戒中去了。


    翌日一大早,天剛蒙蒙亮時,蘇見星自入定中緩緩地睜開眼睛。她站起身來推開窗,一陣涼意迎麵撲來,叫人精神一震。


    天更冷了。想來再不久就會下雪的吧?


    蘇見星在窗前略站了一會兒,又關好窗,換了身衣服走出了房間。


    昨晚被曲故風說得有些心動,她今日便要去集英殿看看,能不能淘到些有意思的東西。雖則她覺得自己什麽都不缺,可以一想到沒多久就能見到分別多日的小阿月,蘇見星就覺得自己有些手癢了。


    哎,養崽的樂趣。


    她打算這次大會過後便去隨太辰先去歸一宗看望阿月,順便問問到底當初太辰是有什麽事想要自己幫忙才屢次幫助自己的。


    心裏一麵盤算著,蘇見星一麵往集英殿去。


    因天色還早,估摸著這會兒自己便是去了,多半也看不著什麽。雖然修士都不大睡覺,但除非萬不得已或者要避開他人,少有在晚上出來活動的。


    一些買賣也都是在白日進行。


    這樣想著,蘇見星索性放棄了禦劍,一路往集英殿步行而去。


    路過刑獄堂時,空氣中飄來一股冒著有些熟悉的味道。蘇見星心中一動,足尖一點,整個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山澗邊那一處石塊壘砌的灶邊,幾個刑獄堂的弟子正圍著什麽靜靜等待。


    蘇見星遠遠瞅了一眼,發現幾個人在烤雞


    那隻雞很大,目測能有四斤重。雞身被處理地很幹淨,一整隻被穿在一根細長的樹枝中央,架在火上一麵烤,一麵還有人手持樹枝的一端進行翻轉,力求烤得均勻。


    隻不過雞身上本身的油脂不多,烤著烤著不但看不見油光水亮的表皮,甚至還有些燒黑的痕跡。


    可見手藝很潮。


    一個圍觀的弟子忍不住道:“武師弟,可以了嗎?我怎麽聞見糊味了?”


    武師弟正是那拿著樹枝翻轉的雞身的人,聞言倒是很沉得住氣:“還不行,外邊看起來糊了,可是裏麵還沒熟呢。”


    那師兄又道:“確定這樣就好吃嗎?就生烤啊,我怎麽感覺不大對?”


    武師弟木著一張臉道:“我哪知道,誰讓這幾日朱師兄都不在呢?若是他在,咱們也不用這麽瞎折騰,隻要等著吃就好了。”


    此話一出,師兄弟幾個都歎氣,目光其其看著樹枝上那隻烤雞,都覺得有些懸。


    然後最開始說話那個弟子又感慨道:“其實我覺得朱師兄烤的還沒有之前蘇師妹烤的香呢。不過那會兒和蘇師妹不熟,也不好意思多問。早知道就該厚著臉皮問問的。”


    蘇見星就忍不住笑起來,揚聲道:“幾位師兄,不用問我,我可以親自幫你們烤啊。”


    幾人聽見說話頓時一驚,齊刷刷抬頭看向聲音來源處,然後就瞧見擼起袖子大步走來的蘇見星。


    蘇見星也不見外,幾步走過來,找了個位置擠進去坐下,看了兩眼烤雞便道:“這雞沒事先處理過,烤了也不好吃。”


    武師弟忙道:“我抹鹽巴了。”


    “那個不管用。”蘇見星一揮手,從儲物袋中掏出盆和醬料來擺好,伸手道:“我來處理。”


    武師弟有些為難,看了看幾個師兄。還是之前說要問蘇見星的師兄一頷首,道:“給她,今天咱就看看蘇師妹的手藝。”


    武師弟這才將烤雞自架子上取下來,遞給蘇見星。


    蘇見星接過後翻看了一眼,發現雖然有些部分熟了,但也不是不能補救,便抿嘴一笑:“看著吧。”


    接下來,便是她大展身手的時間。不一會兒補救好了,便將雞重新遞給那個武師弟道:“勞駕了。”


