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得都快厭煩了,爺也不稀罕看。”


    他大喇喇攤開雙臂,閉上眼做入睡模樣。


    耳邊先前倒還有悉悉索索的脫衣聲,可過了一陣又沒了動靜,霍遇的眉頭好奇地皺了皺,忽然一具冰涼的身體貼在懷裏,一雙綿綿玉手搭在他肩上,悄無聲息,此刻緘默勝過千言萬語。


    “卿卿不遠千裏要嫁給爺,爺焉有不受之理?隻有一事,必須先理清楚。”


    “何事?”


    “你又孟家庇護,而我…不曾善待於你,你又是何苦自找苦吃?”


    “大抵是過不慣好日子…若我不來,你又會放過我麽?”


    “卿卿深知我心。”他熱切地握住她的一雙柔荑,擱在自己心窩的位置,“卿卿可知道爺現在想要什麽?”


    “那王爺可知道卿卿此刻心中所願?”


    他自然是說不上來的,女兒家的心思本就細小難覓,尤其這一刻,他心頭燒起火焰,她不論做什麽都是火上澆油。


    “我隻想身邊有個人陪著,讓我不要為明天的日子擔驚受怕,不用挨餓,不用挨打,沒有人在我麵前死去,就像在西南邊陲的那段日子。我不是自找苦吃,而是知道王爺不會讓卿卿在別的地方過的舒心。”


    “卿卿是想施以美人計,讓爺以後放過孟家?這招又是誰教你的?讓我猜一猜…你二哥恨不得將爺活颳了,斷然不會如此作為,是那個姓佟的老傢夥?他被囚在皇宮,縱是有心也無力給你提這個醒。能叫卿卿如此信任聽其使喚,又有這個心思的,便隻有薛時安了。”


    “即便是居心叵測,我也為王爺千裏跋涉,還不足夠麽?”


    “本王雖好美色,卻也非色令智昏之人。”


    他生平最瞧不起因美色壞事之人,美人應是錦上添花,而非雪上加霜,偏偏一些人不清楚自己的斤兩,一味急色,令風月之事也變得俗不可耐。


    他生平最好美色和美酒,迫不得已時,二者皆可割捨去。


    可眼下竟是不同了。


    “但若是卿卿,本王願當一迴瞎子。”


    卿卿扣住他的雙肩,翻身坐在霍遇身上,她目光堅定,還帶著一點點絕決的意味,“卿卿能給王爺的隻有身體,王爺帶著卿卿一起下地獄吧。”


    若是無間地獄,也是二人同行。


    霍遇翻轉過身,二人位置對換,他撈起卿卿腰肢迎合自己,用一貫強硬的方式進入她。


    北邙山下隻有這一屋人煙停在歷經過滄海桑田變更的天地間,沒了倫理束縛,沒了權勢蔽眼,隻有他和她。


    情的閘門打開,yu望便向潮水一般湧出。


    yu能讓人死,愛卻讓人生。


    霍遇緊緊抱著身下的軀殼,從沒一個冬天讓他覺得如此炙熱,在北邙山這樣的環境下獨活,很容易看淡人生,他不是堅韌之人,骨子裏帶著懦弱。


    他分不清,究竟是她總在合適的時候將自己從頹靡中救出來,還是因為是她,所以才是合適的時候。


    “爺的皮肉好不容易長出來,又要被你撓爛。”


    他摸著背後被她在激烈時撓出來的血痕,哀嘆一聲,垂首就見她蜷在棉被之中,麵帶潮紅,不禁笑道:“看來卿卿很是喜歡。”


