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康話落,言語間充斥著堅決,哪怕周泰想多說什麽,可話到嘴邊還是生生咽了下去。


    他隻能接受蘇康的決定,什麽也沒說,轉身離去,隨著周泰安排下去,蘇康又是叫來了傳令兵道。


    “給劉闖、右路的越州兵下令,讓他們不要匯合東州城,而是左右兩翼,直撲西州軍,同時讓城內的兄弟做好撤離的準備。”


    “撤...撤離?”傳令兵雖然沒有把話說出來,但臉上明顯寫滿了疑惑。


    他壓根就沒想到,自家殿下會下這樣的命令,畢竟,東州城的城防,可是首屈一指的,與西州軍打了這麽久,對方遲遲沒有拿下來,已經證明了其城防的恐怖。


    而要是準備撤離,倒不是擔心被西州軍追上,畢竟在撤離前,肯定是劉闖的兩翼掩護,他們的撤離,應該不會有太大的麻煩。


    傳令兵疑惑的是,就這樣放棄了固若金湯的東州城,未免有些太可惜了吧,而且他們撤離,又能往哪裏撤?


    劉闖未能拿下東州海城,往後撤,不是自投羅網,總不可能趁機撤迴越州吧?要是這樣,那東州不就全麵放棄了?


    傳令兵心裏在想什麽,蘇康自然清楚,他淡淡道。


    “沒錯,我們要撤,就是撤迴越州,至於東州,放心,會有人替我們收拾的,兩軍打了這麽久,總該讓我們當一迴漁夫吧。”


    “不用多想,想要擊敗永川王,就按照本王的話做,執行命令吧。”


    傳令兵點頭,不敢多言,怎麽說他們的殿下也是一方王爺,在指揮作戰上,自然不是他能比之的,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至於其他的,就不是他這個小小的傳令兵操心的。


    傳令兵點頭,隨即快步離去。


    雖然城樓下,依舊陷入一片激戰,雙方不分勝負,戰事激烈,但蘇康卻是異常的平靜,那種平靜哪怕東州城被拿下了,蘇康也是坦然處之,不會有半點情緒波動。


    畢竟,當他用出這張,他也不想打出的最後一張牌時,接下來任何發生的一切,他都能坦然處之。


    這張牌付出的代價,已經超過了後麵可能發生的任何一切事,對蘇康來說,本不想用出這張牌,但奈何蘇祁安實在太狡猾了。


    如果東州之戰,他敗了,基本上宣告了他徹底失敗與蘇祁安,大涼的半壁江山,也落入了蘇祁安的手中。


    這種失敗,蘇康是無法接受的,他還想著拿下半壁江山,最後北上討伐蘇泰,最終一統大涼。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允許自己倒在這裏,隻要能贏,他不惜付出一切代價,哪怕這種代價,讓世人唾罵,更有遺臭萬年的風險,他也在所不惜。


    看著城樓下的激戰,蘇康輕喃著,“永川王,這是你逼本王的,接下來就讓本王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能力,抵擋那十萬之兵!”


    此時,城樓的蘇祁安,目光同樣注視著城樓的激戰,不得不說,在蘇康的調動下,原本士氣頹唐的守軍,硬生生的調整過來,而後穩住了陣勢。


    現在看來,一時半會,想要攻克東州城,怕是相當困難了。


    沒能拿下東州城,蘇祁安心裏多少有些遺憾,但他也能接受,畢竟,他麵對的是由越王坐鎮指揮,手下這支精銳的越州兵士。


    想要靠著打擊士氣下,趁勢攻破這座堅若磐石的東州城,多少是有些想當然了。


    但蘇祁安並不氣惱,畢竟,其他兩處戰場的戰事,他沒有吃虧,甚至還小勝一些,這便足夠了。


    除了這兩處戰場,他之前擔心的西州戰事,竟然也被他的夫人和好友給擊潰,這下讓蘇祁安徹底沒有後顧之憂,可以安心的在東州城,繼續圍困蘇康。


    如今兩處戰場的戰事,基本上分出了勝負,蘇祁安也是第一時間下令,讓東州高層,穩住剩下的三郡,而後根據戰況,盡可能的出兵看能否收複其他六郡。


    當然這種命令,並非一點不考慮戰後東州軍的情況,這次有交州軍助陣,兩軍基本上已經匯合了。


    剩下的出兵圍剿,就是交州軍該做的事了,隻要穩住了東州後九郡,他這邊就能繼續的圍困東州城。


    隻要保持這種圍困,哪怕拿不下東州城,但時間久了,城內守軍早晚會糧草短缺,而主動投降,隻是這時間怕要長些。


    但現在的蘇祁安,有的是時間,主要是兩處戰場的戰事結束了,他在無半點困擾,完全有時間慢慢合圍。


    至於南州方麵,就更不用擔心了,顧華在這一戰,打出了南州兵的士氣,在兵力處於劣勢的情況下,憑借南州的地形、城防,硬生生和水陸聯軍打成兩敗俱傷。


    導致於魁短時間無法在掀起進攻南州的意圖,隻能帶人後撤,現在的南州士氣高漲,起碼短時間內,蘇祁安是不用擔心的。


    隻要他拿下了東州城,也就宣告他拿下了一半的東州,到時蘇康著急隻有眼下,可沒精力去管什麽南州了。


    怎麽看,現在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因此,哪怕麵前的圍困激戰,遲遲拿不下,蘇祁安也沒有半點著急,反而十分淡定。


