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雪鷹以及總製片人周文昌也立刻上了一輛車子緊隨其後。


    車門合上的瞬間, 傅寒筠淩亂的吻便伴著急切的唿喚,如雨點般落在了簡夏清雋的眉角眼梢。


    簡夏身上還穿著之前劇組特意花重金請港市知名造型師文千打造的戲服。


    本該雪白飄逸的薄紗外此刻染上了斑駁血跡, 看起來觸目驚心, 讓人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檢查他的身體。


    傅寒筠的唇抿得極緊,這一瞬間,他像是忽然變迴了二十年前那個剛剛失去了父母的幼童。


    心底好不容易伸出的觸角, 無人知曉時悄悄紮下的根係, 像是再次被摧毀殆盡。


    他一顆心又冰冷又絕望,像是變成了一星浮萍, 無處停靠。


    但他畢竟不再是五歲的幼童,這些年裏, 他也早已不是過去那麽脆弱。


    即便眼前的景象逐漸變得模糊, 他還是抬手去解簡夏的衣帶。


    好像有滾燙的液體砸落,砸在了簡夏眼角。


    直到此刻簡夏才發現, 自己剛才雖然竭力在腦海中解釋, 但其實並未真正發出聲音來。


    大約是因為剛開始太害怕,後來太震驚, 一切變化太快,讓他根本沒來得及開口。


    “傅寒筠。”後背受力的地方火辣辣得有點疼,簡夏艱難地在傅寒筠懷裏動了動,抬手去碰傅寒筠被水染濕了的眼睫,“我沒事。”


    “嗯,你沒事。”傅寒筠立刻停了手裏的動作,小心翼翼地吻了吻簡夏的眉心。


    “你沒事兒,”不自覺地,他再次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別怕,我們馬上到醫院了。”


    “我不怕。”簡夏抬起手來,捧著傅寒筠的臉頰,“你也不要哭。”


    傅寒筠愣了下,像是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剛才掉了淚。


    他的臉色蒼白,連紅潤的唇色都有些隱隱發灰,襯得那雙本就漆黑的眸子更黑更深,像是兩口絕望的深淵。


    莫名地,簡夏心底像是有根什麽不知名的弦被誰輕輕撥了一下,起了一片漣漪。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開竅了的。


    他喜歡傅寒筠,和他在一起放鬆舒服,幸福感很強。


    他也知道傅寒筠喜歡自己。


    可是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傅寒筠究竟有多麽喜歡又多麽在意自己。


    有種難以言說的情緒在他心底悄然滋生,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慢慢開始變得不一樣了起來,酸酸軟軟,又甜蜜又苦澀。


    原來這就是愛情,簡夏忍不住想,原來愛情中並不是隻有甜蜜……


    “傅寒筠,我真的沒事。”簡夏抿了抿唇,忍著右腿的疼痛在傅寒筠懷裏起身,不顧車廂的前後擋板沒有拉下來,他傾身去吮吻傅寒筠的嘴唇,吻了好一會兒才鬆開。


    “你嚐嚐,”他說,抬手碰了碰傅寒筠重新紅潤起來的唇瓣,“不是血,隻是人工血漿。”


    傅寒筠的身體繃緊了,大手撐在他的後腰,眼睫緩慢地眨了兩下。


    “我真沒事,”見他仍然不信,簡夏立刻舉起自己的手臂來,“落下來的時候雖然嚇人,但是有根安全扣很緊,快著地的時候拉了我一下,所以最後落地時並沒有摔到。”


    傅寒筠抿唇看著他,一言不發。


    簡夏剛要再動動身體證明給他看,又被他抬手按了迴去。


    漆黑眉眼間的緊繃終於鬆弛了些,他抬手握了簡夏的手腕:“不要動,等會兒去醫院檢查後再說。”


    “真沒事兒,”簡夏笑了一下,又忍不住輕嘶一聲:“就是右腿好像受了點傷,還有後背好像磨了一下,應該都是皮外傷,我能感覺出來。”


    車子已經到了龍醫分院,得到消息的陳金也已經到了,正站在醫院入口處焦急張望。


    一看到傅寒筠的車子,他立刻迎了上去,身後的醫護人員立刻推著移動病床過來,將簡夏轉移上去,直接推進了檢查室內。


    診室的門合上的那一刻,傅寒筠靠在牆上閉了閉眼,全身的力量像是被抽空了一般。


    他是從來不信神佛的,可這一刻靠在牆上,卻忍不住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神佛都反反複複念了好多遍,隻求簡夏是真的沒事兒。


    沒有人知道看到簡夏墜落時,他心底究竟有多麽恐懼。


    血液上衝,大腦一片空白,本能地就衝了上去想要把他接進懷裏來。


    可惜距離太遠,即便他拚盡了全力上前,最終還是差了兩步。


    再迴神時,簡夏已經被自己抱進了懷裏……


    走廊裏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朱茜和孫培培也已經到了。


    見到傅寒筠,朱茜也顧不到怕不怕的了,她兩眼通紅地上前扯住了傅寒筠的袖子:“夏夏呢?夏夏怎麽樣了?”


