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心靈術士和白榆對上眼的時候,雙方實際上就已經走了一招。


    這位心靈術士嚐試進行心靈撞擊,也就是比拚雙方精神力。


    他是法師脆皮,所以幹脆直接腦殼硬碰硬。


    心靈碰撞,容不下任何的作弊空間。


    這是一對一大戰。


    比拚的就是雙方的精神力強度和靈魂的堅韌程度。


    所以,理所當然的……


    在心靈術士使用出了這一招法術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走上一條不歸路了。


    雙方目光對接,法術釋放,精神爆發……


    然後悄然湮滅。


    像是一滴水在烈火中蒸發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白榆眼中容納著烈日大陽,踏入四階後,他的靈魂強度已經提升到了自己都無法預測的地步。


    任何人試圖跟他來精神層麵的一對一男人大戰,下場都是一樣的。


    白榆輕而易舉的搞定了心靈術士,隻用了一個眼神。


    他攙扶住了失去支撐摔下來的芙蕾德莉卡,說道:“管家和廚娘都有問題,被我埋了,女仆還沒迴來,但應該不是一夥的……你父親中了法術,我給他喂了祝福的聖水,想來很快就會醒過來。”


    芙蕾身體虛弱的靠著白榆的肩膀,她抬起眼睛,露出一個吃力但燦爛的笑容:“我就知道……能遇到白先生,果然是我時來運轉了。”


    “你不該挑釁他的。”白榆說:“即便是為了逼迫他現出本體。”


    “我知道,隻是我忍不了。”芙蕾德莉卡咬牙記仇道:“他不僅侮辱了我,而且侮辱了我的好朋友們,所以罪該萬死。”


    她說著,看向術士的屍體:“他死了嗎?”


    “靈魂湮滅,但肉體還活著。”白榆說:“如果對方組織有手段能判斷他是否死亡,或許當個活死人更能迷惑對方,不論如何……羅馬城,你最好是不要繼續待著了。”


    “我知道,等父親醒來,我會將他送去教會。”芙蕾德莉卡已經想好了下一步該怎麽走:“他有公民身份,能夠得到庇護,至於家業,隻要人還在,遲早都能拿迴來。”


    不等白榆提問,她繼續說:“我打算去找安潔莉卡和佩姬……她們或許會知道愛麗榭的去處,白先生也要一起來吧。”


    迎著女孩那翹首以盼的目光,他點點頭:“對。”


    白榆倒是不介意給她當臨時保鏢,當下雙方的目標一致,都是找到愛麗榭。


    他仰起頭看著破碎的天花板:“拆了你家樓頂,抱歉了。”


    “沒關係……反正之後,都會燒掉。”芙蕾德莉卡輕聲說:“總要一把火燒幹淨,才能免除後續的麻煩。”


    “你之後還能不迴來了?”白榆驚愕的問。


    “我會迴來的。”芙蕾德莉卡斬釘截鐵的說:“那時,至少我得擁有足以自保的能力。”


    “……”


    “白先生是不是覺得我太狠了?”芙蕾敏銳的提問。


    “隻是覺得你很果決。”


    “我當然也舍不得,這裏是我住了好幾年的家,隻是……”芙蕾低下頭,腦袋貼在他的肩膀:“不這麽做,我還能怎麽辦呢?這三個月來的事,我真的……”


    嗓音稍稍帶著些許的哽咽,盡顯此時的脆弱:“我真的是不想再經曆第二次了。”


    她的虛弱並非是偽裝,剛剛表現出的堅毅和果決,都是對待敵人才流露出的態度。


    就像是刺蝟對著敵人張開全身的尖刺一樣,隻有值得信賴的人才能讓它露出柔軟的腹部。


    這時候白榆也不可能推開這個五百年前的女士。


    就像是一位紳士一樣,把肩膀借給了需要依靠的女士,以彰顯自己的風度。


    天空陰鬱,但沒有下雨。


    一陣風吹過雲層,偶爾也會落下一兩束明亮的陽光。


    芙蕾德莉卡調整好了情緒,但一時半刻還沒遠離的意思。


    她說:“白先生能明白我的暗示真是太好了。”


    “你不也看懂了我留下的那封信。”白榆笑了笑:“我特意用的大夏語。”


    “我學過。”芙蕾德莉卡將一絲頭發撩起,裝作不經意的說:“愛麗榭最先學的,然後寢室裏的其他人都學過一些……畢竟我們約好了將來有機會,一定要環世界旅遊一次。”


    是學大夏語,還是睹字思人呢?


