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覺地,他小心翼翼把茶碗放下了:“少爺?”“通知唐格, ”傅寒筠說, “讓他把今天的早會取消,你跟我去趟片場。”“是片場出什麽事兒了?”王叔問。提到片場,能讓自家少爺神色大變的, 除了簡夏, 王叔響不出第二個來,“簡少爺出事兒了?”傅寒筠沒說話, 伸手接了吳姨遞來的大衣,像是生怕耽誤一分一秒般, 大步流星地往門口走去。簡夏的臉又紅又腫, 嘴角還有一點殘留的血跡,此刻正被隨組醫生捏著下巴檢查傷口。朱茜俯身上前, 隻看了一眼就心疼壞了。“你怎麽迴事兒?”雖然是助理類職位, 但這會兒她也顧不得什麽了,當時就冷著臉轉過身去問到了周禮臉上。周禮寒著臉看她, 沒有吭聲,倒是孫培培不停地點頭哈腰。“對不起啊,朱姐。”孫培培腰都快彎到九十度了,“周哥他也是入戲太深,一時沒有控製住,咱們還是先看看簡哥的傷怎麽樣再看怎麽處理吧,您說好不好?”孫培培也挺不容易的。這段時間朱茜可以看到,小姑娘整天家被周禮唿來喝去,稍不滿意就甩臉子,每天戰戰兢兢的也很是可憐。她不願意為難孫培培,於是一把將她推開,上前一步繼續問到周禮臉上去:“我問你呢,剛打人改劇本的時候不是很厲害,這會兒怎麽啞巴了?”“她不是解釋了嗎?”周禮蹙了蹙眉,“有問題讓他自己來跟我說,你算什麽?”“我是他經紀人,你說我算什麽?”朱茜上前一步,咄咄逼人,“現在,我想聽的是你的解釋。”旁邊有人舉起了手機,周禮煩躁地偏了偏臉,不想繼續和朱茜糾纏下去。這年頭可真是,什麽野路子都敢自稱經紀人了?雖然看不上朱茜,但事實上,對於剛才的衝動,他現在也已經隱隱有了些後悔之意。隻是,那天aq盛典上,簡夏那些故意帶給他恐懼的話,早已讓他心底的恨意一遍遍泛濫。而最近一段時間,妖師選角的焦慮也時刻煎熬著他,讓他患得患失,又心生恐懼……在最終結果的重重一擊下,即便知道或許會給人落下口實,可當簡夏的指尖不輕不重地點在他肩頭時,他還是沒有辦法控製住自己的情緒。那一瞬間,戲裏戲外好像融合到了一起。他所有的情緒都匯聚到了揮出去的那隻手上。不可否認,那一巴掌重重打在簡夏微涼柔軟的臉頰上時,他確實感覺到了爽。隻可惜,那種感覺也僅僅是一瞬間的。並沒有辦法真正緩解他心底的焦慮。他已經可以想象,妖師上映後,簡夏的地位將會得到怎樣的提升。而他,將會被他徹底踩在腳下。所以毫不猶豫地,他昨晚得到消息後,就將管秋雲之前給他的那個還不錯的電視劇本子推了。他也能感覺到管秋雲對自己的不滿和意見,可是現在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簡夏下一部是妖師,他心裏很清楚,無論如何,自己下一部的資源都不可能比妖師更好。但是,他希望,至少也不該差太遠才好。為了好的資源,他願意一直等下去。眼看著孫培培上前左央右求地讓剛剛舉起手機的幾位外圍工作人員停止了拍攝,周禮才重新偏過頭來對上朱茜的眼睛。“聽我解釋什麽?”他問,“連導演都說這一段很好,你是沒聽見嗎?”朱茜:“……”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就算這段表現好,也是夏夏表現好,難道是你嗎?”朱茜問,聲色俱厲,“別說劇本沒有這段,就算有,哪有你這樣真惡狠狠打上去的,明明是你對不起夏夏,該報仇的是他,你有什麽臉借著拍戲打他?如果這條沒過,怎麽著?他就該白白挨你的打?”朱茜越說越氣,氣得眼睛都紅了。還好齊春和過來,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又低頭去看簡夏受傷的臉頰。這不過才幾分鍾的功夫,簡夏的臉頰就已經腫得極高,紅得像是要滴血。上午本來還有簡夏的戲份,齊春和看了片刻不覺也蹙起眉來。陸修明也跟了過來,見狀忙問隨組醫生:“小簡怎麽樣?需要去醫院嗎?”“先休息下看看,按理說暫時不用去醫院。”隨組醫生道,“不過下手確實有點重,迴去得好好冰敷一下,快的話也得一兩天才能消腫了,還有口腔也被牙齒割了個口子,剛止住血,可能也會影響說台詞的清晰度。”齊春和:“……”這他媽拖一天是一天的錢啊。“小周。”齊春和不悅地看向周禮,“你這下手也太狠了。”又說,“下迴請你當編劇自己寫本子好不好?”周禮低了低頭:“對不起導演,當時確實入戲了,沒控製好情緒。”狗屁的沒控製好情緒。明明打巴掌的戲份又不是新創的,現在哪裏有真打的?還打這麽狠?說不是故意的齊春和都不相信。