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吉州城外,劉家分三路包抄過來,王都尉帶著所有兵士誓死抵抗。


    梁二倒是正好趕上攻城。


    他遠遠的看了片刻,眼見城就要被攻破,便向鄭三往前指了指,又指自己往左。


    鄭三立刻領會,吩咐全軍分成兩撥。


    一撥由他帶領攻城東,與城裏裏應外合。


    另一邊跟著梁二打北城。


    旗手無聲向後示意。


    很快的,幾萬大軍分成兩個隊列。


    鄭三往左挪了挪,道:「司馬,我走了。」


    梁二道:「當心點,別殺紅了眼,忘了正事。」


    鄭三保證道:「司馬放心,我一準忽悠住他們。」


    梁二點頭,帶著大半兵力往被行去。


    鄭三眯著眼,暗自掐算著時辰。


    約莫梁二差不多要到城北了,他才拔了佩刀,喝令衝鋒。


    戰鼓擂擂,頃刻壓住劉家軍的鼓聲。


    負責此事攻城的劉家庶子劉七郎頓時驚疑起來。


    陪他一同征伐的甘將軍神情冷凝的望著快速包抄過來的大軍。


    梁家軍的前鋒營一旦開始衝鋒,便如猛虎出閘一般,兇狠迅猛,招招直奔要害。


    眼見自家兵士如被砍倒的稻子一般,刷刷倒成了片,


    甘將軍道:「七郎君,隻怕咱們要撤了。」


    「怎麽迴事?」


    甘將軍道:「我早前不是說起過梁家軍嗎?」


    劉七郎點頭。


    甘將軍道:「若我所料沒錯,合圍過來的便是。」


    「怎麽會?」


    劉七郎道:「這裏不是被徐家所占嗎?怎麽梁家又來湊熱鬧?」


    早前他們商議之時,便因為不願招惹梁家而選擇這裏。


    劉家偏居南方,又手握重兵,在當地可算是龐然大物。


    但那也看與誰比。


    跟徐家和吳家對比,自然不在話下。


    但要跟鎮年與契丹突厥等彪悍民族經歷鐵與血交戰的梁家軍相論,那就等於才入蒙學的孩童妄圖與已精修大學的學子較勁。


    劉七郎此番是要挽迴劉大郎留下的爛攤子,再給自己身上鍍一層金,好讓阿耶給族裏長輩個交代,順便升任繼承人位置。


    他自然不想去捅梁家軍這個馬蜂窩。


    隻是,有時候他不想惹事,不代表事不來尋他。


    這不,梁二這就帶著人來了。


    劉七郎抬眼望去。


    就這麽一會兒,後方已經出現一大塊缺口。


    劉七郎心都在哆嗦,忙道:「甘將軍打算如何?」


    甘將軍看他一眼,心裏清楚,此戰勝敗雖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跟前這位的小命。


    不然便是他僥倖獲勝,迴去之後,自己一家老小,百十口子性命也留不下。


    他拱手道:「敵方勢不可擋,某以為還是暫時退迴洪州,從衞州與建州調兵,再行攻城。」


    劉七郎立刻點頭,道:「就依甘將軍所言。」


    甘將軍拱手,喝令傳令官。


    旗手立刻向鼓手打旗語。


    一瞬間,劉家大軍如潮汐,快速的向北湧去。


    梁二感覺到他們的異動,一咧嘴道:「給我把北邊堵嚴實了,敢放一個人過去,這月餉銀可就沒了。」


    傳令官嗬的笑了聲。


    梁家軍的軍餉從來都高出其他地方的兵士,但這隻是其中一項福利。


    早在柳福兒在汴州帶著兵士與眾多世家的郎君們一同奮戰之後,她那時的承諾便一直延續著。


    便是此時的江陵,也還是按照這個規矩來辦。


    所以梁家軍的兵士都很清楚,隻要他們足夠忠心,足夠驍勇,他們的家人完全不用他們來擔心。


    跟這一相比,餉銀一不是那麽重要了。


    不過,傳令官還是轉頭示意旗手。


    旗手立刻將旗子舞得虎虎生風。


    鼓手隨即轉換鼓點。


    幾乎傳入耳朵的瞬間,梁家軍們皆精神一陣,手下的佩刀長槍頓時快了幾分。


    正準備撤退甘將軍等人瞬時感覺到了壓力。


    「怎麽迴事?」


    劉七郎努力壓抑心裏的慌亂,但他到底年紀輕,哄得劉節度使開心倒是一把好手,真要動真格的,他立時嚇得腿腳發軟。


    甘將軍不由想起被圍與敵軍之中,慨然赴死的劉大郎。


    兩廂一加對比,他不由在心裏喟嘆。


    劉七郎不知甘將軍心中所想,還在等著他拿主意。


    甘將軍想了一會兒,道:「梁家軍如此,想來是想要阻我等退路。」


    「與其硬碰,實非明治之舉,」他道:「不如暫避饒州,以圖來日。」


    「甘將軍戎馬半生,所做決定定然無誤,」劉七郎鬆了口氣,抬眼見甘將軍眉頭微蹙,忙道:「來前,阿耶便再三交代,要我事事都要請教將軍,一切都以將軍決定為主。」


    甘將軍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強自壓下不斷湧起的鄙薄。


    大軍隨著旗手的指揮快速向東偏移。


    梁二嗬笑,隻把北上之路擋死,並不阻攔其去向。


    甘將軍護衛劉七遠去,同時也在關注戰場情況。


    當看到梁二如此,他瞬時明了梁二的用意。


    他轉眼看麵色泛白,眼神惶惶,隻望東邊的劉七,用力的攥起了拳頭。


    西城門,鄭三將慢了半拍逃跑的殘兵徹底解決。


    兩方互相通了氣,王都尉急急趕來,將門打開。


    鄭三明了,王都尉這會兒正是看誰都可疑的狀態,便將大軍屯與城外十裏,他隻帶百十個兵士進去。


    見他如此上道,王都尉難得擠出幾分真誠的笑意。


    未等鄭三來到近前,他便熱切的拱手迎上。


    兩人略作寒暄,王都尉便道:「北城逼退劉家的是梁司馬吧?」


    鄭三啊了聲,一臉詫異的道:「怎麽,司馬沒進城?」


    王都尉搖頭,帶著些試探的道:「司馬擊潰劉家大軍,未等我相請,他便已帶兵北上,都尉可知為何?」


    鄭三眨巴眨巴眼,道:「我家司馬做事喜歡斬草除根,既然與劉家已經結仇,那就索性盡數留下,如此也能解了都尉的後顧之憂。」


    王都尉定睛看鄭三。


    鄭三呲牙一笑,十分純真坦蕩。


    王都尉不由惡寒了下。


    大家都是老相識,對對方的底細都知道得差不離。


    若是別人,王都尉或許還能將信將疑,但梁二手底下的都是些老油子。


    他們能純真,那真是太陽要從西邊升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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