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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城之中,烈陽當頭。


    在所有人都懵懂不知,過著正常生活的時候。


    三股陰森恐怖的強大氣息,毫無端由的,擴散開來。


    與此同時,浩浩蕩蕩的強大靈氣波動,突兀爆發。


    漆黑的光柱,直衝天際。


    每一道,都足有十餘丈寬。


    光柱周遭,無數幽魂飛出,發出重見天日的喜悅嘶鳴。


    鬼哭魂咽之聲,刹那間,便成為這片城池中,唯一的旋律。


    就連無數修士臨死之際的哀嚎,都被鎮壓了下去。


    不!


    還有一道撕金裂玉的怒喝,陡然炸響。


    “混賬!”


    一股金丹期修士的雄渾法力波動,於落鳳山中,轟然宣泄而出。


    外城區,羅塵拉著周元禮二人,瘋狂後退。


    聽到那“混賬”之聲,他身軀一滯,下意識扭頭看去。


    落鳳山上,一道金色劍光,欲要飛騰而出。


    然而,就在劍光剛爆發之時,一隻巨大的手掌,猛然拍下。


    砰!


    金色劍光,被拍迴了落鳳山中。


    受此一阻,那三道漆黑光柱再度擴大,大地之中裂開了巨大的口子。


    “何方宵小,膽敢私放鬼王!”


    憤怒的聲音,伴隨著又一道璀璨到了極致的金色劍氣,再度升騰而起。


    那巨大的法力手掌再度襲來,然而這一次,卻僅僅隻是抵擋了一瞬,就被撕裂開來。


    金色劍氣化作虹光,如巨龍一般盤旋於落鳳山上。


    驀地,躍升而出的龐人雄,雙眼金光閃爍,沒有看那三道光柱所在,而是落向大河坊內城西區。


    “藏頭露尾之輩,給我滾出來!”


    他並指如劍,頭頂劍氣金龍霎時發出震耳欲聾的劍鳴。


    唿嘯而去!


    此乃他全盛一擊,隻要斬出,就有極大把握取敵人性命。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鬼王當前,容不得他留後手了。


    然而!


    一股毫不遜色於他的劍光,自他體內爆發開來。


    由內而外,將那條劍氣金龍尾部,斬去三分之一。


    僅存的劍氣巨龍,雖然依舊斬向原來的方向,但威力已大不如前。


    內城北區,一隻漆黑手掌抬起,硬生生接向那劍氣巨龍。


    轟!


    劇烈的爆炸聲傳出。


    澎湃氣浪,以西區為中心,不斷擴散,幾乎將大半內城化作廢墟。


    一道籠罩在灰袍中的身影,徐徐自廢墟中升起。


    他看著龐人雄,微微頷首。


    “龐道友,在下有禮了。”


    麵對他的打招唿,龐人雄毫不理會。


    他嘴角溢血,臉色陰沉的低下頭,一枚不再暗淡的劍丸,瘋狂顫動,欲要脫離而去。


    但是在他強大的法力封鎖下,被死死困在手心之中。


    剛才,就是這枚昨日意外收迴的劍丸,詭異至極的爆發了一道劍氣,將他巔峰一擊,給毀去了三成威力。


    以至於,無法竟得全功,斬殺大敵。


    手掌,狠狠握住那劍丸。


    龐人雄抬起頭,死死盯著對方。


    “你在那個魔修的劍丸上,動了手腳!”


    “不愧是玉鼎劍修!”那灰袍修士讚歎一聲,隨後笑道“可惜,你發現得太晚了。”


    確實晚了!


    巔峰一擊沒有即刻見效,接下來對方必然不會再給他機會,從容施展剛才那一招。


    龐人雄有一絲後悔。


    昨日得到這枚劍丸之後,感傷於同門隕落,沒有仔細檢查。


    實際上,一般人也不會過分檢查一枚失去了主人的劍丸。


    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那黑袍魔修都已經死了,遺留的一枚劍丸,誰會想到還能有人可以驅動。


    想到先前自己還曾經自得於鎖妖塔暗手,斬殺同階大敵。


    卻沒想到,僅僅一天過後,就輪到自己被敵人的暗手給暗算成功。


    龐人雄心中的憤怒,已經到了巔峰。


    但他依舊壓抑著那怒氣,含恨道


    “我就說昨日那魔修使用劍丸,虛有其表。當時我還道他不得其法,沒想到這劍丸真正的主人,是你!”