“你跟我道歉有什麽用?”齊春和說,“你該給人家小簡道個歉啊。”“不好意思。”周禮走上前去,還是那句話,“剛才確實是入戲太深了。”“您這說台詞也不合格吧?”一說話,簡夏不覺疼得嘶了一聲,“台詞都還要求感情呢,你這道歉是既沒感情又沒誠意,何必呢?”周禮:“……”簡夏不避不讓,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在陽光下像是變得更淺了一些,無機質般冷冰冰地看著他,沒有絲毫讓步的意思。“你呢,要麽就別聽導演的過來裝模作樣,”簡夏說,眼睛裏透出一縷冰冷的諷意來,“要麽就真聽導演的認認真真道歉,這樣不情不願敷衍了事是什麽意思?”周禮:“……”靠,還故意把導演扯進來。周禮偏了偏頭,見齊春和和陸修明都在看著他。齊春和還好,但陸修明為人格外端正,這會兒看著是真的來了點氣,神色頗為不善。周禮是知道陸修明的,夏日娛樂二把手,在公司的地位僅次於傅寒筠。將來傅寒筠迴到傅氏,夏日娛樂說不定就要交到眼前這人手裏。他還一心想簽夏日娛樂呢,如今還是應該竭力挽迴在對方心目中的形象才好。周禮強忍下簡夏的陰陽怪氣,上前一步,認真向簡夏道歉。“對不起,”他說,“剛才確實是入戲太深了,我的不對,我在這裏向你鄭重道歉。”簡夏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好在齊春和出麵解了圍:“小簡,你迴酒店休息吧,我讓人把你的戲份往後調一調,什麽時候傷好了什麽時候再迴來,正好可以休息下。”他又揚聲叫自己的司機:“老李,你把小簡送酒店去。”簡夏沒再說話,起身去換了自己的衣服,出來時齊春和的司機老李已經等在了樓下。身邊有外人在,一路上兩人都很安靜。直到迴了酒店關上房門,簡夏把外套脫掉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之後,朱茜才又低頭仔細看了看他的傷勢。一邊臉依舊精致漂亮,一邊臉卻像腫起來的饅頭。她被強壓下去的火氣蹭蹭蹭地直往上冒:“你能忍我可忍不了了,今天無論如何我都要將他做的這些齷齪事兒曝光出來,讓他的粉絲看看他們口中的‘好哥哥’究竟是個什麽德行。”“行啦。”簡夏看著他,有點好笑,“人家都是助理勸著藝人,我這還得捂著半邊臉勸你。”可不是得捂著嘛,不捂著的話,一說話牽扯到傷口就很疼。朱茜瞪他一眼,一點兒都笑不起來。簡夏於是向他解釋。“你看到沒有,剛才已經有人在偷拍了,孫培培能擋住一個兩個,還能擋住所有人嗎?”他說,猶豫片刻,“雖然我挨了一巴掌,那不是也給自己加了點戲嗎?至於周禮……”至於周禮,他本就頂著疑似第三者的名頭,還這麽囂張打原配……就算他公司為他公關,就算劇組不得已出麵為他說話,但一而再再而三,大眾對藝人的印象都是一點點疊加起來的,最終傷害的還是他自己根基與前途。這些話即便他不說,但話趕話到這裏,朱茜哪裏還有不明白的?“那也是他自己作的。”朱茜惡狠狠地說。“姐,”簡夏被他逗笑了,“你給我取塊冰來敷一敷嘛,這會兒火辣辣地疼。”朱茜歎了口氣,聽話地去冰箱裏看有沒有可用的冰塊了。見她過去,簡夏略顯疲倦地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事實上,就算他手裏沒有周禮介入他和魏城感情的石錘,但作為當事人,隻要他肯開口,即便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他也能將周禮拉到泥潭裏去。更不用說……他不自覺抬手,碰了碰被自己隨手放在一側的手機。更不用說,之前劇本圍讀,魏城要和他說話時,他早就把手機偷偷調到了錄音模式。魏城那些話,已經足夠證明一切。他不是傻,他隻是之前太過信任魏城而已。信任到,即便林輕已經注意到魏城和周禮的不對,他還是沒有放在心上。外加那時候他全身心都撲在家人身上,擔心父親經受不住突如其來變故的打擊,也擔心母親的病情再有變化,所以才會一點石錘都沒留下。可是,那並不代表他手裏就真的一點籌碼都沒有。之所以到現在為止,他都沒有明確地向外界迴應過周禮和魏城的問題,完全是因為,這部電影已經傾注了太多人的心血。尤其是,夏日娛樂還是主投。說到這部電影牽扯到的利益關係,無人能出傅寒筠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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