    不得不說,經過蘇見星的補救,這雞看上去倒像是那麽迴事,或者說,和朱師兄每次架在火上烤前是沒什麽分別了。


    武師弟將雞重新放了迴去,接下來隻要靜靜等著雞肉烤好便可以開吃了。


    或許是蘇見星的態度過分自然,即便是她半途中加入,氣氛倒也並不沉默,甚至師兄弟幾人還主動和她聊天。


    其實幾人也都不是生麵孔,蘇見星住在刑獄堂的那幾日就常見的,不過那時蘇見星的身份尷尬,他們也沒什麽可交流的。


    現在則不一樣,蘇見星已是無罪之人,那便是師妹了。


    刑獄堂一直因為本身的職責、傳說,都少有外人敢靠近,難得一個蘇見星絲毫不怕還主動湊上來,再加上之前住在這裏幾日的香火情,大家對她的形象都不錯,幾句話下來,幾人就熟悉了起來。


    先前那個總說話的弟子叫王昌,“武師弟”名叫武平州,另外兩個沉默寡言的一個姓賀,一個姓田,叫什麽無所謂了,反正蘇見星都要叫師兄的。


    年紀小就是這點不好,輩分太低……


    不一會兒,金燦燦、油汪汪的烤雞便好了。那香味和之前飄蕩在整個刑獄堂山穀中的幾乎一模一樣。


    蘇見星將雞肉分給幾人,自己又站起身隨手抓了幾條魚,開膛剖肚,很快處理好了,再架上火繼續烤。


    王昌分到一根雞腿肉,放進嘴裏撕咬了一塊下來。烤好的雞肉不僅聞著香,吃著更香。雞肉香嫩軟彈,外麵的雞皮烤的酥脆,裏麵的雞肉嫩得咬一口就有濃鬱的汁水,簡直要鮮掉眉毛。


    三兩口從吃掉雞肉,還有些意猶未盡,對著蘇見星豎了一根大拇指:“蘇師妹,手藝真厲害。”


    蘇見星笑了笑,專注烤魚。


    魚肉比雞肉要好烤,幾人吃完雞肉沒多久,就各自分到了一條魚。與軟嫩彈牙的雞肉不一樣,烤過後沒沒有那麽多的汁水,卻也同樣很香,蘇見星還在上麵撒了一把辣椒麵,香辣的味道刺激著味蕾更是叫人吃得停不下來。


    吃飽喝足,幾人都坐在原地不大想動彈。


    王昌看著蘇見星自溪邊洗手迴來,拍拍手,指著對麵的空位道:“坐吧。蘇師妹,我們吃也吃了,吃人嘴短,下麵就聽你的吩咐幹活了。”


    他這麽一說,其他幾人都嘻嘻笑起來,對王昌的提議一點都不抗拒,似乎早有預料。


    蘇見星莞爾一笑,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爽快。她坐下道:“我確實有事相求,不過幾位師兄放心,隻是一件小事,不會叫你們違反門規。”


    王昌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蘇師妹請說吧。”


    蘇見星理了理思路,才道:“首先,我想知道所有宗內弟子的處罰記錄是否都隻存放在刑獄堂。”


    王昌道:“這個問題沒什麽不能迴答你的,隻有經過刑獄堂處理的案子才會在刑獄堂存放。”別看他方才豪言放地大方,實則心中也計較的。一頓吃的,能換什麽不能換什麽,他們這些人心中有數得很。


    蘇見星點點頭:“那就是說,兩年前我被刑獄堂判罰外出的記錄也存在刑獄堂咯?”


    王昌奇怪:“確實,不過蘇師妹你現在問這些做什麽呀?這事不都早過去了嗎?”


    蘇見星卻沒有迴答這個問題,接著問:“那我想知道,什麽人有權力調看這些記錄?是隻要誰想看都可以的翻閱的嗎?”


