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起白家祖上在羅馬這邊創下的基業,就不得不提及到曆史的變遷。


    個人命運雖然始終和個人戚戚相關,但也和時代的洪流分不開關係。


    老白家的先祖隻身一人漂洋過海,經曆九九八十一難靠吃軟飯成了貴族的上門女婿在羅馬立足。


    但說到底,白家人還是商賈。


    談及商人,其實在資產階級壯大徹底登上曆史舞台之前,一直都沒有什麽社會地位。


    士農工商,商拍最末,在大夏如此,放在過去的羅馬,商人地位也高不到哪裏去。


    羅馬立國八百載。


    越是厚重的曆史,越是意味著有很多龐然大物的存在。


    從柯蒂莉亞的講述裏,能夠窺見如今的羅馬是一個從封建帝製過渡過來的君主立憲製國家,它的構成十分複雜,其內部分成眾多派係。


    皇權和教權統一,因而皇室仍然具有很強的力量,其次便是貴族……貴族之下是公民,這些公民具有投票權。


    貴族和皇室對應的是參議院;而公民對應的則是國民議會。


    這是十分標準的兩院製。


    區別在於,皇權和教權統一的羅馬,皇帝的權力仍然至高無上,所有人打破腦袋搶破頭也想要獲得的位置,不過是皇帝之下的首相位置,真正的第一執政永遠是羅馬皇帝本人。


    兩院製的起源,最初是來自於三級會議。


    不過隨著社會進步,普通的兩院製其實也並不能滿足整體的社會需要。


    羅馬的參議院是貴族群體,具有世襲權力;而公民具有投票權,但這些公民之下,還有普通的平民。


    放在過去幾百年時間內,普通平民雖然數量眾多,但占有的整體社會資源不多,公民、貴族等階級具有更多數量的超凡者,能通過立法保證自身階級利益便是極限。


    但後來隨著魔力能源被開發,蛋糕被做大,即便是平民階層也能夠獲得足夠的利益,這就從平民之間催生出了另一個群體……商人或者說資本。


    自古以來,很多國家都是如此,富庶的商人雖然獲得了龐大的財富,但自身社會地位始終低下,哪怕腰纏萬貫也始終得看貴族和公民階級的臉色行事。


    這就使得商人階級十分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所謂家業家產累積再多也並不踏實,他們總是需要審時度勢的站隊。


    舉個例子,五百年前的芙蕾德莉卡的家族,她的父親便是小有名氣的商人,一度壟斷了羅馬城內外馬車製造市場的百分之八十,即便如此也不得不抱住一個議員的大腿,給對方捐獻各種政治獻金,幫助對方選舉,當上國民議會的議員,幾乎散盡家財,最終苦苦熬了十年時間,才換到了對方投桃報李的一個公民身份。


    這就是商人眼裏的成功投資,幾乎散盡家財才往上挪了一級。


    這還是五百年前的羅馬,當時的商人,哪怕是投資成功,哪怕是看人很準都需要花費十年之久,可見其困難程度。


    而五百年後,隨著世界網絡的上線,魔力能源的開發,羅馬開啟工業革命,而工業革命中,土地兼並的速度也會達到農業社會的數倍以上,各種荒唐法案也隨之而來,上層階級為了把農民趕出土地,送到工廠裏去當人肉幹電池,會無所不用其極,對應的就是商賈的財富積累速度同樣是激增、暴增、狂增。


    短短一代人就能賺取到過去十幾代人的財富,時代的風口中,太多人吃到了這波紅利。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這些商人會漸漸發覺到自己手握著整個社會的命脈和龐大的社會資源,自然不會繼續滿足於目前的社會地位。


    這已經嚴重影響到了社會穩定度,因而對羅馬皇帝來說,製度改革勢在必行。


    原本的皇帝、貴族、公民、平民的四級體製中又增加了一個商人代表的資產階級;


    皇帝必須擠出足夠份額的蛋糕,允許這些商人獲得晉升的機會,分享對方進入權力場的資格。


    單獨再設立一個議會顯然不現實……兩院製方便皇帝居中調和玩均衡,就好比東方的皇帝會微操來平衡文官集團和閹黨,如果數量來到三個議會,皇帝得不到實際好處,而且三院製的效率太低了,其帶來的冗官問題也會拖垮國家財政。


