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雖然蘇妍從來不以此自我標榜,甚至做得隱晦,但程泊誌能感覺得出來,他相信她周圍的人也能看出這一點。有些事情,雖然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或者沒有這份能量,或者沒有這份餘心,但如果能夠兩全其美,能在追求自己的理想和安穩的同時能為這份事業推動一把,誰又會拒絕自己名留青史?


    程泊誌當日夜裏的時候就迴到了基地,因為估計著蘇妍母子已經睡下了,就沒有驚動他們,隻在第二天早餐時在食堂裏找到他們。


    雙胞胎事先不知道程泊誌他們要迴來的消息,此時見到程天問的突然出現就如同見到救星一般,驚喜極了,東西都顧不上吃就拉著它嘀咕起那地裏的事。在料理地裏的事方麵程天問在他們眼中就是專家,自己去查閱資料哪裏有直接問專家方便易懂?


    程天問一邊解著惑,一邊熟門熟路地照顧著蘇朗和蘇怡吃著飯,接著和他們約好了等午後下課了,它就去學校去接他們,到時一起到菜園去,倆人才高高興興地跟著蘇妍上學去了。


    程天問接下來會迴家料理一些事,程泊誌當然是跟蘇妍一樣要迴控製中心去,於是就索性跟著她一起先送了雙胞胎迴學校。


    路上蘇妍和程泊誌也就中繼站的事討論了幾句,程泊誌原來以為迴到控製中心時蘇妍會列席他和研究小組的開會的,但她沒有。


    “你們專業的事,我反正也幫不上什麽忙。”蘇妍見到程泊誌似乎有點詫異,還解釋了一句。


    程泊誌想了想就釋然了,自從離開地球以來,他跟她一直共事,習慣了幾乎每件事都有她參與的身影,都忘記了當年在地球的時候她就是這樣的行事作風了。其實她真的不是太愛插手具體事務的人,先前可能也是因為是所有人的初次太空旅行,大家都沒有經驗,這才緊張了些。現在大局初定,於是就故態複萌了……


    不管怎麽說,程泊誌在這一日的工作時間裏,已經和研究小組討論完提前布置的可行性,獲得了比較滿意的結論。


    下班後,由於程天問已經提前發消息給他通知說它和雙胞胎已經往菜園裏了,他和蘇妍於是也隻能過去參與一番。


    程泊誌就在基地裏停留了一天,隔天的早餐吃完之後,他和已經授業完畢的程天問就架著飛機往南邊追去了。


    坦途平原邊界以外的南邊,有一座山,蘇妍給取名作“南山”。南山再往南近百公裏處,是一處山脈,那裏群山起伏,由於人類暫時還未涉足,又離得遠,暫時還沒有幸得到蘇妍命名。


    其實原本在坦途平原上的植物也不少的,隻不過基地開建的時候,把很多植被都清除掉了,再加上有要把地球植物跟太壹植物隔離的政策,所以在核心生活區裏,剩下的太壹植物基本上隻有保留下來的綠化樹了。盡管在第一批探索隊下來的時候,在對植被進行清除之前,那些原本的植物種類都被記錄了下來,但是看資料自然不比可以現場去辨識。


    平原邊界線以外,還保持著太壹的原始植被的生態環境。


    山地間植被豐富,多出奇花異草,這條自然規律放在太壹上顯然也是適用的。都是擁有類似條件母恆星的綠色行星,太壹上的植物被地球上的在顏色和大形態方麵在小方麵上存在著差異,卻總體卻大致相同。


    當然,在具體形態等細節上會有很大的差別。作為來到太壹開荒的第一批梯隊,這是探索隊裏生物組的極其重要的任務內容。無人機的掃描能獲得這些植物的分布情況,能獲知它們的高度、形態等等客觀展示出來的元素,能形成一種固有的植物種類圖像導入到星圖內,但卻沒有辦法深入了解到它們的性狀。要做這件事,還得要專門的人手去采集植物樣本,然後用儀器去進行毒理方麵的分析。


    程天問當然也有這樣的功能,不過它不是對所有的植物都有興趣的,它已經培養出了它自己的審美。當然,它沒有嗅覺和味覺神經,換句話來說,它其實是聞不到花香的,它對種花這件事的喜愛來源於它喜歡看著所種下的東西在自己的照料下慢慢長大的過程,以及喜歡那植物和花果的形態。但不是所有看著美麗的東西都是無害的,程天問也深深明白這一點。


    所以它的愛好也是有節製的,它可以通過對植物的采樣分析,分辨出哪些植物是對人體有害的,然後剔除。還可以對花開時周圍的空氣的分析,再結合它浩大無匹的數據庫裏的資料,總結出其中哪些氣息是會普遍獲得人類的喜愛的。隻有通過這兩點,然後又在形態上能獲得它自己的青睞,才會進入它的名單。


    這其中,又要以所散發氣息最得程泊誌、蘇妍和雙胞胎喜愛的那些為重中之重。它喜歡的東西,如果能獲得它喜歡的人的喜歡,那種感覺會讓它更加愉悅。


    當程泊誌和程天問跟三號探索隊匯合後,程天問就開始了它自己獨特的尋找方式。


    新鮮的植物太多了,即使是程天問擁有著處理速度超群的電子眼和芯片腦,但在這裏也能體會到了“眼花繚亂”這個詞的意境。


    跟探索隊的植物專家們“一棵草也不放過”的態度相比,程天問更關注的是符合自己要求的。盡管篩選的範圍窄了很多,但很快地,程天問還是挑中了三種植物——


    兩花一草。


    第一種花,是能開出像彩虹一般顏色花朵的灌木。植株的高度將近150厘米,枝和葉形成了一個完美的立著的上尖下圓的蛋形,此時正值花期,綠葉幾乎都被掩蓋在了花的下麵,滿株都是小酒盅大小的重瓣花兒。從中心的嫩黃素蕊開始,每一層花瓣的顏色都不同,由內而外,紅、橙、黃、綠、青、藍、紫,七色俱全。這些顏色又是自花瓣的底部往上、由濃及淡地氤氳著的。打自看到的第一眼,“美不勝收”這個詞就從程天問的芯片腦中跳了出來。從空氣分析來說,這種花散發的是類似於地球上人類用“暗香疏影”來形容的白梅的那種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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