    灰袍修士點了點頭“的確是我通過黑市,故意送到鹿久視手中的。他不過一介散修金丹,加入連雲商盟還沒多久,本命法寶都沒有,一枚法寶級的劍丸,自然珍而重之。”


    “也就是說,殺害費柏文的人,也是伱了?”


    麵對龐人雄的尋根究底,灰袍修士無奈道“都這個時候,還在意這些,不覺得已經太晚了嗎?”


    “晚了?”


    “不,為時未晚!”


    “你不會以為,你是老夫對手吧?”


    麵對龐人雄勃然爆發出的強大威壓。


    灰袍修士輕輕一笑,身軀飄然後退。


    “不!”


    “你的對手,可不是我喲!”


    乍聞此言,龐人雄麵色大變,無匹的神識橫掃四方。


    大河坊內城,東南北三個方向,已然有三道陰寒森冷的氣息,將他死死鎖定。


    三尊足有數十丈高的黑色身影,無聲無息間自大地裂縫之中爬出,站直,沐浴烈陽溫暖。


    “你該死!”


    “真的該死!”


    “竟然視大河坊數萬散修生命如螻蟻,私自放出鎮壓數百年的三大鬼王。”


    龐人雄咬牙切齒的說出這些話。


    他的身邊,正有一道道黑色絲線縱橫交錯,欲要束縛他。


    一絲絲劍氣,自他體內由內而外飛出,絞殺那些黑色絲線。


    這些黑線,可不簡單。


    乃是三尊鬼王的本命鬼氣,哪怕被大河坊以陣法鎮壓,磨滅了數百年,都依舊還保留了一些。


    不僅如此,甚至和這片地域,都隱隱有了勾連。


    此刻,看似是三尊鬼王以本命鬼氣困住了龐人雄,實際上卻是這座大河坊困住了對方。


    看著這一幕,不斷飛退的灰袍修士,隻是輕笑,不言不語。


    “你已犯了玉鼎規條,終身終世都將受到玉鼎劍宗追殺,你又能逃到哪兒去!”


    見那人依舊不答話。


    龐人雄探手一招,隱匿於虛空中的本命劍丸落入手中,化作一柄凝固的金色巨劍。


    “不會以為三個被鎮壓了數百年,即將消磨殆盡的鬼王,就能殺我吧!”


    在他說話之時,那三尊鬼王,動了!


    各自邁開步伐,轟隆隆的朝著落鳳山奔跑而來。


    所過之處,鬼氣飛旋,沿途所有生靈,被鬼氣一卷,就盡皆覆滅。


    大片大片的修士魂魄,補充到它們身上,將原本虛無一片的身軀,補充得漸漸凝實。


    六雙鬼眼,綠光大冒,仿若燈籠。


    此刻,大河坊已經淪為一片人間鬼蜮。


    “駱天虹,苗文!”


    “在!”


    “在!”


    兩道身影,自劍閣之中飛出。


    “啟三階大陣!”


    “是!”“是!”


    沒有絲毫猶豫,兩位築基打出大片大片的靈力,注入腳下劍閣主閣之中。


    一道浩瀚光幕,從南至北,瞬息浮現。


    將整個大河坊內城,死死防住。


    見到這一幕,灰袍修士終於停下了後退的動作。


    他抬起頭,望著籠罩在頭頂的光幕。


    “三階大陣,倒是好手段。”


    “可惜,隻有一條大型一階靈脈,不堪重負啊!”


    陣法一道,蘊含大道至理。


    不僅僅隻是幾杆陣旗,一塊陣盤那麽簡單的。


    尤其是三階陣法,其中涉及到的大小禁製,就高達上萬。


    光靠布陣器具,根本無法施展其威力,必須要借助對應等階的靈脈,方才可以從容施展開來。


    然而,大河坊隻有一條大型一階靈脈,並不匹配三階陣法。


    幾乎就在大陣出現的刹那,落鳳山中就傳來轟隆隆的聲音。


    無數靈氣光流,如龍吸水一般,被那大陣抽取。


    大片大片的山石,從山上滾下。


    那座才建立不久的論道台,更是在劇烈顫鳴聲中,轟然倒塌!


    再不複過往榮光。


    麵對這一幕,玉鼎劍修卻好像並不奇怪。


    負責操控陣法的兩大築基真修——駱天虹,冷笑一聲


    “鼠目寸光,你又怎知我玉鼎大陣的奧妙。收!”


    “收!”