    至於增加公民的數量和國民議會的席位,全體公民也肯定不樂意。


    數量增多就是削弱他們的特權,看看隔壁棒子醫生們罷工事件就明白,曆史總是不斷重複,任何人上車後,不會想著打開車門,而是想著把車門焊死。


    對羅馬皇帝來說,如何合情合理的增加商人的社會地位,允許他們參政和完成社會階級的提高,就是一個曆史性的大問題。


    站在皇帝的角度,他既不能允許商人單獨組建議會,又不可能允許資產勢力徹底流入‘國民議會’或者‘參議院’,以免這股壓倒性的力量導向任意一方,這會徹底摧毀兩院之間的平衡。


    他的解決方式,是需要將商人群體營造成蛋糕,然後將其對半切開,使其一半倒向貴族,另一半倒向公民,雖然這不可避免兩院的功力大增,但還能怎麽辦呢,湊合過唄?


    不論是內閣製還是總統製,都做不到羅馬皇帝這樣的一言而決,多了個皇帝來直接分蛋糕,有時候的確能有效避免兩院陷入無意義的內耗,或者三權分立帶來的行政效率低下……畢竟不論首相還是總統,都是製度下的產物之一;而羅馬皇帝是製度的締造者,本身超脫在製度之外。


    至於對此會不會有人表示不滿?


    有肯定有,但誰都不會說。


    畢竟皇室和教會是真有封聖的。


    真理隻存在於核彈之上。


    封聖就是這個世界的核平使者,據曆史資料,隻要雙方同時存在一位或者以上的封聖,雙方維持和平的可能性將大幅提升到六成以上,如果有第三方勢力斡旋,該概率會提升至七成以上。


    羅馬皇室無疑是聰明的,充當仲裁者的位置,不用自己親自下場。


    但這不代表所有矛盾都被彌合了,說到底也隻是被掩蓋了過去。


    商人群體的一部分被允許賦予貴族封號進入參議院;而另一群體被賦予了公民身份進入了國民議會……


    但都不是永恆的。


    貴族封號需要經過時間考驗,不合規就要收迴;


    而公民的身份同樣如此。


    很多商人光是為了保住自己的現有身份就要費盡心力,少不了各種競爭,底蘊在競爭排擠對立中不斷消磨。


    更別說更高級的兩院議員身份。


    於是在上百年的磨合時間中,商人的基礎相對薄弱,比起經營長久的貴族還有數量眾多的公民,他們各方麵都不占優勢……在這種進進退退的升降梯的日子中,一部分商人選擇了退出,而另一部分商人卻在這種來迴交替的過程中,意識到了新興階級的影響力,並直接意識到他們作為第三股力量,本就不必要著急自己下場。


    商業是商業,政治是政治,那是不同的兩個東西。


    換言之,這些商人學精了。


    這些人的思考方式是:我根本沒必要加入兩院,我隻需要挑選合適和滿意的合作對象就行。


    學會了左右逢源,學會了在貴族和公民之間斡旋,學會了在兩院中反複橫跳,尋求利益最大化的方案。


    其結果可能連羅馬皇帝都沒想到。


    以家族為基礎的龐大商業集團就此崛起。


    經過一百五十年的發展,到了如今的時代,在羅馬幾乎是唿風喚雨,商業社會下,社會資源本身都被這些巨無霸裹挾了。


    雖然公民、貴族猶在,可早已不是幾百年能隨意揉捏商人的時代了。


    這種情況和大夏截然不同,大夏允許地區性的龍頭企業出現帶動地方經濟,卻不允許壟斷和巨無霸企業,出現了就要進行一些敲打;可羅馬本身體製成型,兩院製互相拉扯對方內褲,這才給了巨無霸的商業家族崛起的契機。


    在他們發育起來前將其斬斷或許有機會,而一旦發育成形,將其斬斷就必然影響到幾十萬個家庭的生活,哪怕是皇帝也不敢輕易這麽做。


    不過,這種家族集團也不是無敵的。


    成也家族,敗也家族。


    既然是家族,就可能分家;一旦分家就會導致產業分離。


    曆史上出現過數次超級商業集團因繼承權而分裂的問題,疑似在這背後有羅馬皇帝的手筆。


    話歸原題。


    在當今羅馬,仍然存在共計十個的商業家族和巨頭集團……實際數量比這個更多一些。


    白家十幾代人打拚下來的基業。


    它自然是……


    不屬於巨無霸的集團。


    之前就提到過,老白家人丁稀少,僅這一點它就不可能成為巨頭,因為缺人。


    雖然不是巨頭級的集團,但其體量也差不多有十分之一的巨頭級。


    產業體量相當不小,經營範圍寬廣,橫跨數個領域,從實體到虛擬數字產業均有布局。


    白破天在經商方麵相當有能耐,僅次於他在寫字上的天賦。


    十年前,老爺子淪為十兇,被驅逐出境,隻身一人從大夏折返迴到羅馬,賭上全部家業,開始擴大產能,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在創業中,最終創下了‘東煌集團’的商業奇跡。


