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夫人頓住腳步,似是有些意外轉身看了曲明嫣一眼,見她目光很真誠,又問了句:“現在有空嗎?”


    “有。”


    曲明嫣也想到,商夫人很可能是想讓自己再給她泡茶,可卻沒想到,她竟然邀請自己跟她迴商家。


    曲明嫣好不拒絕,就跟著去了商家。


    商家的別墅采用新中式設計,搭配南洋的熱帶風情植物,倒是顯得有另一番低調奢華的韻味。


    曲明嫣一路乖順地跟在商夫人身後,也不多看,也不多問,就這麽走到茶室。


    商夫人擁有自己的私人茶室,剛走進去,整個人都變得柔和,似乎褪去了那一身犀利,像是遇見喜歡的後輩一樣,迫不及待地跟曲明嫣分享自己的私藏。


    一罐一罐茶葉地講解。


    曲明嫣時不時附和兩句,但每一句都落在點上。


    商夫人眉眼很是興奮。


    “曲小姐果然也是愛茶之人。”


    “不敢當。”曲明嫣實話實說,“當初考茶道師的證書,確實是奔著掌握一門技能,多個飯碗的想法。


    後來接觸了我們華國的茶道,就覺得特別有意思,總忍不住要多了解一些。”


    商夫人眸底多了幾分讚賞,挑了一個茶罐遞給曲明嫣:“麻煩你了,今天我想喝水仙。”


    “好。”曲明嫣應下。


    商夫人給她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跟她相處很放鬆。


    她隻提了一嘴謝謝的話,商夫人也沒矯情,但車上也沒再提那件事情。


    半點挾恩的姿態都沒有。


    隻是很真誠地征詢她的意見,能不能陪她喝茶。


    曲明嫣把衝泡好的水仙遞給商夫人。


    商夫人習慣性放在鼻下聞了聞,眉心滿意地舒展開,剛要放進嘴裏,就聽到一道像老頑童的聲音。


    “你這媳婦,又喝茶,又泡在茶室裏,又不陪我這個老人家玩。”


    聲音落下,茶室的木門被拉開,商奶奶就走了進來。


    商夫人喜靜,見自家婆婆闖進來,捏了捏眉心。


    而商奶奶看到曲明嫣,眸底藏不住驚喜:“小曲,你怎麽來了?是我們家之之把你給請來的嗎?


    我出院後,讓他找了你幾次,每次他都拿借口搪塞我這個老人家。”


    曲明嫣意外一愣。


    沒想到商靳之找自己,真的是商奶奶安排的。


    曲明嫣笑著打招唿:“商奶奶,你最近腿腳還利索嗎?今天是商夫人請我過來做客的。”


    這會兒,商夫人也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媽,她就是上次扶你的去就診的小姑娘?”


    “嗯。就是她。我特別喜歡她。她是我給之之找的孫媳婦!”商奶奶眸底難掩歡喜。


    “商奶奶,你就別開我玩笑了。”曲明嫣笑著迴絕。


    “沒開玩笑!我是認真的!”商奶奶眸底透著幾分老人家的倔強。


    曲明嫣略顯不好意思說:“您可能不太清楚我的情況。我……”


    話還沒說完,商奶奶一臉驕傲:“我知道!之之都告訴我!不過是嫁給霍家一個牌位嘛~


    這有什麽問題?又不是法律意義上的婚姻!


    也就霍家那老頭子興這玩意,咱們是新世紀的人,咱們得相信科學,不信這破迷信陋習。


    小曲啊,別管這些,奶奶跟你說,你現在就是自由身,該吃吃,該喝喝,放下個人素質,享受快樂人生。”


    曲明嫣心裏頭又覺得安慰,又泛著一絲苦澀。


    商奶奶這番話,確實給了她一種溫暖的力量。


    無論如何,她都要道謝:“謝謝奶奶這麽看我。”


    商奶奶驟然有點心疼曲明嫣:“我們家之之……”


    話還沒說完,商夫人就打斷了:“媽~您喝茶不?”


    商奶奶也知道不可操之過急,就沒再說什麽,隻不耐撇撇嘴:“你的茶有什麽好喝的,都不甜的。”


    她老人家就好“甜口”。


    商夫人翻了個白眼:“茶哪有甜的。”


    商奶奶做鬼臉:“整天說自己的茶多好多貴,迴頭連個甜味的茶葉都沒有。”


    商夫人:……


    她怎麽嫁給了這麽一個話癆婆婆啊~


    吵死了。


    曲明嫣見這兩人的相處方式,倒是覺得有趣。


    “商奶奶,你要是好甜口的茶,也不是沒辦法。”說著,她看向商夫人,“您的茶葉,我能自己挑嗎?”


    商夫人驟然來了興趣,聲音高亢了幾分:“挑,你盡管自己挑。”


    曲明嫣取了一隻新的蓋碗,取了點普洱,又取了幾片甜菊葉和菊花,又捏了一小戳桂花,然後衝了兩盞茶,分別遞給商奶奶和商夫人。


    商奶奶喝了一口,毫不掩飾地說:“好喝,這茶我愛喝。”


    商夫人淺嚐了一口,也覺得有驚喜:“沒想到……這茶還能這樣泡。”


    曲明嫣淺笑:“不過討了個巧。”


    三人聊了會天,商奶奶的老姐妹來找她,她不舍地去招待人了,隻留下曲明嫣和商夫人兩人。


    曲明嫣猶豫了許久,最後問了句:“商夫人,您認識關遠山嗎?”


    “確實聽過這個名號,但不認識。這個人的口碑在投資圈不錯,據說人品也正直。”商夫人一頓,“不過,投資圈的事情,我並不熟悉。”


    曲明嫣抿抿嘴,不擅長交際,多少有些尷尬。


    商夫人知道她介意什麽,麵上雲淡風輕:“其實問出來,也沒有那麽難,是吧?”


    曲明嫣微微一愣。


    “有時候不必太清高。關係本來就是給人帶來便利的。問一句,若是我有資源,跟你分享了。你豈不是運作起來更便捷?


    如今我是沒有這個資源,但實際上,你也沒有缺少什麽。


    他日,我若是聽說了這件事,第一個便是會想起你。”


    曲明嫣點點頭,一副受教但又不完全受教的表情。


    商夫人輕笑一聲:“你這孩子……跟素素久了,多少也有點倔。人嘛……多被打壓幾次,就會成熟和學會順從,就會懂得……有時候一些堅持是多麽地無所謂。”


    曲明嫣緩緩起身,不卑不亢迴了幾句。


    “商夫人,這點,我與您的意見完全不同。


    事實上,這些年,我和師姐經曆了一些事情,我們也妥協了不少。


    或許在您看來,我和師姐現在這個樣子,遠遠還不夠,多少有點倔。


    但有時候丟掉了骨子裏的堅持,我和師姐就沒什麽好驕傲的了。我們一直的堅持也會變得毫無意義。”


    頓了下,曲明嫣麵帶微笑:“我想我師姐想成為的是您這樣的人。


    混跡太太圈卻不被同化,心中還有自己的堅持。商夫人,我自問還有點小聰明。


    要說服別的協會的主席,查到那個中介女人害的名媛太太,要說服那些人拿出罪證,這些都並不是容易。


    而您去做這件事情,不單單是為了幫我,更重要是你過不了心裏頭那一關。


    所以,您混跡名利場這麽多年,也不是那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


    商夫人麵上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又多了幾分讚賞的笑意:“好,我說不過你,我讓司機送你迴去。”


    聲音落下,正好迴來的商靳之看過來,聲音淡漠。


    “司機出去了,我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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