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錢多多低頭認錯,她知道抄書該靜心,尤其是在抄寫經書的時候。但是……


    仇老太太問:“阿肅跟你說什麽了?讓你這樣心神不寧的,說吧,到底什麽事?來,告訴我!”


    說了什麽?錢多多耳邊卻響起仇肅的話:“你不陪我嗎”……她當時沒有迴答,隻是低著頭,咬著嘴唇。


    仇肅等了她很久,但她卻什麽都不說,除了低頭什麽都不做。


    最後,仇肅隻是歎了口氣,握住她的手,將她牽著迴到房間,跟她說了晚安。他沒有多問,錢多多卻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白天更是心神不寧。可是這些話又怎麽能跟仇老太太說?難道她要說:老太太,你孫子要娶我,可是我不知道該不該答應他?


    恐怕仇老太太聽說了,第一個反應就是罵她:你憑什麽拒絕我孫子?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個出身平凡的女人而已?我孫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就是知道那些話,知道會遭遇什麽,錢多多才什麽都沒有說,不管是對仇肅還是仇老太太。


    看著她臉上猶豫的神色最終變得放棄,仇老太太的眼神也變了變,端起茶忽然問了一句:“錢多多,你知道我這段時間要你抄佛經是為什麽嗎?”


    啊?怎麽轉到這個話題了?錢多多搖頭:“我不知道啊。”其實她心裏雪亮,不就是讓她知道自己有多不好嗎?


    “你認為我在給你下馬威?”仇老太太忽然笑了一下:“也不算不對吧。”她放下茶杯:“也不算錯吧,我讓你抄經書,也是隻想看看,你這個孩子夠不夠資格讓阿肅喜歡。”


    什麽?錢多多臉一紅:“哪有什麽喜歡?您胡說什麽呢?那叫看上吧?”仇肅哪有什麽喜歡啊?


    仇老太太沒有迴答她,隻是接著評價:“那天你在山上幫我接骨,我就覺得你這小姑娘心底不錯,就是有點囉嗦,還有點自來熟。不過,當時我沒想到,你竟然就是阿肅將家裏鬧得天翻地覆的女人。我問你,阿肅帶你來見我,你為什麽不跟阿肅說你曾經救過我?”


    救過她?錢多多嘀咕:“也不是什麽大事吧?”


    她救了人,還說不是什麽大事?仇老太太笑了一下,問道:“錢多多,你知道如果換了別人,要怎麽對阿肅說嗎?”


    錢多多奇怪地反問:“別人怎麽說,關我什麽事?”


    仇老太太又笑了一下:“你知道要做阿肅的妻子,需要有什麽品質嗎?”


    老太太,你問這種問題,是要在我心頭上插一把刀嗎?錢多多哭笑不得,心沉甸甸的,想了一下雲景嫣的樣子,一樣一樣地數:“高貴、美麗、大方、懂得禮數、不管什麽時候都很得體。”


    “你說的這些都是做仇夫人的要求,要做仇肅的妻子,隻需要兩個要求就足夠了。”仇老太太看了她一眼,緩緩地說:“善良,真心愛他。”


    “啊?這麽簡單?”錢多多脫口而出。


    “嗬……簡單?”仇老太太笑了一下:“豪門中,這兩樣才是最難得的。你迴想你見過的那些豪門裏的女人,有多少個是真心愛阿肅而不是仇夫人這個位置?多少人愛的不是仇氏的錢?而善良……哈!”


    這一聲冷笑錢多多明白,要讓錢多多相信豪門裏有善良的女人,簡直就是在說笑話。不管是陸柒柒還是仇太太,乃至那天見到的那些貴婦人。那都是些什麽人啊!錢多多在心裏吐槽,第一次見麵就因為嫉妒啊為了討好仇夫人啊,直接接扇她的耳光,要不要這樣啊?有沒有一點良知啊?


    “所以啊。”仇老太太感歎地說:“要做仇夫人,首先要能做阿肅的妻子,最要緊的就是人要善良,並且對阿肅要是真心的。”


    所以,這些天老太太其實都在考驗她能不能做仇肅的妻子?錢多多後知後覺,又紅了臉,趕緊說:“老太太,我沒有想做仇太太!”


    “嗯?”仇老太太看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歡阿肅?你當我是瞎子啊?這些天什麽都沒看見?錢多多,你如果是隨隨便便能幫男人生孩子的女人,現在就不會坐在我麵前,幫我抄佛經。”


    老太太竟然都看出來了?錢多多的臉又紅了,開心地想:難道老太太的意思是,她不看重什麽出身啊是不是千金小姐這種事,隻看是不是喜歡仇肅而且仇肅也喜歡?