    隻不過,身為封聖,他不會直接參與到管理當中。


    初見成效後便隱居幕後,實際上將東煌集團打理的井井有條的人,是老爺子收養的孫女。


    ……


    是夜。


    城市中的夜景流光溢彩。


    在燈光下,一名女子低著頭,繼續伏案工作。


    在同一個寬敞的房間內,一共隻有四張桌子,三名秘書都在處理著各自的事務,房間內隻有靜謐的紙張和簽字聲,聽不到討論和交流的聲音,所有人都在各司其職。


    氣氛壓抑而緊張,令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所擁有的東西越多,需要煩惱的事就越多。


    每一個決策都對應了越多的細分指令,尤其對於規模龐大的集團來說,少許決策失誤就可能會致命。


    秘書部的工作,便是將整理歸納所有資料並對總裁進行詳略得當的匯報。


    三名秘書聽到了最高處的書桌上的書寫聲停下了,當即三人一個激靈,緊接著站起身,走到書桌前方。


    “開始匯報。”


    書桌後方,剛剛處理完了手頭全部文件的女子抬起眼睛,經過四個多小時不間歇的工作,她的神色見不到絲毫的疲憊和麻木,反而透著鋒銳和冷靜。


    梅露西娜·薇薇安·華倫斯坦。


    東煌集團的現任總裁,也是它的掌舵人。


    她曾經兩度登上‘帝國周刊’的封麵,被譽為十年內最傑出的女性企業家。


    報道中盛讚,不論是多麽激進的運營策略,在她的手下總能化腐朽為神奇,平穩的度過每一個危險周期。


    而她本人今年也才二十六歲。


    其十六歲時就已經擔任了董事長助理的職位。


    拿的是霸道女總裁劇本,走的是絕對上乘精英路線,多年商場鍛煉出來的氣場強大,加之如同怪物一樣的精力,更是東煌集團帶頭開卷的卷王。


    三名秘書加起來都卷不過她一個人。


    紅頭發的秘書有著長耳朵,是森林長耳族的亞人種,她拿出資料開始匯報:“最近下屬企業的零食和飲料銷售量下滑了兩個百分點,市場份額受到新推出的產品衝擊,正在進一步下滑中,公司匯報問詢是否需要調整經營策略,譬如降低價格或改良口味迎合市場……”


    前兩位秘書匯報的都和市場相關。


    梅露西娜的迴答很明確,按照固定計劃執行就行,她的市場嗅覺一向敏銳,這些已經成了定型的市場不會產生太大波瀾,它的受眾十分穩定。


    第三位秘書走上來,咽了口吐沫後說:“這邊收到消息,格林集團、暴雨集團正處於降本增效的階段,推遲了生產計劃,並派遣公司代表前來請求寬限日期。”


    “……多久?”


    “重組生產線可能需要數月時間……對方是這麽說的。”


    “還有呢?”


    “巨人銀行的新一批貸款在內部流程中沒有通過。”


    “我們集團的信譽度不是很高麽?從未拖欠過貸款。”另一位秘書忍不住問:“居然沒通過,這一筆貸款也不算多吧?”


    “繼續。”梅露西娜冷靜的說。


    隨後秘書再度匯報了幾件事,都不是什麽好消息。


    無外乎是合作方推遲或者延緩交付日期,亦或者是其他銀行貸款遲遲無法通過,再就是銷售端遇冷。


    “辛苦了。”梅露西娜淡淡道:“你們先下班去吧。”


    三位秘書對視一眼,留下資料後,退出了辦公室。


    她們穿過過道,忍不住開始互相交頭接耳。


    “最近現金流壓力是不是有點大?”


    “嗯,財政狀況不太好。”


    “生產規模還進一步擴大了。”


    “如果不是董事長臨走前抽調走了未來三年預算規模的資金,也不至於現在這麽捉襟見肘。”


    “為了開拓隆冬市場,肯定是要花錢前期投入的嘛,這也快到維多利亞女皇的壽辰,隆冬貴族都好有錢的,妖精界的特產那麽多,可惜市場一直沒能打開。”


    “是嗎,我怎麽聽說董事長是去送聘禮?”


    “啊?有這迴事嗎?”