    孫培培站在旁邊,雖然沒說話但也不比朱茜好到哪裏去,臉色蒼白得厲害。


    “在車上清醒過來了,說自己沒事。”傅寒筠安撫她們道,“這會兒進去做檢查了。”


    朱茜籲了口氣,身上繃著的那股勁兒一鬆,差點整個人都摔了下去,幸好旁邊齊銘反應快,上前扶住了她。


    這時候曲水和雪鷹以及周文昌也上來了,傅寒筠又把剛才的話重新向他們說了一遍。


    “這事兒怪我。”曲水說,難掩自責。


    排了一輩子戲,他最是注重安全,可還是出了這樣的事故。


    “應該是設備有點老化,這兩天我看他們正在更換了。”周文昌說,“怎麽這麽巧趕在這個節骨眼上。”


    雖然簡夏自己說沒有什麽事兒,但現在檢查結果還沒出來,傅寒筠沒有辦法安慰任何人。


    他眼眸微垂,唇角緊抿,一言未發。


    好在一切都是加急,不過半個小時左右,檢查室的門徐徐打開,陳金出來了,大家刷一下齊齊迎了上去,將陳金圍在了最中間。


    “沒什麽事兒。”陳金說,“右腿可能磕了一下,傷口雖深但沒傷到骨頭,縫了兩針,背上有點擦傷,其它都沒什麽,不放心的話可以在醫院住兩天觀察一下。”


    聞言,大家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說話間,護士已經找了個輪椅將簡夏推了出來,傅寒筠立刻上前,接替了護士的位置。


    曲水,雪鷹,周文昌:???


    三臉懵逼。


    明明以為傅寒筠隻是看到簡夏墜落,出於本能地救助,怎麽現在看著……


    “導演,周製片,雪鷹姐,”見他們也跟了過來,簡夏有點抱歉,“我沒事兒,就是有可能會耽誤兩天拍攝,抱歉啊。”


    “說什麽呢?”曲水說,“你抱什麽歉?這幾天好好休息,等好利索了再迴來,夏日娛樂不缺那點錢。”


    好家夥,一張嘴就把鍋扣給傅寒筠了。


    簡夏抿唇笑了笑,微微偏開頭去。


    傅寒筠懶得理曲水。


    “你們先迴吧。”他將簡夏往前推了推,“別打擾到別的病人,我先送他去病房。”


    曲水,雪鷹,周文昌:?????


    曲水本來想說人家經紀人和助理司機都在,要輪也輪不到你。


    但還沒開口就被雪鷹悄悄拉了一把。


    “夏夏,”雪鷹笑眯眯地彎腰,“你今天先休息,迴頭我們再來看你。”


    “謝謝雪鷹姐。”簡夏點頭。


    等他們走了,簡夏看向孫培培和朱茜。


    “這兩天沒辦法進組,你們兩個最近一直忙著也辛苦了,湊這個機會也好好休息兩天吧。”


    “我在這裏照顧你吧,夏夏。”孫培培說,“我孤家寡人的,迴去也沒什麽事兒。”


    “不用的。”簡夏笑,“我父母大概還沒看到消息,等會兒我給他們報個平安,他們這兩天肯定得過來。”


    他說著又偏頭看傅寒筠:“再說,還有傅寒筠呢。”


    雖然已經知道兩人的關係,但這還是孫培培第一次看簡夏和傅寒筠日常相處。


    聞言她不覺看了傅寒筠一眼,隨即點了點頭。


    把事情交代清楚,傅寒筠推著簡夏上樓,一進病房他就關了門,脫掉簡夏身上的病號服低頭看他腿上的傷。


    在大腿偏內側,雖然已經包紮好,但露在外麵青青紫紫的皮膚看起來依然很嚇人。


    本以為傅寒筠會生氣,會教訓自己,畢竟之前他一再叮囑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


    可是並沒有。


    傅寒筠隻是深深地彎下腰來,很小心地在他傷口處輕輕吹了吹氣。


    “疼得厲害嗎?”他問,聲音很輕,像是怕嚇到他一般。


    不知道是心理因素還是傷口位置敏感的原因,傅寒筠鼓著腮輕輕吹過來的時候,簡夏隻覺得癢。


    又不僅僅是腿上癢,連心理都像是有隻小貓的爪子,在不停地撓啊撓啊……


    “你別吹了。”他笑著抬手,按了按傅寒筠短短的發茬。


    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傅寒筠輕咳一聲,小心翼翼地為他重新將衣服穿好。


    隨即他抬起手來將簡夏抱進懷裏,將自己的鼻尖深深地埋進了簡夏的頸窩裏。


    “你知道嗎?”他說,嗓音沙啞暗沉,“你落下來的時候,我真的特別特別害怕。”


    這麽多年來,他沒怕過什麽。


    可那一刻,好像上天將他過去欠下的所有害怕與恐懼,一股腦統統送還了他。


    .


    而同一時刻,網絡上也已經翻了天。


    【天哪,簡夏這是怎麽了?】


    【聽說拍戲時吊威亞高空墜落,我看衣服上全是血,千萬不要有什麽事兒啊。】


    【劇組的防護措施不應該很好嗎?怎麽會墜下來的?】


    【有人知道夏夏的現狀嗎?劇組好像到現在都還沒有發聲。】


    【聽說都跟著去醫院了,估計還沒有消息吧,大家多給劇組點時間。】


    【天哪,有點怕,蹲劇組消息。】


    【抱著他的是小傅總嗎?看視頻中腳步好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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