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靜點好不好,」司空八郎道。


    梁二別開眼,「我冷靜不了。」


    他道:「一想到她挺著肚子,獨個一人在這裏,我就……」


    梁二喉結一陣劇烈滾動,眼眶泛起微微的紅。


    司空八郎嘆了口氣。


    他又何嚐不擔心呢,但是他卻不能說,還得安慰這個已然瀕臨崩潰邊緣的傢夥。


    「義妹的能耐你不是不知道,」他道:「與其在這兒像個沒頭蒼蠅似的亂撞,不如想法子解決你家裏的問題,這樣也能安義妹的心,沒準她想通了,自己就會出現了。」


    梁二悶悶哼了聲,道:「怎麽解決?」


    「我倒是想殺了唐氏。」


    「可錕兒怎麽辦?」


    梁二很是苦惱。


    司空八郎沉默。


    卡口外,縣令急忙忙過來道:「梁司馬,找到些東西,你來看看。」


    梁二和司空八郎皆急忙迎去。


    縣令攤開手,將金飾擺在兩人跟前。


    梁二擰著眉毛撚起朵金花。


    似乎,好像曾經在自家娘子腦袋上見過。


    司空八郎則拿起耳襠,道:「這是慶豐合的手藝,是阿娘給義妹置辦的嫁妝。」


    梁二眼睛一亮,忙道:「這東西從哪兒來的?」


    縣令道:「是一個捕頭娘子的。」


    梁二抬眼,見四下空蕩,便大吼,「人呢。」


    縣令嚇得一個哆嗦。


    司空八郎忙按住他,道:「不知我等可否見見這位娘子。」


    縣令點頭,忙轉頭示意。


    沒多會兒,葉娘子小碎步的趕來。


    梁二盯著她看了片刻,火氣消弭。


    司空八郎搖搖頭,真心對這位妹夫無語。


    葉娘子來到近前,屈膝叩拜。


    梁二直接將金飾放在她眼前晃了晃,道:「金飾的主人呢?」


    葉娘子道:「是一位相識不久的楊姓娘子留下的。」


    「姓楊,」梁二道:「她可是有孕七月有餘,身邊還帶這個女童?」


    葉娘子點頭。


    梁二問:「她人呢?」


    葉娘子低下頭,小聲道:「她走了。」


    「去哪兒了?」


    葉娘子抖了抖,道:「說是去泗州。」


    梁二轉眼看卡口。


    他守的這個卡口剛好就是通往泗州的。


    他轉頭吩咐縣令,「立刻命人查船,一艘也不能放過。」


    葉娘子望了眼船隻,嘴角動了動。


    司空八郎察覺她神情,便笑著支開縣令,又溫和的請她起身,道:「娘子有話不妨直說。」


    葉娘子小心的抬眼看他


    司空八郎道:「我是她兄長。」


    葉娘子看了眼梁二,見他沒有反駁,便知道是真的。


    她看了眼周圍,見沒有旁人,便小聲道:「兩位貴人有所不知,這船如今都是有個小隔層的,為得是方便帶些物什。」


    司空八郎挑眉,道:「那能藏下人?」


    葉娘子垂眼,道:「這個小人就不敢說了。」


    司空八郎嗬了聲搖頭。


    想來義妹已經溜出城了。


    梁二也想到了,當下暴躁的將腳邊的石頭踢了出去。


    石頭劃著名弧線碰在城牆上,咕嚕嚕落下。


    葉娘子瞧著牆上那一記白印,小心肝嚇得顫顫。


    梁二招唿著要船去追。


    司空八郎搖頭,道:「還是別去了。」


    「義妹定會想到你會去追,她是不會去泗州的。」


    他道:「不如留在這裏,查清楚船家是誰,等他迴來再詢問她的落腳之處。」


    梁二吐氣,轉眼盯葉娘子。


    葉娘子卻不想連累王叔一家,便道:「是我相熟的一家。」


    司空八郎瞧出她的驚恐,便溫聲道:「不必擔心,我們隻是想要知道義妹的下落。義妹既留下金飾與你們,想來是你們待她不薄。」


    他從袖袋裏拿出荷包遞過去,道:「那是阿娘為她置辦的嫁妝,不好流落在外。這個是我的一點心意,還請收下。」


    葉娘子趕忙推脫。


    司空八郎塞到她手裏,道:「至於那位船家,想來也是位熱心的,我們也絕不會慢待。」


    司空八郎的溫和一定程度的安撫了葉娘子。


    她捏著荷包,小心道:「兩位貴人請隨小人來。」


    她帶著兩人來到萬家。


    立在門口,她小聲商量,「萬叔年歲大了,身子有些不好,不知能否容小人進去通個氣。」


    梁二擰眉。


    「娘子隨意,」司空八郎忙拉住他,含笑點頭。


    待到葉娘子進門,梁二皺著眉頭,甩開他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又分寸。」


    司空八郎睨他。


    他要真有分寸才好。


    很快,葉娘子開門出來,其後跟著葉家一家老小。


    一見到人,眾人便唿啦啦的拜倒。


    梁二含糊的哼了聲,道:「你家船篷可是有夾層?」


    眾人皆伏拜在地,連請寬恕。


    梁二才懶得理這些,直言道:「我家娘子是坐著你家船走的,若找得到最好,若是找不到,」他哼了下,沒說到底如何。


    可就是這樣才最嚇人。


    司空八郎瞧他把人嚇得恨不能刨個坑,直接把一家老小都埋起來的樣子,無語。


    他溫和的扶起萬父,道:「我妹子情況特殊,妹夫著急上火,若有不到之處,還請諸位多多體諒。」


    他道:「還請萬二郎來府衙一趟,我等隻是想知道妹子下落和具體情況,並無為難之意,到時也會備有薄禮感謝。」


    萬父忙拱手稱是,並保證等兒子迴來定會讓他過去。


    司空八郎寒暄兩句,與梁二出了巷子。


    才走幾步,司空八郎拐了拐梁二,道:「讓人盯住這家人,別讓他們跑了。」


    梁二本也是要吩咐的,聞聽他這麽說,便斜眼看他,道:「行啊,長本事了。」


    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玩的溜。


    司空八郎睨他一眼,道:「我長不長本事有什麽關係?你長了才最重要。」


    他道:「你是不是打仗打傻了,腦子都不會轉彎的。」


    梁二眉頭一皺,卻又頓住。


    他低下頭,像是若有所思。


    司空八郎正等著他發火,沒想到卻沒了下文。


    待到迴到官驛,梁二一頭紮進屋子裏,再沒出來。


    時近正午,司空八郎過去叫他用飯。


    梁二放下擺動的金花簪,道:「八郎,你說我若早些發現阿娘和娘子之間的不對,娘子是不是就不會走了?」


    司空八郎在他麵前坐定,道:「現在的問題,並不在於劉夫人和虞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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