    卿卿雖不喜歡聽他說這話,卻也心懷這僥倖,好在他還能說這些令人掃興的葷話,還是個活生生的人。


    北邙山今年的冬天格外嚴寒,遠處的鎮上已有好幾處凍死的例子,暴雪沒有預兆地到來,茅屋前老樹的樹枝被風折斷,屋頂險被掀起。


    霍遇抱著懷裏的人,享受與世隔絕的溫暖。


    卿卿望著窗台上的雪漸漸積厚,卻想,還好孟九不用承受這場暴雪,還好,在這場暴雪之前她趕過來了。


    ☆、賑災特使


    暴雪連下三了三天三夜不見盡頭,北邙山下的人口家禽多有凍死,朝廷格外重視此次凍災,暴雪發生當夜,皇帝夜下批文送達邙關,第二日朝上眾臣人人自危,生怕此時被發配至北邙山賑災。


    誰願意在年底去擔這份吃力不討好的苦差呢?


    皇帝知道這些老臣心思,雖是氣怒,卻並不當朝拆穿,而是在退朝後招來一些剛踏入仕途不久的年輕官員,廣集這些青年一輩的意見。


    肖仲乂入朝不久,其實在刑部因行事太過偏激而並不得上司待見,此次由謝秦二位大人聯合舉薦,才得以如太液宮麵聖。


    最終包括肖仲乂在內的七名新官,由謝衡之子謝覃領頭前往北邙山濟災。


    皇帝在此事之上雖並未強求朝中官員,甚至朝前朝後與他們有說有笑,卻是在暗中使勁打了這些老臣的臉。


    太液宮為皇帝禦用書房,能入太液宮覲見者在朝中也不過是三公獨權,此次皇帝卻昭告天下自己將年輕官員召入太液宮中,無疑是對朝中臣子的直白諷刺。


    北方邊陲的雪災凍災自他們入關以前就時常發生,不論是對中原百姓而言還是常年久居關外的鄴人來說,都是習以為常之事,按理說隻用按部就班即可,今年的舉措實在有些大動幹戈。


    臣民間皆議論紛紛,猜想此次這些青年官員是否皇帝派去北邙山輔佐晉王的,想了想又很快否認,賑災特使由謝衡長子謝覃出任,人盡皆知謝覃與太子為同窗,更因晉王與謝家姻親一事結下樑子,謝覃的出現不會帶給晉王任何甜頭。


    上朝時間已過,有一人在大殿裏遲遲不肯離去,過了半個時辰,德全領著兩個小太監端著茶水過來:“董大人,請迴吧。賑災官員名單是陛下親自擬的,那上頭沒有你的名字的。”


    董良跪得久了,也忘了起身。


    “您若想接濟晉王,那在永安府也是一樣的,朝中總得有個人是不是?”


    災情文書一呈上朝廷,董良便立馬提筆寫了請願書,但他是家中獨子,亦是皇帝和太子身邊的紅人,他父親一早就陳書皇帝求將他留在京中,太子也不會讓他離開,他執意想去北邙山,實在令眾人費解。


    賑災的官吏隊伍已經出發,董良仍沒能拿到北上批文,他在家中幾日難寐,更染上風寒,手頭的職責隻能由別人交接,自己在家中養病。


    董良的夫人子賢將夫君受的苦看在眼裏,卻不能苟同,沒有做妻子的願意丈夫放下高官厚祿去那不毛之地受苦。


    “晉王又不是不迴來,你這是何苦?”


    董良氣惱自己此刻的無能為力,望著杯中漂浮的茶葉,半晌後道:“士為知己者死。”


    此話一說,子賢立馬發了怒,將茶水潑到他臉上,“虧你有臉說得出?你可還記得自己是個丈夫,是個父親?”


    看著夫人失望的臉,董良先前的一腔意氣也消弭了下去。


    正如朝中大部分臣子所想,此次賑災官員的前往並沒有對晉王有任何幫助。他如今身份為罪民,無官無爵,隻有一身值得殺頭的罪。


    賑災事大,根本無人顧及深山裏麵的這間小屋。


    風摧茅廬,霍遇將一天的時間都用來伺修繕房屋,生怕睡覺時屋頂塌下來將她和卿卿砸死在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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