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從來不在等多久。”


    霍錚寒夾著的煙的手驟然一抖。


    “而在於我不會跟任何女人分享同個男人,更不可能跟明雪分享你。如果你做不到,就放我走。”明嫣語氣堅定且冷靜。


    霍錚寒坐在沙發上抽煙,好半晌才抬頭問她。


    “知道……我為什麽那麽討厭霍璟川嗎?”


    “因為霍家掌權?”明嫣心裏也不太確定。


    她總覺得天之驕子的霍錚寒,是沒有什麽得不到的,就該過著肆無忌憚、眾星捧月的日子,卻沒想到他這樣的人,也會挨老爺子的打。


    霍錚寒長長吐了口氣,那雙昔日銳利的鳳眸帶著幾分不可察的破碎感。


    “早些年,爺爺信奉狼性教育,一直有意無意製造我爸和大伯的誤會。


    爺爺從中刺激兩人,希望兩人都搶著做出業績,做出成就,把霍氏推上更高的巔峰,卻沒想到他製造的那些誤會,加深了兩兄弟的矛盾。


    兩人從最初的針鋒相對,到最後的大打出手。


    3年前,霍璟川的父親車禍死了。我爸也因為被擄走去緬北,最後救迴來變成了植物人。


    當年的事情錯綜複雜,就連爺爺到現在也沒查出來,這兩個兒子出事,到底是因為旁支動手腳,還是他們彼此下的毒手。”


    說起這些往事,霍錚寒顯然不太願意提,神色有些躲閃。


    明嫣看得出來,他並不以生活在這樣一個弱肉強食的環境裏而覺得驕傲。


    相反,他渾身透著疲憊感。


    “看得出來,你並不喜歡霍家。那你為什麽不離開?”明嫣斟酌了許久,才問出這話。


    “七星連珠,對爺爺來說,是風水迷信,對我爸來說,卻是他一生的理想。


    他還沒變成植物人之前,就親手繪製了整個項目的工程圖,畫得非常詳細。”


    霍錚寒吐了口煙,自嘲笑了笑:“他以前是基建狂魔。”


    “所以,你想幫他實現這個夢想,而七星連珠的一塊地,在明家手裏。”


    “沒錯。”霍錚寒啞聲應著,似是身上壓了千斤重擔般站了起來。


    他把煙頭掐滅,扔進垃圾桶裏,然後看了明嫣一眼。


    “我不會娶明雪,但具體需要多久,我也不知道。


    如果你真想走,那就等麵膜項目上市了,第一批肌光水投入生產了再走。


    霍氏有全國最好的無菌代加工生產車間,5a級的。你不會找到比它更好的加工廠。”


    說完,霍錚寒深看了她一眼,勾唇一笑,體麵退場。


    他不會告訴她,奢顏從頭到尾都是為她打造的。


    從她在他世界消失的那天起,他就發瘋了。


    他救迴了父親,卻失去了這輩子的最愛。


    他全世界地找她,找無可找的時候就籌備了奢顏,籌備了全國最好的化妝品加工廠,等著她自投羅網。


    那時候,他取品牌名字的時候,心灰意冷,覺得這輩子怕是永遠都找不到她了,所以就起了個“奢顏”,“顏”與“嫣”諧音,寓意你是我窮其一生的奢望。


    可當她真的迴來了,他如今卻強迫自己放手。


    霍錚寒離開公寓後走得極快,好似生怕自己下一秒會後悔一樣。


    他不是個心軟的人,相反還很偏執。


    重逢那日,他就想不管不顧把她留在自己身邊。


    他的驕傲不允許他先低頭,因為是她先不管不顧拋棄他的。他就想著等她再次愛上他,等著她的臣服,等到七星連珠的項目完成,再跟他坦白這一切。


    可到頭來,他發現自己還是沒辦法對她狠下心,沒辦法看到她心如死灰,冷心冷眼卻還把她強留在自己身邊。


    霍錚寒離開後,明嫣坐在客廳裏,久久保持著一個動作沒變。


    等到迴過神來,才發現四肢發麻,僵硬得像沒有知覺。


    她不想哭的,但還是哭了。


    她想冷靜的,但還是敗給了他。


    從他說“奢顏”有全國最好的加工廠的時候,她就知道了。


    從一開始,她利用老王去找霍錚寒,霍錚寒就知道她打的算盤。


    他接盤她的項目,看似在控製她,實則是在托舉她。


    再往深層麵想,這個奢顏是為她設計的,也不是不可能。


    明嫣苦笑。


    年少的時候,真的不能碰到太驚豔的人,否則刻入骨血,終其一生大概都很難再將就。


    情愛如棋,他們下到了死局。


    不是不愛,而是彼此都進退兩難。


    如今的她,是不可能在重蹈覆轍,更不可能去給霍錚寒當三。


    他一天解決不了明雪,她都很難說服自己站在他身邊。


    ……


    霍錚寒離開公寓後,就去了會所找大哥厲宴臣。


    大哥看出他神色不對勁,給他倒了杯酒。


    “怎麽?又鬧掰了?”


    霍錚寒神色不改,一口把手中的洋酒喝光,“我答應放她走。”


    “你會後悔的。”厲宴臣晃動手裏的酒杯,任由冰塊撞得哐哐聲,“而且,我保證,你要不了幾天就後悔的。”


    老四容湛也急了:“二哥,你們以前不是在k國那邊已經……”


    話還沒說完,就被霍錚寒打斷了。


    “她想要的,我現在給不了她。那個就當做留個幾年吧。”說著,霍錚寒看向大哥厲宴臣,神色多了幾分認真,“爺爺懷疑我了。我擔心他對明嫣出手。爺爺的手段,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說著,霍錚寒自嘲一笑:“七星連珠和她,我總不能既要還要,不是嗎?”


    “為什麽不能?”厲宴臣放下交疊的腿,湊近認真地凝視著他。


    “我厲宴臣認的弟弟,為什麽不能既要又要?你是成年人,為什麽要做選擇?


    你想做什麽盡管去做,大哥都給你兜底。頂多,把霍氏搞破產,跟我們的寰宇集團合並。


    我們的寰宇集團現在總資產全國排名第三。厲家再出點資金和項目,把它托舉到第一也不是不可能。”


    “就是啊!”容湛果斷附和。


    老三沈良洲捏了捏眉心:“那是霍氏啊,不是阿貓阿狗的企業啊。我們現在貿然要動霍氏,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啊!”


    “我是不會動霍氏的。”霍錚寒聲音充滿倦意。


    大哥從小跟家裏人關係不融洽,什麽都做得出來,拿下厲家的掌權,把一些能動搖到他權勢的人全部送到國外軟禁起來。


    但他做不到這些。


    他從小在霍家長大,對霍家是有感情的。


    他不會親手摧毀父親曾經辛苦耕耘的企業,讓它變成另外的名字。


    “霍氏不能動,老二,那你就裝可憐啊!女人嘛,都很心軟的,你先哄哄。要老婆,不能太要臉。”


    厲宴臣聲音剛落,容湛就拚命點頭。


    沈良洲暗搓搓翻了個白眼:“老大,這裏除了老二,咱們三個都是光棍,你不要說得你好像很有經驗。你家那個妹妹拿下了?”


    “遲早的事。”厲宴臣一口悶了杯中的洋酒。


    誰說他沒經驗?


    他夢裏什麽都做過了。


    霍錚寒煩躁得厲害,喝了幾杯就走。


    人前腳剛走,厲宴臣就指著他離開的方向說。


    “老二太要臉了,不如你們想辦法幫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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