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而複得,有時候比不期而遇更能讓人心生激動。


    “那就照你的意思去辦吧!”蘇妍拍了拍程泊誌表示同意他的說法,然後就繼續幫蘇朗研究著積木城的其中一個複雜部件的圖紙去了。


    這種非關原則性的流程問題,蘇妍其實是覺得如何調整都不算過份的,隻要有充分的理據。程泊誌考慮的也在理,一成不變的類似流水線一樣的作業會造成人的慣性思維,但“深空壹號”是一個銳意進取的組織,都到第三站了,也是時候讓身在其中的隊員們習慣接受這種情況會變動的情況了。


    而她這一個老板偶爾的“懶散”,也是要讓程泊誌去習慣的。她會把控著大方向,一些不算關鍵的小細節,她還是不要抓得太緊的好,不然的話,那好不容易推給了蘇自清的事情,不又迴到了她自己的身上了嗎?


    程泊誌本來是有些尷尬的,但看蘇妍似乎不是把這段小插英很當一迴事的樣子,於是也就恢複了自然的神態。隻是匆匆迴指揮部去的過程中,在心裏難免又再感慨了一番“女人心,海底針”的意境。


    不過蘇妍先前提醒程泊誌時說得也沒有錯,“深空壹號”現在又不是要趕路,航速是大概跟探測器相當的,所以尚在往無極101b行進途中的時候,就已經收到了探測器發過來首張目標行星的圖號——


    綠色!


    是綠色吧?


    真的是綠色!


    探測器自主隨機拍的這第一張照片的角度真的是無比的巧妙,照片中除了中間這第一眼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的綠色地帶之外,處於綠色下方的藍色赫然是液態水,是占了圖片一半麵積的海洋!藍色海水與綠色植被交界處蜿蜒的曲線看在正在盯著這張圖片的人的眼裏當真無比動人。而綠色的上方,占了圖片五分之一麵積的,是一片黃褐色,清晰的分辨率可以讓人能夠直接辨認出來那地形並不是沙漠,而應該是沒有任何植被覆蓋的岩山。


    綠色啊!細細欣賞了一遍圖片的所有角落之後,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迴到了那一片綠色中來。而之後探測器還在源源不斷地傳迴圖片,從這些圖片所透露的信息中,他們已經能夠拚湊出無極101b的全景星圖的輪廓了。之後,“深空壹號”就到達了目的地。


    沒有在靜止軌道或同步軌道上停留,到達後的“深空壹號”開始機動繞行了無極101b一圈又一圈,把探測器所拍照片的角度都親曆了一遍。跟探測器發迴來的圖片一開始隻有指揮部接收到的不同,繞行時,“深空壹號”所有對著無極101b的攝像頭所拍到的視頻或圖片都實時地在艙壁的每一個顯示屏裏播出,所有目睹的人的心跳頻率都不由自主地有了不同程度的加快。


    而在全艦都沉浸在這種“目標達成”的驚喜中的時候,蘇妍又開始打算給他們潑冷水了。


    “艦員暫時按兵不動,先釋放陸探測器到無極101b表麵”這種指定動作肯定是不會變動的了,蘇妍要提醒指揮部的,是另外一件事情,跟在到達無極101b附近要進行繞行前她提醒了要把星艦設置成隱形模式有關。


    “把第一個著陸器投放到岩山的邊界。”蘇妍在指揮部裏說道。雖然在“深空壹號”在對無極101b進行交叉網絡式繞行的時候,在背對著恆星的一麵他們沒有發現任何像地球那樣象征著文明的熣燦燈光的存在,但是假設這顆行星的進化曆程跟地球相近,那就不能排除這裏也發展出來了屬於自己的文明的可能性。單憑沒有燈光,並不能打消她的這個顧慮。


    地球文明也不過是眾多文明形式之中的一種,在接觸之前,誰能確定別的恆星係統裏的生命的能力和生活方式是跟人類一樣的呢?也許它們就算身處黑暗當中,也不需要輔助照明呢?也許人家根本就沒有生活在地表?發散開來想,一切皆有可能。


    而把第一個探測器放到光禿禿的岩山,是一個試探。這個試探有著兩方麵的考慮:一來,若是這個星球如果存在著跟地球類似的文明的話,應該就不會在這種條件惡劣的地方生活,那探測器就可以在不知不覺地著陸後再向有植被的位置轉移。二來,如果這個星球的生命形式不同,岩山裏有文明存在的話,那也正好進行一個“碰撞”,用一個探測器試出來,然後再從長計議。


    蘇妍是最高指揮官,雖然她在大多數的時候她都是讓程泊誌進行最終的指令,但這一次是她直接下令,指揮部馬上就照辦了。至於簡單的指令裏所包含著的多重考慮,那是事情辦完之後眾人才會去咀嚼的內容。


    程泊誌在這方麵的領悟力非同凡響,蘇妍的話音剛落,他就了然地看著她:“你也覺得這裏可能有文明……”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是因為他的思路跟蘇妍殊途同歸了,他也覺得雖然在當前這顆行星的外層空間裏沒有發現任何人造衛星之類的文明產物,但也許隻是因為他們還沒有發展到這一程度呢?存不存在文明,跟存在文明的程度是高還是低是迥異的兩個概念。而文明程度的高低和一個文明的攻擊性也並不成正比。有的時候,文明程度越低,對於未知事物的排外性就會越強。


    在這種推測情況成立的前提下,如果在沒有摸清摸透這些原生文明的底細之前,貿然現身將會讓他們陷入十分被動的境地。因為這裏的原生文明如果認為他們這些天外來客的來意不善的話,那麽迎接著他們的歡迎方式將會是當地人毫不客氣的攻擊。雖然他們並不懼怕這種攻擊,但他們的初衷是尋找新的家園,而不是暴力奪取別人的家園來用。


    所以給第一個著陸點選址,也是程泊誌正在考慮的問題,而且他跟蘇妍都想到一塊去了,隻是她比他早了一步提了出來。


    “凡事要作最壞的打算嘛!”這個說法蘇妍已經不是第一次提及了,而她這一次的直接下令,其實也是有觀察相互磨合時間不算短的程泊誌是否已經跟她的思路接近合拍的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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