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個鄉鎮領導聽了淩遊的話,都在心裏暗暗想著,這板子恐怕是要打到自己身上了。


    淩遊頓了頓,然後說道:“知道為什麽招商任務不分到諸位頭上嗎?”


    幾人都抬頭看了淩遊一眼,誰也沒有說話。


    淩遊見狀便說道:“那是因為諸位的任務更重,咱們吉山是個農業省啊,陵安縣又更是依靠農業作為主要生產力,大家身上的擔子都不輕,所以這個任務大家就不用領了。”


    幾人聞言剛剛鬆口氣,就聽淩遊說道:“但是。”


    大家一聽這但是兩字,隻覺得眼前都冒了金星。


    淩遊接著說道:“但是啊,我看了往年各鄉鎮的糧食生產量,可以說是始終停滯不前,甚至有下降的趨勢;誰能給我解釋解釋這是什麽原因造成的嗎?”


    幾人麵麵相覷,誰也不出聲,都在讓別人發聲。


    淩遊隨即一指:“羅書記,你說說。”


    淩遊指的人,正是黃旗鎮的書記羅斌,羅斌一聽淩遊點到了自己,於是身子前傾看著淩遊說道:“這個,這幾年的雨水不好,很多村的農作物都受到了或大或小的傷害,這屬於天災,我們也沒辦法啊。”


    淩遊心裏冷笑,他就知道這些人裏肯定會有把這事歸結在天災身上的。


    “天災?咱們陵安縣的天災怎麽就那麽多?隔壁望湖縣的紅柳鄉和你們黃旗鎮鄰裏相望,那紅柳鄉的糧食生長率怎麽年年都比黃旗鎮高出近三十個百分點呢?怎麽?老天爺的雨就往紅柳鄉下,刻意避著黃旗鎮?”


    羅斌聞言一陣語塞,支支吾吾的也沒說出什麽來。


    淩遊隨即問道:“不說糧食,你們黃旗鎮是畜牧大鎮啊,又有一個曾經受過市裏表揚的養殖場,我怎麽聽說那個養殖場現在都快倒閉了呢?”淩遊若無其事的盯著羅斌,可眼神卻犀利無比。


    羅斌對視了一下淩遊的眼神,隨即趕忙躲避開:“今年來了場口蹄疫,幾乎各個地方的牲口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波及,這事......”


    淩遊聞言打斷道:“這事,也算天災,對吧?”


    羅斌看了看淩遊,然後點了下頭:“這確實是事出有因。”


    淩遊摸了摸下巴:“這凡事都看老天爺的臉色,看來羅書記和老天爺的關係相處得還不錯啊。”說完,淩遊帶頭笑了起來。


    其他人見狀也都附和著笑了兩聲。


    淩遊隨即說道:“既然羅書記和老天爺的關係這麽好,那明年的降雨量就交到你手裏了。”


    說罷,淩遊突然笑容消失,沉著臉看向了組織部部長周春雷:“給羅書記加加擔子;我記得縣氣象局現在一把手的位置還空著,羅書記既然和老天爺這麽熟,明年的雨,就交給羅書記吧。”


    周春雷聞言點了點頭:“明白了書記。”


    羅斌此時卻慌張了起來:“淩書記......”羅斌再清楚不過了,這氣象局長雖然和鎮書記平級,可卻是明升暗降,一個冷衙門冷板凳,怎麽能比的過當黃旗鎮一把手來的痛快。


    而眾人此時也真的怕了,一場會議下來,淩遊停職了一個財政局長,又調任了一個鎮黨委書記,誰知道接下來會不會是自己,而且這兩個人全陵安縣誰不知道,他們都是包偉東的左膀右臂之一,淩遊在知道這一點的情況下,還做了這個決定,那就擺明了是沒把包偉東放在眼裏啊。


    淩遊此時一擺手,打斷了羅斌的話,然後環視了一圈眾人:“諸位,陵安縣現在不說全市,就說全省吧,是什麽排名大家不會不知道吧?末尾啊,倒數,我看這排名的時候臉都紅,要經濟沒經濟,要農業發展力沒有農業發展力,要大型企業沒有大型企業,能拿的出手的寥寥無幾。”


    淩遊頓了一下,隨後拍著桌子說道:“還不反省一下嗎?別的不說,就說一些各別同誌的工作作風問題,你們都多大的官啦?各位啊?在座的諸位可能就我級別算是最高的了吧?正處;也不過是而已吧;我也沒有像部分同誌那樣,眼睛都長到天上去了,腆著肚子,背著手,說話嗯嗯啊啊沒有個人民幹部的模樣,反倒是把官僚作風展現的淋漓盡致,老百姓去辦點事,各種擺臉色要人情,搞得好像是誰逼著你坐到這個工作崗位上去的,好像你坐到這個工作崗位上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樣;老百姓的那點辛苦錢就那麽好花嗎?給你買的那兩盒煙就那麽好吸嗎?送你的那兩瓶酒就那麽不上頭嗎?業務能力不知道有多高,官架子倒是一個比一個大;具體是誰,我不說,你們自己反思去,但我淩遊隻要坐在陵安縣縣委書記這個位子一天,這種事你就別讓我抓到,抓到一個,我就嚴辦一個,誰也別想免責。”


    說罷,現場沉默了片刻,淩遊接著說道:“今天就這兩件事,招商的工作,從即日起當成重中之重去完成,各鄉鎮的工作進度,我現在不管你,但明年我要看結果,達不成任務指標的,你們自己請辭。”


    說著,淩遊又將目光落到了縣紀委書記、監委主任廖亞芬的身上:“亞芬同誌,從今天開始,抓好全縣幹部作風和廉政建設工作,堅壁清野、從嚴處理,要想攘外,必須先安內。”


    廖亞芬聞言點了點頭:“是的淩書記。”說罷,抬手拿起筆在記事本上記錄了下來。


    淩遊此時目光一閃,隨即又落到了廖亞芬的身上,看了看廖亞芬的手,隻見廖亞芬的手指上塗著顏色鮮亮的紅色指甲油,於是皺眉說道:“作為紀檢幹部,最好還是要形象得體,給同誌們樹立一個良好的榜樣,別太紮眼了。”


    廖亞芬聞言看了看淩遊:“我知道了淩書記。”然後手握成拳,將那十隻紅指甲隱藏了起來,同時又瞥了坐在前麵的包偉東一眼。


    淩遊最後看向了李玉民,然後問道:“玉民同誌還有沒有什麽補充的?”


    李玉民也看出了淩遊今天這是擺明了與眾人“開戰”了,而他向來是個和稀泥的好手,當牆頭草可以,可出頭鳥是絕對不會當的,於是便嗬嗬笑了兩聲說道:“淩書記總結的很到位,我沒什麽補充的了,眾位同誌就按照淩書記的指示開展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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