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恐自己永遠無法說話,後知後覺怕了起來,眼淚湧上來。


    霍遇隻想試試她腰上韌勁,不知怎地又惹了她的眼淚。


    她哭起來的樣子並不好看,可是很傷心。


    她是想她家人了?還是想薛時安那小子?又或是怕了他?


    都不是。


    他腦海裏生出一個念頭,原來是怕一輩子說不了話了。


    他用袖子擦去她臉頰淚水,“藥性過了就能說話的,再等個幾日。”


    卿卿自惱地打了自己一耳光,隻恨怎麽這麽藏不住心思,他什麽都知道!


    “隻給你下了啞藥,還是之前迷藥用量太多,把腦子給弄傻了?”


    卿卿傷痛不已,他仍自顧自說笑,更刺激了她。她伸手朝他臉上一巴掌,可對麵的人不怒反笑,“看來腦子沒壞,不過你再動手,是該考慮把你弄成個傻子了。”


    卿卿瞪大眼看他。


    “你從小倒也不算受過什麽大委屈,世上的惡毒事知道的少。從前在祁鄴邊境,一些祁人女子常被拐賣到我們這邊來,都是先給藥傻了。祁女舒服,買主很多,買過來就當奴才養著,扒光衣服拿根鏈子拴在屋裏,想什麽時候幹就什麽時候幹,死了,就扔去餵狗。”


    卿卿的眼裏流露出恐懼來。


    “本王怎捨得叫你變成傻子,卿卿打罵人時候最動人。”


    霍遇見她頭髮還濕著,便去拿巾子給她擦發,卿卿看到他手上拿著一截白布向自己走來時,不知怎麽就以為他要勒死自己,一晃神,那白布溫柔地落在自己頭上。


    他的力道輕柔地落在她頭皮上,卿卿一陣蘇麻,她一動不動抱膝做著,不敢輕舉妄動。


    這個夜裏,他和她同榻而眠。


    蜀地人身量小,床似乎都窄了幾分,偏偏夜裏涼意刺骨,這裏也沒燒地龍的習慣,一個火盆放在床前就當取暖。


    裏側的人兒已經熟睡,她嬌小的身子背對他蜷縮著,脖頸上的蝴蝶似乎也沉睡了過去。


    霍遇轉過來,覆上她身子。他可以完完全全將她覆住,仿佛融為一體。


    霍遇天未亮就出城視察,迴城後又傳來戰報,說太子一行人在孔家壕誤闖流民和當地山匪的戰事中,收複流民和山匪又耽擱了幾日。


    霍遇已經想到太子給那些土匪說教的模樣。


    他在蜀都按兵不動,一部分人猜他是在等與太子匯合,一部分人猜他想去挖西蜀王墓。


    可沒人敢問他的意思。


    卿卿在竹蓆上午睡,睡得不知時辰。霍遇踹門而入,見她仍熟睡,嗤笑道,“哪兒來的鳳相?整日除了吃就是睡,倒像是家豚。”


    她方才是趴臥姿勢,竹溪凸痕印在額上,顯然是睡得香熟。霍遇也不打擾,見她手上仍握著一本書,好奇了起來。


    她從前最愛看一些時人瞎編的淺顯故事,從未對書本愛不釋手過。


    輕柔地從她手上將書拿下,見那封麵原來寫著四個字:承安軍誌。


    如今民間流傳甚廣的一門三將說得正是她的父親和兩位兄長,她的長兄孟岩十歲從軍,功勳無數,不僅僅是戰無不勝的將軍,還是前祁最年輕的兵法家。


    這本《承安軍誌》是他以行軍日誌的方式記錄打過的每場戰爭,並結合前人兵法進行總結,如今已是兵家必讀典藏之一。


    霍遇對這本軍誌早已爛熟於心。


    孟家父子兵法才德都是當世楷模,落得如今下場,實在可惜。


    霍遇是見證了這一門三將隕落的,他並不認為自己有能力戰勝這三父子,語氣說是他們被他打敗,倒更像是老天有意收迴帥星。


    他低頭,詳視她睡顏。好似察覺到有人盯著自己一樣,兩道彎眉蹙起,檀口啟開,咿咿呀呀哼唧著,也不知在說什麽。


    卿卿醒來,看見一張過分貼近的臉龐,驚嚇不小,險些從榻上翻滾下去。


    霍遇搭了把手,阻止她滾落下去。


    “卿卿真是水兒多,眼淚多,chun水多,口水也多。”


    她真以為自己流了口水,忙用袖子去擦,心裏反駁,誰睡著了還能控製得了口水?


