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福兒在後,緊追上張成,低聲道:「你真的點了火?」


    張成點頭,道:「不過隻燒了個倉庫武器,多了我怕起疑。」


    這也很讓人起疑了。


    「哨探呢?」


    「我留他下來,等發動時,在裏麵攪和一下。」


    柳福兒眉頭輕皺,到底沒說什麽。


    畢竟他們勝算太少,能有一分是一分。


    張成又道:「點了之後,我又留了半日。」


    「沒了那個小崽子牽製,幾個頭領已經因為武器分攤不均的事打起來了。」


    張成得意眯眼。


    柳福兒搖了搖頭,「我這就帶兵與盧龍節度使裏應外合,你帶著三千人從桑幹河下遊過去,離幽州三十裏左右,埋伏與河道周圍。」


    「待他們過來,隻嚇不追。」


    「切記切記。」


    張成答應著,擺手。


    「我收拾一下,這就走。」


    張成攏了攏身上那身契丹人的袍。


    柳福兒點頭,領著兵,往幽州城進發。


    鄰近正午,柳福兒抵達預計地點。


    遙望被契丹圍困的城池,她眯著眼看天。


    距離相約時間還有些時間。


    她低聲吩咐,命兵士三班輪換,就地休整。


    天色漸漸轉暗。


    柳福兒掐算著時間,同時盯著城牆。


    「準備,」當上麵飄著一縷鮮艷的紅綢時,她冷聲喝令。


    約莫半刻鍾後,一縷青煙自契丹大營升起。


    柳福兒眯著眼,盯著那縷煙由灰轉黑,由細轉成粗粗的一道黑柱。


    「殺。」


    她咬著牙,低低的道。


    幾千兵士沉默的抄起武器,自藏身之地衝出。


    柳福兒抽出佩刀,跟著往前沖。


    高牆上,盧龍節度使號令兵士。


    「開城門,衝鋒。」


    兵士轉身。


    隆隆戰鼓頃刻響徹雲霄。


    正在緊急滅火的契丹人一下子聽了。


    一個頭上綁了兩個小編的頭領急急衝過來,「都愣著作甚,還不趕緊給老子殺人搶糧去。」


    眾人這才恍悟,忙丟了盆桶。


    牽了戰馬,直奔城門。


    幽州城裏,盧龍節度使帶著轄下所有兵士衝出厚厚的城門。


    兩軍很快短兵相接。


    盧龍節度使心知,此一戰非勝即死,根本沒有其他路可走。


    他揮著佩刀,奮力劈砍衝上來的蠻人。


    心裏想著,便是死也要咬下一塊肉。


    如此也不負他擔得名頭。


    其下,兵士見他如此勇猛,也都振作精神。


    便是沒有馬匹的,也不甘示弱。


    挑著槍尖就紮馬肚子。


    不想,搶尖上斜,正中對手腿根。


    隻聽得一聲悽慘的嚎叫,對手一頭栽下。


    兵士哪裏能放過這等良機。


    當下用力一紮,順利收割一條性命。


    他有些意外,更有些得意。


    拔出槍頭,他抬眼,發現馬歪斜著往邊上撞去。


    兵士呆了呆,又看周圍。


    發現這種情況並不是少數。


    兵士大喜,跳起來就朝離自己最近的蠻人奔去。


    其後,柳福兒等人自後摸進大營。


    幾族首領正命人去查馬匹情況。


    僕從一去馬廄,看著遍地不成形的馬糞,便知是中了暗算。


    他急急迴稟。


    幾人頓時破口大罵。


    尤其最先衝出去的那族頭領,眼見自家損失太重,他跳著腳的叫餘下三族出兵相救。


    三人對望一眼,不約而同的偏了頭。


    他們的強項就是騎射。


    現在馬都拉虛脫了,他們的優勢也沒有了,萬一真要損失嚴重,迴去之後,就保不齊是什麽情況了。


    三頭領各自打著算盤,心裏已生了退意。


    遠處,柳福兒示意兵士左右包抄。


    自己帶著幾百人,直奔四位頭領所在。


    隻是,軍營重地,即便是在交戰時,守備也不曾放鬆。


    距離百丈時,柳福兒等人便被發現。


    蠻人們急急糾結過來。


    柳福兒索性抽出佩刀,直指幾首領。


    同時大聲道:「耶律已亡,再無皇。」


    兵士們立刻唿應,大聲喊著,朝步步逼近的蠻人攻去。


    蠻人初時尚未反應過來。


    等招架幾個迴合,才想明白。


    自己為之效力的那個人已經沒有了。


    攻勢頓時弱了下來。


    四首領登時發起急。


    其中一個脾氣最暴,立時急聲道:「給我殺了她,老子賞一百頭羊。」


    柳福兒大笑。


    「說到你痛處了,就不知過了這場戰事,你還有沒有羊可賞。」


    「你找死,」那首領跳起來,抽了腰刀,就衝過來。


    「不可,」其他三人急急攔下他。


    「不要中計。」


    柳福兒握緊佩刀,壓低了嗓子,「把他命留下。」


    留在她身邊護衛的兵士立時明了,不著痕跡的散開。


    柳福兒挑釁的揚了揚佩刀。


    「一個娘子罷了,等我殺了她,把她腦袋做成夜壺。」


    那首領狠狠錯了下牙,撥開攔著的手,沖了過來。


    「那你可能要憋出病來了,」柳福兒微微挑眉,不帶半點火氣。


    頭領氣得瞪眼,揮著佩刀,直抄柳福兒脖頸。


    柳福兒急急往後退,腰肢後仰。


    冰冷的刀鋒似有若無的肌膚,瞬時起了一層雞皮。


    待到刀鋒劃過,柳福兒往後挪了半步,滿眼驚懼。


    頭領得意抖著眉毛,再次欺身上前。


    柳福兒急忙橫起佩刀,擋住他的豎劈,再次往後退步緩衝。


    一連兩次,都占了上風,頭領輕蔑的撇嘴。


    不過爾爾,竟然也敢放出那等大話。


    他再次上前。


    這一迴他直接往柳福兒腰腹切去。


    柳福兒忽的豎著橫刀,一手握柄,一手成拳抵在刀側。


    成功將攻勢抵住。


    頭領瞪了下眼,抽刀,再攻。


    隻是,不等他擺好架勢,其後便是一陣劇痛。


    他急忙轉頭。


    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他已陷入包圍之後。


    他大喝一聲,唿唿的掄起刀,將意圖來犯的幾人逼退。


    奈何,他就一人,在攻了幾個來迴之後,氣便弱了。


    沒多會兒,便中了兩刀,速度更是慢了下來。


    柳福兒眼疾手快,在其轉身之時,拚了全身力氣砍向他腦袋。


    碩大的頭顱在空中劃了個弧度,咕嚕嚕的滾了兩圈,停下。


    頭領眼睛瞪得大大,盯著遠處被護在重重僕從裏的三人。


    柳福兒微笑,拎著滴血的佩刀,帶著同樣嗜血的兵士遙望三人。


    兩側,兵士們唿和著攻了上來。


    因著帳篷阻擋,頭領們一時根本摸不清來得到底是多少人。


    遠處,戰事已差不多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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