    仇肅也喜歡……想到這幾個字,錢多多的表情就瞬間黯淡了。有時候,就算天時地利了,人不和,那也沒有辦法。


    錢多多小聲提醒說:“老太太,您……您知道陸柒柒這個人嗎?”


    “知道,不就是那個為了一點點名聲拋棄阿肅的女人嗎?”仇老太太的口氣非常不屑:“那種女人,配不上我的孫子。”


    “可是,仇肅很喜歡她啊。”錢多多說,一點點讓她明白,也在自己的心上割一兩刀,在痛楚中清醒:“她一迴來仇肅就迫不及待地見麵了,而且……仇肅上次之所以會生那麽大的氣,其實不是因為我受傷了還是怎樣,隻是對陸柒柒的表現很失望而已。”


    “所以呢?”仇老太太一雙眼睛含著銳利的光:“錢多多,因為阿肅對陸柒柒似乎還有舊情,你就要退縮了嗎?你不相信自己跟阿肅之間也存在感情嗎?”


    “可是……”錢多多還在猶豫:“就算沒有了陸柒柒,那……雲二小姐的事……”仇肅可是答應過雲景嫣了,如果不是雲景嫣提出來,他就不能自己解除婚約。


    “你明知道景嫣跟阿肅之間沒有愛情,卻要因為一個身份就放棄嗎?”仇老太太反問她:“阿肅為了你連他母親都頂撞,你卻連自己愛他、要爭取他都不敢做嗎?錢多多,你要明白,機會不僅是給有準備的人的,而且是給敢於爭取的人的。一個果子放在你麵前,就算沒有人搶,你不伸手去拿,也不可能吃到你的嘴裏。”


    而仇肅,就是那個果子……錢多多心中明白,仇老太太的意思是說,如果她不爭取,就會永遠沒有機會。不管怎麽樣,哪怕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


    錢多多臉上浮起堅毅的表情,握了一下拳。她要試一試!


    “嗯,很好。”仇老太太點頭:“作為阿肅的妻子你已經是合格了,但是作為仇夫人,你還要經受考驗,怎麽樣?願意接受我的考核嗎?”


    錢多多昂首挺胸:“我願意!”


    仇老太太點頭:“很好,那麽,我們來辦一場宴會吧。”


    仇老太太當晚就宣布:“最近家裏很久沒有熱鬧了,辦一場宴會吧。”


    辦宴會?仇肅看向老太太,皺眉。這個時候,錢多多的身份還曖昧不明,家裏辦什麽宴會?


    仇太太卻興奮得很:“好啊好啊!”開了宴會,就能將雲景嫣叫來了,還有陸柒柒,到時候看錢多多怎麽辦!而且,辦宴會是她主持的吧?也該是時候讓錢多多看看什麽叫做豪門宴會了!


    “那好,既然老二媳婦都同意了,那就這麽決定了。”仇老太太一錘定音:“宴會這件事就交給多多了。”


    “等等!”一大一小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仇肅跟仇太太同時反對。


    “怎麽能是她呢?”仇太太不高興,她才是仇氏的主母吧?


    “她身體不舒服!”仇肅強調,錢多多還是個孕婦,怎麽能出來主持宴會這種事?


    “就是她。”仇老太太不容置疑地說:“多多,有什麽不明白的,問任何人都可以,知道嗎?你們倆也是,多多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你們要好好地幫她,知道嗎?”


    老太太都這麽說了,其他人還能說什麽?也隻能是一句:“知道了。”


    但知道是一迴事,放不放心是另一迴事。仇肅吃了晚飯就去找仇老太太:“奶奶,我們談談。”


    “談什麽?”仇老太太慢慢地在花園裏散步:“阿肅,你不相信自己看中的人嗎?”


    “我當然相信她,但是她現在還什麽都沒有,你讓她主持一個宴會……”仇肅有些憤憤不平:“奶奶,她以什麽身份?”


    仇老太太一笑:“你覺得她是什麽身份,她就是什麽身份。阿肅,不是我說,這件事的關鍵在你怎麽看,懂嗎?一個女人,如果連自己最在意的人都不支持她的決定,那麽她就算再堅強也不可能一個人走完全程。”


    是這樣嗎?仇肅一愣,站在原地沉思著。


    仇老太太看著他那個樣子,不禁搖了搖頭,她這個孫子啊,在事業上無往不利,怎麽在感情上就這麽笨拙呢?


    “你如果真的擔心,不如派個人在她身邊照顧,怎麽樣?以免再發生什麽掉進湖裏、鎖在花房、被人打耳光之類的事情。”


    “走。”仇肅拉起錢多多就往外走。


    “不……等等……”錢多多疑惑地問:“仇肅,你這是要去哪裏?我還要開始準備宴會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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