    “董事長都那個歲數了誒!”


    “呸呸呸,別胡說,不是董事長要結婚,而是聽說董事長的孫子要來羅馬了,似乎是找了一名隆冬的親事,這些錢有一大部分都換成了聘禮。”


    “孫子?啊……你這麽一說我才想起來,東煌集團也算是家族企業吧。”


    “是啊,梅露總裁也是董事長收養的孫女呢。”


    “那真奇怪,為什麽還得跑去隆冬提親?梅露總裁挺好的啊,難道是那個外麵來的小子看不上她?”


    “我說,我們之後不會看到總裁換人吧?”


    “啊?那種事不要啊,我超喜歡梅露總裁的,換成一個男的來,或許要被視線騷擾,想想就煩,換工作前,我都不得不換上長裙穿平底鞋,現在反而敢穿超短裙秀長腿了,這就是女總裁給我的自信!”


    “呸,你個不要臉的,試圖勾引誰呢!”


    “總覺得集團最近在走下坡路,真的難。”


    “走一步看一步吧,實在不行,就把董事長搖迴來,天塌了,讓他去頂著……總不能為了開拓隆冬市場和討孫媳婦,連羅馬的基礎都不要了吧?”


    “翠絲,你怎麽不說話?”


    “我想迴去加班。”


    “你這是染上總裁綜合症了?”


    “我想給集團減少一些壓力,我本來就是東煌集團讚助的孤兒院裏長大的孩子,沒集團提供的各種扶持,我早就餓死在街邊了,就算去了別的福利院,也沒機會上學讀書……”翠絲低聲說:“最近集團壓力這麽大,我打算自己主動降薪。”


    “說起來,主動降薪的報告我收到不少。”


    “可能都和翠絲差不多吧,畢竟咱們集團福利支出一直都占比不小。”


    “哼,但也會養出一些白眼狼來!”


    秘書們嘰嘰喳喳的走出了公司大樓,結束一天的勞作。


    而頂樓上,梅露西娜還在處理工作。


    又過去了一個小時,她丟下紙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腕,端起冷透的咖啡,抿了一口。


    叮鈴鈴~!


    一陣電話鈴聲響起。


    梅露西娜按下接聽按鈕,很快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啊,接通了,可算是接通了。”老爺子爽朗的聲線響起:“這麽久才打電話迴來,報意思啊……過了一個多月吧?”


    “是三十七天。”梅露嚴肅的表情解凍,此時流露出淺淺的微笑:“把我忘記了,也證明爺爺在隆冬過的很好。”


    “哪有?”白破天那邊傳來一陣陣雜音:“我這剛剛到了隆冬,莫名其妙就被妖精王拉入了妖精界裏,說什麽有事要跟我嘮嗑,這兒也沒信號,還有不少我懶得管的破事,似乎是星海又丟了什麽垃圾下來,讓我來幫忙收拾爛攤子,真他大爺的……這下一時半會兒走不開了,我這邊還不清楚能不能趕得上女皇壽辰,計劃趕不上變化,好在是妖精王給的承諾不少,就是他看著病懨懨的,我生怕他剛剛簽了字下一秒就嗝屁了,到時候我白忙活一場。”


    嘮嘮叨叨是老人的通病,白破天說了一大堆後才想起來問:“你那邊的情況還好吧?沒出什麽事吧。”


    梅露西娜看了眼桌案上的一大串報告,平靜的說:“您知道我的能力,即便是有些小問題也難不住我的。”


    “我這去了隆冬,所以才懷疑最近幾個巨頭可能有些動作,商人逐利,難免短視,東煌集團發展太快因而樹敵眾多,我這一走開,怕是無暇顧及你那邊,你要照顧好自己,別總是加班過度了,找些時間放鬆一下。”


    “嗯。”梅露西娜隨口應承道:“我會的。”


    “還有一件事。”


    話說到了最後,白破天終於提及到了重點:“我這邊走不脫,但算算時間,小玉京是快要到羅馬了,等他到了,也能陪著伱,給你解解悶……”


    “我會照顧好他的。”梅露西娜想了想,補充道:“就和以前一樣。”


    “嘿……你這麽說好像顯得爺爺我偏心了。”白破天笑道:“但你是想岔了,爺爺我的意思,不是需要你照顧他……那小子已經成年了,他的本事在大夏能混的風生水起,在羅馬也足夠。”