    白榆很聰明的沒接茬,繼續說:“能看得懂藏頭詩,你的水平也算是足夠了。”


    “白先生又是怎麽看透我的暗示的?”芙蕾輕笑著問。


    她其實給的暗示很不明顯。


    因為時刻都被術士監視著,她不敢留下任何實質性的暗示,不論是貼近耳語,還是留下紙條,這都會被發現。


    在心靈術士看來,她隻是想要釋放壓力來一次一夜情,根本沒露出任何破綻。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到底是怎麽傳遞的求救信息?


    很簡單。


    “是冷汗……”白榆說:“我觸碰到伱的後背時,你後背上都是冷汗。”


    “白先生沒想過我是太緊張了嗎?”


    “如果太緊張了,你在開口表白後,情緒應該會得到些許緩解。”白榆搖頭:“但事實沒有,所以我斷定你的表白應該是假的,必定是另有隱情。”


    芙蕾德莉卡說:“是真的。”


    “?”


    “沒什麽。”她別過頭去,從肩膀上移開,旋即站起說:“我要收拾一下行李了,能不能麻煩白先生踢一腳房門?”


    房門被推開,一個中年富商站在那裏,滿臉尷尬的攥著袖子。


    這就是奧蘭多的家主了,也是芙蕾德莉卡的父親。


    這對父女的相處方式倒是很有趣,在五百年前的羅馬,通常都是大家長製……封建時代幾乎都是如此,家家戶戶的子女其實一定程度是被視作父母的私有財產的。


    王莽逼死兒子的行為卻被視作是道德模範,由此可見這一點,家庭裏的父親通常對孩子具有生殺予奪的大權。


    隻是奧蘭多家主的威嚴顯然不是很夠,被芙蕾德莉卡說什麽都言聽計從,讓他收拾好東西去大教堂,他也是二話不說直接去了,甚至於什麽都沒問。


    白榆有些奇怪,然後就聽到芙蕾解釋道:“他巴不得我趕緊離開,把麻煩帶走呢……或許在他眼裏,我這個女兒已經是個麻煩了,還是他得罪不起的那種麻煩。”


    “……你難過嗎?”


    “不是很難過,因為我早已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了,父親在意的是名利,而我追求的是更高的社會地位,我們是一家人,也是一丘之貉。”她說著和父親並沒有太多親情,但還是等對方的馬車消失在視線裏才迴過頭。


    “父親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讓我生活富足,受到了良好的教育;我也沒有對不起他的地方,我沒有拋棄和放棄他。”


    “隻是我們知道彼此道路不同,該分開就分開。”


    “或許等我以後風風光光的迴到了羅馬,他也會是第一個來為我慶賀的,那時我依然會擁抱他。”


    她說起這句話,帶著幾分調侃,但並不寂寞,而是顯得灑脫。


    白榆不知如何評價這個家庭關係,幹脆丟出萬能句式:“amen。”


    確認沒東西留下後,芙蕾德莉卡對著房子丟出火把,看著火焰吞噬房屋,她瀟灑的轉過身,微笑道:“我們該走了,下一站,出發去維也納!”


    沒有去往車站方向。


    白榆領著芙蕾小姐來到羅馬城外的郊區,亮出自己的坐騎追風者七代(四驅越野車),上麵還掛著神武司的車牌。


    第一次見到現代化工具的芙蕾德莉卡驚訝不已:“這個是什麽?”


    “你可以理解成魔力驅動的馬車。”白榆打開車門:“辛杜瑞拉請上車。”


    芙蕾德莉卡坐上副駕駛,好奇的打量和撫摸著車內的一切,說道:“這可比馬車看著精致多了,天呐……這是你製作的?東方的製造技術已經超前到這個地步了嗎?”