    就在蘇祁安考慮讓先鋒隊下來休整一番,突然,隨軍的何興馬不停蹄的直奔他而來。


    何興翻身下馬,對著蘇祁安說道。


    “王爺,豫王、中州牧那邊傳來的消息,他們在撤迴途中,發現了劉闖、右路越州兵的活動蹤跡。”


    “在派出大量的斥候偵查,經過分析,他們得出這兩支軍隊,並非救援東州城,也不是準備集結攻打東州軍,反而目標是我們。”


    “也就是說,要不了多久,我們的兩翼估計會遭受軍隊突襲。”


    何興的匯報,讓蘇祁安眉頭一挑,他問道,“豫王、中州牧還說了什麽?”


    何興道,“迴王爺,兩位大人說,他們不清楚這兩支軍隊,為何會突然集結,但總覺得不像表麵看上去那麽簡單,希望王爺能多多思慮,他們隨時等待王爺的調動。”


    聽著這話,蘇祁安微微點頭,他沒有開口,目光閃動著。


    劉闖和右路敵軍集結,對他發動突襲,表麵看去,就是為了支援東州城的蘇康,這很合理,挑不出毛病。


    但連豫王、中州牧都能察覺到一絲的不對,那這事沒有表麵看上去那麽簡單,很可能隱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


    蘇祁安抬頭,看著城樓上,一臉淡定,甚至嘴角還露出玩味神色的蘇康,頓時讓蘇祁安意識了事情的嚴重性。


    他命人立刻拿來一份東州境內的軍圖,目光掃視著,手指不斷在圖上移動著。


    先是看看東州軍占據的東州海城,而後又移到東州城,最後分別又指向右邊的越州,以及東邊的海域,目光上移,便離開了軍圖。


    蘇祁安沉默許久,而後對著何興道,“傳本王的命令,東州高層及其東州軍,繼續坐鎮東州海城和城下的三郡。”


    “在沒有得到命令前,哪怕後麵出現什麽大事,也得不惜一切代價守住沿海三郡和州城,如果兵力不夠,可以讓交州軍調動兩萬的精銳協助布防。”


    “同時,剩下一半的交州軍,他們的任務不是收複其他六郡,也不是追擊劉闖的軍隊,而是打通一條由東州海城到東州城之間的通道,也就是防禦線。”


    “至於東州城,就別管了,由西州軍接管,一定不會讓其打擾交州軍打通防線。”


    “在然後,讓豫王、中州牧,帶著剩餘的中州兵,立刻改變方向,不要和我們匯合,而是往南走,拿下東、越、南三州邊境的邊城,如果兵力有困難,我會讓南州兵協助你們,務必不惜一切,占領三州邊境的邊城。”


    蘇祁安一連串的命令,多少聽的何興有些一知半解,這種命令,怎麽看都像是一種防禦,不是對自己拿下的地盤做防禦,而是整個東州。


    雖說蘇祁安的排兵布陣,總會出奇招,但這次下達的命令,有些太過超前了,連何興都看不明白。


    蘇祁安看著何道,“不用想明白,直接做就行,到時候你就看懂了,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想,可能後麵不會發生,但一切還是謹慎為好。”


    蘇祁安這話,何興也是很讚同,他點頭,立刻翻身上馬,而後馬不停蹄的帶人離去。


    目送何興離去,蘇祁安剛才還淡然神色的臉龐,突然浮現些許的凝重,他的目光遙望著東州城樓,輕喃著。


    “越王,你可千萬不要走這條路啊,但願我的猜想是錯的,否則,別怪我講情麵了。”


    他和越王之間,的確是要分出你死我活,但這種你死我活,也不完全是徹底的不死不休,多少還是會留些體麵,講些情分。


    到了他們這身份,如果不是對方把事情做絕,殘忍、冷酷、不留後路,即便是生死戰,多少也不會讓對方死的那麽慘。


    畢竟,哪怕是死,人總要留一些體麵,不至於死後還被人唾罵,那就真的遺臭萬年了。


    蘇祁安也希望,蘇康不要走上他猜想的這條路,否則哪怕是他,也不可能給蘇康一個體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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