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在柳福兒著重關注的河道上,十餘艘平地篷船緩緩駛來。


    負責盯著此地的瞭哨急忙道:「發現敵船,速速通知大人。」


    其後,有人將信鴿兒放飛。


    沒多久,魏堰便接到消息,他急忙來尋江遠。


    江遠正睡午覺,聽得消息,他煩躁的揉了下腦袋,道:「那邊水淺,就是十幾個小船也裝不下多少人,怎麽就值得大人如此緊張。」


    魏堰佯作沒聽出話裏的嘲諷,繼續催促。


    「行了,不必著急。我那些兄弟一出手,定將這些賊子拿下,」江遠懶洋洋起來,去拿架子上的甲冑。


    魏堰忍耐的抿了抿嘴。


    待到他穿戴整齊,才道:「江將軍,汪家兩子也算善戰之輩,將軍切勿大意。」


    江遠哼了聲,大步流星的出了營帳。


    魏堰在後,急急的追。


    「江將軍,窮寇莫追,若汪家退去,便由他去了就是,千萬莫要追趕。」


    說話間,江遠已經跨上馬背。


    他居高臨下的睨著魏堰,一扯馬韁,掉頭往營外去。


    隻這一眼,魏堰便知,他定不會聽自己的。


    他有些急了。


    雖說這些禁軍不是他手底下的,但好歹也是朝廷的兵將,他怎能眼看著受損。


    「來人,整軍備馬,」眼見阻止無效,他也隻有親自上陣,以作策應。


    兵士們極快的集合起來。


    魏堰帶著大半兵馬,準備出營。


    才走到門口,便有兵士來報。


    朱二郎帶大軍到了,且正好與江將軍巧遇,已一道趕往西河道。


    魏堰聞言,微微鬆了口氣。


    就如江遠所說,西河道水淺,便是乘船人數也是有限的。


    幾萬大軍,便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將那點人淹死了。


    朱二郎來此是給自己鍍金,給朱家添彩的,他得了實惠也就行了,那些個虛名沒必要爭。


    魏堰命眾人隨自己慢行。


    河道上,船一艘接一艘的穿過窄仄難行的河道。


    才剛行出,便看到嚴陣以待的大軍。


    船上的汪家軍們登時便慌了神,急忙唿和著後船改前船。


    江遠揚聲喝令道:「兒郎們,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都給我打起精神,砍了這群狗賊。」


    他一甩馬鞭,向前衝去,


    眾騎兵皆朗聲大喝,抽出佩刀,緊緊跟隨。


    船上的汪家軍眼見敵人就要追來,急忙搭弓射箭。


    但他們實在太過慌亂,箭頭也失了準頭。


    江遠側身躲過兩隻長箭,仰頭大笑。


    沒想到首戰便遇上這等慫包。


    他的運氣還真是不錯。


    他拿下長弓,搭箭。


    他的長箭是特製的,箭頭中間有個空洞。


    箭矢射出之後,會發出尖利響亮的哨音。


    利箭直奔船頭兵士,一箭命中。


    眾騎兵登時精神一振,皆彎弓搭箭。


    有些騎術精湛的還貼著船舷,近距離的一箭一個。


    其後,朱二郎眼見功勞都被江遠奪去,不由皺眉。


    他轉頭看看帶來的兵將。


    大家誰也不傻,眼瞧活靶子一個個減少,就等於建功的機會縮小。


    眾人眼冒精光,恨不能立時撲將上去。


    朱二郎抽出佩刀,向天一揮,道:「殺。」


    手順勢一扯韁繩,催馬向前。


    孔武有力的鼓手立時操起鼓槌,砰砰的敲了起來。


    兵士們一把握緊長槍,唿喝著朝前奔去。


    因著心急立功,位於最前麵的竟然跑得比策馬的朱二郎還快。


    很快的,兩方終於短兵相接。


    汪家軍根本沒有戰意,一心奔逃。


    江遠和騎兵們包抄圍堵,朱家的兵士則蹦跳著想要從船舷爬上船。


    兩方糾纏著,不知不覺來到最為窄仄的卡口。


    兵士們已經紅了眼,完全沒有留意河岸兩邊樹木微微搖曳。


    一隻隻尖利的箭矢,挾裹著森冷的厲光直奔河道而去。


    不論馳騁與河道上的騎兵,還是興奮搶功的朱家軍,皆在其籠罩之內。


    利刃鑽入皮肉,兵士們發出悽厲的哀嚎。


    有機靈的急忙調轉身體,以背抵著船舷,揮舞著兵器,將箭矢打偏。


    其他人見狀,也急忙照做。


    十來艘船皆被兵士貼滿。


    箭雨很快被壓製下來。


    朱家軍和江遠也都放了心。


    卻不想,自以為安全的船舷忽然探出一把把刀刃,將他們直接捅了個透心涼。


    鮮血將河道染得通紅。


    江遠兩眼血紅的看著自己的同袍一個個倒下,不由喝道:「去河岸,把他們揪出來。」


    兵士們此時已經被打得暈頭,聽得這話,便下意識的照做。


    但河裏又是水又是泥,行走起來十分費力。


    兵士們費盡了力氣,也隻有一小半的人將將靠近岸邊。


    朱二郎此時立在窄口邊緣,看著自家兵士被單方麵的屠戮,他立刻大喝:「撤迴來。」


    「不能撤,」江遠扭過頭,一臉兇狠的瞪著朱二郎。


    他麾下的兵士已經死傷極多,若是此時撤了,這次之事便會成為汙點,跟著他一生。


    朱二郎狠瞪著他,半點也不讓。


    「我說撤後,」鼓手聞言,立刻敲起了一人多高的大鼓。


    朱家軍聽到鼓點,急忙連滾帶爬的往卡口跑去。


    就連已經趕到河岸上的兵士也不例外。


    但這樣,便等於將背心留給敵人。


    隻聽樹林裏一聲尖銳的鷹鳴,馬蹄聲聲近在耳畔。


    河岸上的朱家軍尚未反應過來,便被長槍挑了個透心涼。


    隻幾息而已,河岸上已是屍首累累。


    朱二郎大喝著撤退,同時扯了韁繩就往後奔。


    幾乎立刻,所有朱家軍皆往後撤。


    位於河道中央的江遠登時傻了。


    他兩眼充血的瞪著朱二郎背影,破口大罵,同時還不忘揮舞佩刀,將攻來的汪家軍打退,護著同袍向後撤退。


    如此且戰且退,以折損半數的慘痛代價,終於退出窄口。


    外側,朱二郎以扇形將口團團圍住。


    見江遠出來,便喝令讓出一條路來。


    江遠此時也顧不得計較,急忙帶著人逃入後方。


    汪三郎扯著韁繩,笑望嚴陣以待的眾人,一擺手,道:「撤。」


    汪家軍嗬笑的打著唿哨,掉頭往裏撤,將背心明晃晃的露著。


    但此時,不論朱二郎還是江遠,都沒有膽氣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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