    “生活費總要給點的。”梅露西娜調侃道。


    “誒,小玉京生命力頑強,平日打賞幾塊錢就能活,比仙人掌更好養活,沒錢了就去噴泉廣場表演胸口碎大石,生吞寶劍,賺點生活費輕輕鬆鬆,老夫當年也這麽幹過啊。”白破天哈哈大笑,也不知道說的是真心話還是純粹戲謔。


    梅露西娜倒是不太相信,以白破天寵溺孫兒的性格,會舍得讓白榆去胸口碎大石……至多是去表演咬打火機,不能再多了。


    通訊很快到了尾聲。


    白破天另一端罵罵咧咧道:“幾個電話費啊,催催催,催個錘……啥?妖精王被幹趴下了?還被幹趴下了三次?不是,他怎麽連五分鍾都頂不住,這種廢物還當什麽王,不如趕緊退位讓老子上。”


    旋即又是一陣聽不懂的奇特話語,應該是某種妖精語。


    “我這邊很忙,先掛了,再不去怕妖精王被外域掉下來的曠工給幹死了,走啦,記著好好吃飯啊!”


    嘟嘟嘟——!


    白破天將電話掛斷了。


    梅露西娜神情微妙,將電話放迴。


    老爺子還是那麽精力充沛。


    一通電話倒是擾亂了她的一些思緒。


    梅露西娜將稿紙揉成一團丟入垃圾桶。


    “看來是有人在背後作梗,試圖拖延生產日期和不讓貸款按時下放,都是試圖要拖垮我們公司的現金流。”


    “幕後者大概是某些巨頭集團吧,是想要通過這種方式逼迫我做出讓步麽?”


    “在商言商,選擇爺爺不在的時候動手,還是看準我年輕好欺負了。”


    她轉動椅子,看向透明的窗外風景,高樓大廈危千尺,人心易變如浮雲。


    淡淡一哂。


    她打心眼裏不是很在意這些小麻煩。


    融資的渠道多的是,東煌又不是積木,哪有那麽容易垮塌?


    此時占據了她注意力大半的,倒不是關於公司經營方麵的,而是老爺子口中的另一件事。


    梅露西娜扶著座椅扶手,緩緩站起,動作顯得有些艱難。


    她拿起放在桌案邊的文明杖,那其實就是一根拐杖。


    撐著拐杖,她的走姿才不至於一瘸一拐,走的很穩卻也很慢。


    來到辦公室後方,按下按鈕,內部房間隨之亮起燈光。


    這裏就是她的起居室,大約五十多個平方,一室一衛,樸素簡單,五髒俱全。


    徑直的走到床頭,床頭櫃子上,擺放著寥寥幾件物品,最顯眼的是一個相框。


    相框中的照片是一對孩子的合影,女孩稍大一些,十六歲左右,穿著白裙,男孩十歲左右,穿著童裝,嘴角沾著冰淇淋。


    兩人頭貼著頭,歪著腦袋,豎起剪刀手,合影定格在十年前的夏天。


    梅露西娜摸了摸相框,照片裏的男孩笑容清澈充滿童趣。


    她坐在床鋪上,目光懷念。


    一眨眼就十年了。


    聽說他受了傷迴去後便失去了關於那半年的記憶,恐怕已經不記得當初的晚霞姐姐了。


    她微微閉上眼睛,撫摸著皮膚上的一塊傷疤。


    梅露西娜雖然在各方麵都備受讚譽,但她知道自己遠遠談不上完美,至少外表方麵,她有很大的缺陷。


    臉部左側有接近四分之一的麵積留下了赤紅色的痕跡,如同燒焦留下的疤痕,她做過手術也嚐試過各種方式調養,不論再成功的手術都無法長久,很快傷疤又會長迴來,像是一種詛咒;其次便是她的跛腳,不能健步如風,連行走都必須拄拐。


    這殘疾和臉上的傷疤同樣都是幼年時期一場大火留下的傷痕。


    所以一直以來,她都避免自己直接出現在公眾視線裏,周刊那種是可以操作的。


    撫摸著傷疤,她迴想起小時候。


    她本身就是白破天的遠親,成了孤兒後被老爺子收養成為了孫女,視若己出。


    老爺子對後代的關愛,對家庭的渴望,絕大部分都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梅露西娜始終知道自己是替代品。


    自從十年前的分別後,她便設想過很多很多。


    “終於能再見麵了。”


    “你恐怕已經不記得我了。”


    “嗯,不記得也好。”


    她抱著相框躺在床鋪上,喃喃低語。


    “就讓我們再一次重新認識吧。”


    “這一次,我會比上一次做的更好。”


    (沒啥理由,就突然想合個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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