    他也想不通,這般蠢,這般倔,空有美色,哪值人牽掛?


    她醒透徹了,霍遇命人拿來紙墨。


    一位絕色佳人與送完紙墨的下人擦肩而至。


    卿卿那日隻在遠處看到這佳人,已是驚魂一撇,近看更是美得攝人魂魄。


    屋裏隻有她、霍遇,與佳人。


    佳人一進屋先是朝霍遇與她福身,接著,逕自脫去外衣。


    卿卿雖是女子,可也非禮勿視,匆忙別過臉。


    那佳人將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脫落,並不扭捏。


    霍遇強拽著她到書案前,將筆塞進她的手中,嘴唇靠近她耳邊,曖昧道,“卿卿擅描春宮,本王現在正要用你這本事。”


    卿卿也不知自己怎麽就懂了他的下流之意,他是要自己畫這佳人。


    他有千萬種法子逼她畫,卿卿緊緊篡著那筆,好一陣才鬆開,她既不能言,便在紙上寫道,“一兩金。”


    她在定價,即便她隻是個小小女流,也是師承司徒一門,不能辱沒了師門。


    霍遇豪慡笑開,“行,你要多少都給。”


    她又寫道:“一張。”


    一張畫,一兩金。


    霍遇麵色變了,他每月俸祿才幾錢?怎能容她坐地起價?


    “你以為爺找不到畫師了?”


    若能找到,也不會來找她。


    卿卿又寫了兩個大字:請便!


    霍遇許久未見她字跡,倒是驚喜,她在北邙山時寫的字都是歪歪扭扭的,如今字體成熟許多。


    “一兩金便一兩金。”


    他沒錢,許超錢庫裏多得是金。


    眼看生意成交,她又提條件,你出去。


    還好是寫字,否則他無法想像她張口對自己說“你出去”的樣子。


    他也並沒打算在這裏看,卿奴妖術他見識過,怕自己按奈不住,當著卿奴的麵欺負了卿卿。


    霍遇離開後,卿卿反鎖門窗,迴到書案前重新鋪上一張紙。


    卿奴早已脫得幹淨,擺出一個高難度的姿勢。


    卿卿被那yin賊逼著臨摹過春宮,也見過不少荒誕姿勢,可當那畫裏的姿勢被真人演繹出時,又是另一迴事。


    她一個女子也麵紅心跳。


    “小公子可是有所不適?”


    卿奴還當她是男兒呢。


    卿卿終於明白了為何霍遇找她而不是尋常畫師,若是男子執筆,這還畫得下去嗎?


    卿卿搖頭,提筆沾墨,幾筆描出她體態輪廓,再添上神態。


    霍遇就一個要求,一定要畫得像。


    晚上把畫拿給霍遇看,他也滿意。別說她畫得簡單,形神卻十分到位,至少看的人一眼就知道這是卿奴。


    卿卿自白天和他用紙筆溝通以後,便學了這招,在紙上寫道,“用途。”


    她問他這畫的用途。


    “這卿奴還叫紅花的時候,曾是劉沆身邊婢女,後來被許超看上,孟束為了留住許超,便勸說劉沆將她給了許超。你也知留劉沆手無大權,但有祁太子遺孤的身份,在前祁老臣中還能說得上話,隻不過性子實在懦弱,處處聽從孟束。若他瞧見自己舊相好的春宮圖四處流傳,再不與孟束反目可枉為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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