    “倒也不是。”白榆頓了頓:“這個問題的答案,等我們見到了愛麗榭,處理完了所有雜事後,我會再告訴你的。”


    “好啊。”芙蕾德莉卡完全沒想過這個問題的答案會有多麽驚世駭俗,簡直是穿越時空的愛戀。


    她把行李放在後排,順手拿出一遝信件:“說起雜事,其實我一直都在試探了那個心靈術士。”


    她哼了一聲:“那個人妖,雖然本事不小,但是脾氣很大,隨便恭維和嘲諷兩句,就漏出來不少話。”


    “漏出來什麽了?”白榆發動汽車,開了導航,追風者在鄉間小路行駛,如履平地。


    “有關於對方組織。”芙蕾德莉卡說:“雖然沒打聽出來,但我聽到對方提到過一個名字。”


    “什麽名字?”


    “背屍人。”


    白榆一愣,旋即拍著膝蓋哈哈大笑。


    巧了嗎這不是?


    外神走狗們啊,世界上的所有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沒想到我迴到五百年前,也能碰到你們開展業務啊。


    這,或許就是命運吧。


    ……


    燃燒的建築前圍著一群民眾指指點點的吃瓜。


    暗處有細碎的對話聲。


    “術士死了。”


    “千真萬確。”


    “這個廢物!這個簡單的任務都完成不好,三個看一個!還全被反殺?”


    “大人,接下來怎麽辦?奧蘭多肯定是跑了,我們要不要追查?”


    “不,時間容不得繼續浪費了,我們得盡快了,去盯著其他兩個!催促他們盡快行動,哪怕手段粗暴一些也無妨。”


    背著沉重鐵棺的高瘦男子露出半張蒼白的臉。


    “若是錯過了這一次的時間,還要再等五百年!”


    “我或許可以等,但你們呢?”


    “你們也不想一輩子呆在地上和泥巴種變成一體吧?”


    下屬誠惶誠恐:“是!遵大人的命令!”


    背棺男子轉身離開,目光陰沉道:“不論你藏在了哪裏,我一定要把你做成我的收藏品!”


    ……


    大聖教堂的禱告室內。


    一束光芒透過彩繪玻璃垂落在雕塑上,雕塑投射的陰影覆蓋了跪地祈禱的倩影。


    時間在這裏似乎靜止成了一幅畫。


    良久後。


    “你的心中沒有聲音,主是不會迴應你的。”


    “因為我沒有需要主來完成的願望。”璀璨金發的聖女睜開眼睛:“主不是萬能的許願機,我可不願意玷汙它的神聖。”


    “伶牙俐齒,能說會道,擺爛摸魚說的頭頭是道。”背後的紅衣大主教笑罵道:“知道你呆在聖地不習慣,那就離開梵蒂岡,去維也納散散心吧。”


    “為什麽是維也納?我對歌曲音樂不感興趣。”


    “有一場婚禮,需要有高級聖職人員去見證。”


    “那應該是神父最為合適,為什麽是我?我還是待字閨中的黃花大閨女。”


    “你是從哪裏學來的東方表述?而且聖女通常都不會嫁人,終身守貞,需要的是你的身份,不是真的讓你去當媒婆。”


    “我不想去。”


    “結婚的人,名為安潔莉卡·波利塔·維納斯,是你的熟人。”


    “等等,她結婚了?”聖女歪著頭奇怪的問:“對象是誰?是一個英俊神秘的東方人嗎?”


    “不是,是一位公爵的二兒子……”


    聖女驚了:“哇……他怎麽敢的呀?不怕結婚後被戴綠帽嗎?”


    “你說什麽?”紅衣大主教明顯抬高了聲音,也升起了吃瓜的心思,但立刻控製住了情緒,咳嗽一聲假正經道:“話可不能亂說,維納斯可是當地大貴族,女兒豈會如此沒有家教!”


    “我可是在懺悔室裏聽到過她懺悔的。”


    當時安潔莉卡告解室裏懺悔自己用誰誰誰當施法材料了,並且表示很爽還想多來幾次,可惜好像被室友發現了,所以她的闡述重點來到了‘如何當室友忘記這件事或者永遠不能把這件事說出口來’……話說這特喵根本不算是懺悔啊!


    聖女露出顯而易見的嫌棄表情:“那這場婚禮要熱鬧了,她肯定是不情願嫁過去的,如果現場鬧的不可開交,我該怎麽辦?”


    “你這說的,我都想去看看了……”大主教抬起眼:“所以你究竟去不去?”


    “我去。”


    ……或許愛麗榭會到呢?


    聖女的眼神幽怨的如同被單方麵分手的前女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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