    “那自然不行。”王昌道:“那些東西在刑獄堂也隻有少數幾人才能看到,就算要看,也要經過層層手續的。”


    說到這裏,他有些不安:“蘇師妹你是在查什麽事嗎?”


    蘇見星就歎氣道:“王師兄你也知道我是為殺了成謙一事迴來的吧。”


    王昌和其他幾個師弟們互看了一眼,有些尷尬的笑道:“這個我知道,怎麽了?這不是也結案了嗎?”


    蘇見星道:“是結案了,雖然他死的不冤,之前也沒想太多,可這幾日我無事時琢磨了一下,發現他能找到我這件事就透著蹊蹺。”


    “什麽蹊蹺?”王昌下意識問。


    蘇見星靜靜看他一眼,沒說話。


    王昌被她這一眼看得簡直是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卻是武平州想到了什麽:“蘇師妹的意思是說,成謙本不該知道你去了哪裏,是嗎?”


    王昌恍然大悟:“所以你是懷疑誰看了你的記錄泄露給了成謙。”


    蘇見星點點頭。


    王昌就一臉為難:“蘇師妹,不是我不幫你,而是這事便是我有心相幫卻也無力啊。”


    蘇見星還沒說什麽,武平州又道:“其實蘇師妹,也許並不是我們的人泄露的。”


    聞言,眾人的目光齊齊落在武平州身上。蘇見星也目光也自然地看了過去。


    武平州是個長相很精神幹練的男子,氣質看起來比較溫和,說話時的神情也很平靜,並不會附帶多餘的表情動作。


    這氣質單拎出來似乎和刑獄堂有些格格不入,隻是之前蘇見星也未曾注意到過這一點。


    她微微眯起眼睛,像是認真在聽的樣子。


    武平州道:“我記得蘇師妹是被派罰出宗門的,至於去了哪裏不看卷宗也不知道。”


    蘇見星點點頭。有些事情她雖然沒有和馬長老明說,但已經明白當初馬長老送她出宗的用意,也是為了叫她遠離是非。


    荒城的妖獸潮雖然恐怖,但一般而言,駐守城內的弟子並不會無故出城。隻要她不作死出城,大陣不破,那便安全無虞。且荒城平時並無什麽修士想去,那裏的修士平均水平都不大高,即便蘇見星一輩子都是練氣一層,頂多就和凡人一般度過一生罷了。


    所以再見馬長老時,蘇見星才會表現得那般隨意。


    “但是——”武平州話鋒一轉,繼續說道:“我們宗門雖大,在外駐點卻不多,且大多地處繁華,並不符合派罰的條件。”


    他說著,頓了頓,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


    幾人聽著他的話都紛紛點頭,蘇見星也點了頭。


    武平州才道:“所以宗門一般派罰的弟子都會先往仙盟申報,再由仙盟交接後將人送到地點。”


    “所以——”武平州看向蘇見星。


    “所以,武師兄是想說問題可能不在刑獄堂,而是在仙盟。”蘇見星接道。


    武平州頷首:“正是如此。”


    “受教了。”蘇見星垂眸思考一番後道,“武師兄之言倒是給了另一個方向。多謝武師兄。”


    王昌大力地拍著武平州的肩膀道:“可以啊你小子,平時不聲不響的,沒想到心思這麽縝密。”


    武平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天生喜歡解謎類的東西,之類的話本子也看過不少,今日也是湊巧,才多說了兩句。”


    王昌卻沉思了片刻後道:“你小子,光做護衛屈才了,倒是比較適合刑訊,你若感興趣,迴頭我便和劉掌事稟告,不過,能不能成就看你小子自己造化了。”


    武平州立刻起身一禮:“多謝王師兄。”


    王昌擺擺手,將武平州拉起來:“大家都是這麽多年的師兄弟,不必如此。”


    田師兄與賀師兄起哄,說若事成一定要武平州請喝酒。


    武平州臉上掛著靦腆的笑,口中不住道:“一定、一定……”


    這些蘇見星參與不進去,也不打算參與,但今日想問的事情已經有了部分收獲,她便起身和幾位師兄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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