    苗文的聲音,也自旁邊傳來。


    下一刻,那籠罩大河坊的光幕,就以難以想象的速度,不斷迴縮,最後將落鳳山團團包裹起來。


    到此時,其威能終於達到巔峰。


    與此同時,龐人雄已經和三大鬼王交戰到了一起。


    磅礴劍光於無邊鬼氣中,縱橫捭闔,竟不見絲毫頹勢。


    灰袍修士見狀,不慌不忙,盤坐於虛空之中。


    雙目合攏,對外界仿佛無動於衷。


    但隻有同為金丹的龐人雄知道,對方的神識,正在劇烈顫動。


    “你這是什麽手段,為何能控製三尊鬼王級別的存在?”


    “不說話?”


    “你不會以為,就靠這三尊鬼王,就能活生生磨滅我吧!”


    “來吧,就讓我看看,你到底還有多少手段!”


    ……


    “會長,大河坊到底怎麽了?”


    一向沉穩無比的周元禮,此刻神色驚駭,再無那種泰山崩於前都麵不改色的氣度。


    旁邊的劉強,更是身子不斷顫抖。


    羅塵咽了口唾沫,神色驚懼。


    他從那三道頂天立地的黑色身影中,察覺到了一絲絲熟悉的氣息。


    他脫口而出道


    “鬼王!”


    “那是被大河坊鎮壓數百年的三尊鬼王!”


    驀地,他想起了那熟悉的感覺從何而來。


    位於北方那一尊鬼王,如果不出意外,就是他常年居住的倒座房下麵那一位。


    在他搬入四合院的第一天,顧彩衣就曾經提起過這一位存在。


    城北那一片區域,之所以租金相對便宜。


    也是因為鎮壓了這一尊鬼王,導致陰氣森森,不適合很多修士修行。


    “這灰袍修士到底是誰,竟然喪心病狂的放出了這等驚駭之物。”


    鬼王可不是什麽爛大街的東西。


    鬼類之中,境界劃分為鬼卒、鬼將、鬼王、鬼皇。


    很清晰易懂的劃分標準。


    其中鬼王,對標的就是人族金丹,妖族獸王。


    換言之,龐人雄現在正和三個同階存在激戰。


    “不,還不止三個,那一位灰袍修士,必然也是金丹期存在。”


    “龐人雄這是在一對四!”


    “他能贏嗎?”


    羅塵不敢往下想。


    如果對方輸了,大河坊會迎來什麽下場,簡直難以想象。


    不,或許已經顯露冰山一角了。


    羅塵的雙眼,艱難的從大戰中心偏移開,落到了那滿目瘡痍,鬼氣森森的大河坊中。


    不知道多少內城修士,死於其中。


    聽到是鬼王存在,周元禮和劉強饒是早已有了心理準備,此刻也麵色雪白。


    以往傳說之物,如今真的到了麵前。


    他們不過區區煉氣,心中不由泛出巨大的無力感。


    見兩人發呆,羅塵暗道一聲該死。


    此戰,自己等人絕對不能摻和進去。


    “此地不可久留,速迴斜月穀!”


    斜月穀距離大河坊內城區,足有數百裏距離,暫時是不會受到金丹之戰波及的。


    而且那邊經營了一段時間,布下了五行陣法。


    唯有先迴到那邊,據地而守,方才能安全一些。


    最重要的是,需要把內城發生的事情,告訴羅天會眾人。


    三人沒有遲疑,爆發極速,一路跨越外城區。


    飛行中的羅塵,思緒不斷轉動,最後隻有一聲複雜到極點的苦笑聲。


    都已經做好了離開大河坊的準備,怎麽事到臨頭,又陡生變故。


    果然,計劃總是不如變化快啊!


    也不知道看到自己迴去後,之前還跟他道別的一眾朋友,會是什麽表情。


    忽而,羅塵身形微頓。


    目光落向了地麵。


    “會長,怎麽了?”


    周元禮和劉強連忙停下。


    順著他的視線,也看向了地麵。


    十名籠罩在黑袍中的修士,不退反進,迎著諸多逃跑的遁光,朝著大河坊內城快速前進。


    而且,還不止這一處。


    其餘地方,也有類似的隊伍。


    似乎是察覺到了注視,其中一隊的領頭修士,抬起了頭,與羅塵的目光,對視到了一起。


    “是他!”


    看著那張熟悉的金色蛟龍麵具,羅塵悚然一驚。


    強行忍住偏移的目光,對著那一位修士抱拳示意。


    然後,毫不猶豫的帶著兩個手下飛走。


    地麵上!


    “大人,怎麽了?”


    天星子收迴目光,微微一笑。


    “沒事,看到個有意思的小家夥而已。”


    “別耽擱了大事,速速前去支援令狐長老。晚了的話,就沒我們功勞了。”


    ……


    天星子!


    大河坊珍瓏黑市之主,築基真修!


    那金色蛟龍麵具,就是最顯著的標誌。


    “不退反進,乃是支援之意。”


    “但他們是珍瓏黑市的修士,跟玉鼎劍宗毫無關係。”


    “也就是說,他們支援的是那個突然出現的灰袍金丹!”


    羅塵隻覺得好像有一張無形大網,織就了很久很久,到今天才被人一把收起。


    他差一點,就被網在了裏麵。


    不過,珍瓏黑市居然也是幕後黑手。


    這是他完全沒猜到的一種可能。


    羅塵迴想起了當初黑市修士給他繡球之時,隨口說起的一些事情。


    憑借那個繡球法器,可以知道每個月黑市開啟的時間。


    哪怕去了其他坊市,依舊有效果。


    那時候,他就在想珍瓏黑市背後必然有不遜色於連雲商盟的勢力組織。


    但如今看來,他想得還是太簡單了。


    膽敢釋放鎮壓鬼王,圍攻玉鼎金丹的勢力,絕不是連雲商盟能夠比擬的。


    而且從對方的組織力度,和強大的執行力來看。


    也絕不是普通散修組織,能夠達到的水準。


    “隻怕,珍瓏黑市和灰袍金丹背後,有一個敢於和玉鼎劍宗叫板的大宗門啊!”


    “會是哪一家呢?”


    羅塵一邊飛行,一邊絞盡腦汁的思索。


    玉鼎劍宗可是擁有元嬰真人的上宗!


    就玉鼎域這一畝三分地,並不存在任何敢於叫板的上宗。


    出名一點的哀牢山、落雲宗、冰堡,百花宮,也不過都是金丹大宗而已。


    他們或許會因為一些利益,和玉鼎劍宗錙銖必較。


    但涉及私啟戰端,那是決計不敢的。


    君不見哀牢山死了一位築基後期,門內太上長老要興師問罪,也是親赴玉鼎劍宗。


    重點就在“親赴”二字上。


    看著來勢洶洶,實際上何嚐不是扮“委屈”呢?


    一宗太上,都去別人家告狀,將自己置身險地,這本就是示弱之舉。


    “所以,會是域外勢力嗎?”


    就在羅塵思考中,迎麵飛來一群人。


    遠遠的,就有人朝他們唿喊起來。


    見到來人,羅塵也鬆了口氣。


    是羅天會的一眾修士,為首者是他好大哥王淵。


    “先迴斜月穀!”


    “一路走,一路說。”


    當抵達斜月穀的時候,羅塵已經將大河坊裏麵的驚變,說得清清楚楚。


    眾人震驚無比!


    區區一個大河坊,何德何能惹得如此多金丹修士光顧?


    而在震驚之後,便是慌亂。


    因為有許多在內城居住的修士,且不提一些遺留家當,光是還留在內城的親屬,就讓他們擔憂不已。


    如原小月,淚流滿麵,一度想迴內城一趟。


    隻因為她爺爺仍在內城。


    封霞將她死死抱住,勸她不要衝動。


    但即便是封霞,眼角也掛著掩飾不住的擔憂。


    閨蜜白美玲,可也還在內城啊!


    如二人這般姿態的,不在少數。


    更有曲靈均嚎啕大哭,要迴去救父母。


    得益於羅塵對曲漢城的看重,給其漲了好幾次薪俸。


    荷包鼓了,自然也想為家人改變居住環境,尤其是給曲靈均一塊有靈氣充盈之地生活。


    所以他們一家,也都在一個月前搬進了內城。


    但現在,除了一老一少,家裏的幾個凡人,可都還在內城中。


    對於羅天會中的沉凝悲傷氛圍,羅塵也很無奈。


    安慰幾次無效之後,在王淵陪伴下,走出了皓月廳。


    “如你所說,那位玉鼎龐人雄長老,正被四大同階圍攻,隻怕兇多吉少。”


    “嗯。”


    “那你還能去玉鼎劍宗嗎?”


    羅塵撓了撓頭,露出平常很少見的稚嫩之態。


    果然,他就知道去而複返,會有這尷尬的一遭。


    合著昨晚和今天上午的諸多表情,都白做了啊!


    “雖然很不合時宜,但我想說,王哥你能不能把我送你的那一瓶精靈丹還我啊!”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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