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人隻知道這位是恆山公子,不知恆山公子背後的身份。


    今日連同謝雲棠的父親謝衡都一起前來了,卿卿唯恐事有變故,揪心了一把。


    卿卿來永安府之後未避嫌還未正式拜見過謝衡,謝衡與她父親是相仿的年紀,雖是文臣身份,但常年鍛鍊,身如鬆柏硬朗,長須美髯,不負世人流傳那句“謝公風采”。


    “原本該是卿卿去謝大人府上拜會,怎能讓謝大人前來?”


    “你是陛下新封的郡主,由我來拜會你更名正言順一些。”


    卿卿知道此次霍遇入獄一事,謝衡雖沒有直接出手,卻也在暗中幫他們不少。


    “本官前來,是替小女向家主賠罪的。”


    謝衡以孟家舊仆自居,故而稱唿她一聲“家主”。


    “謝姑娘現在身在何處?可還安好?”


    “她已出城養傷,待陛下發了令讓晉王西下,我們便會藉口她病故辭世,往後改名換姓,另尋他處營生。”


    卿卿看了眼孟巒,不知他是何意。


    “雲棠被老夫慣得是無法無天了,犯下這種荒唐事!”


    “謝大人無需自責,如今這結果不正是我們所想要的?謝姑娘在雲生穀,小侄自當悉心照顧,反倒朝廷這邊,卿卿就交給謝大人了。”


    “老夫與孟將軍有同窗之情,必不負二公子所託。”


    卿卿一直記得當初把她從霍遇箭下救下之人,就連孟巒也不知那人究竟是誰。那人是由謝衡尋來的,想來隻有謝衡知道那人身份。


    謝衡沉思半刻,“當年我們離開孟家,各奔東西之時立下死約,此生見麵猶如不見。時日久遠,大家都已改名換姓。當初正是這位舊友主動寫信給我老夫,老夫才得知小姐下落。隻知這位舊友曾用名為孟盅,他年紀是我們當中最小的,當年離散之時,仍是個小小少年。”


    謝衡想到什麽,突然道,“不過他是個胡人少年!晉王身邊有四個親侍,哈爾日、汲冉、駱兆、霍騁。其中哈爾日汲冉駱兆與孟盅年紀相符,而駱兆於早年間離開晉王,隻剩哈爾日與汲冉。哈爾日跟晉王的年歲倒更久一些,而汲冉北府營暗影衛出身,是暗影衛刺客中萬裏挑一的,平日幫晉王幹幹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卿卿那時被箭射中,最後接觸的人便是哈爾日。


    孟巒倒了杯茶,平靜道,“前些日子有人暗襲消香坊,應是暗影衛之人。自北府營解散後,暗影衛的此刻也都不知所蹤,如今看來是被有心人組建了去。”


    卿卿沒注意到他後來再說的話,隻集中聽了孟巒說遇到暗襲,忙問道:“哥哥可受傷了?”


    “無礙,那人並非為行刺而來,不必擔憂。”


    謝衡道:“暗影衛幕後之人可會是晉王?”


    “不是不可能,正是晉王入獄之後暗影衛才出沒頻繁,不過也有可能是人故意將嫌疑引到晉王身上。”


    卿卿由衷感嘆,真是天下人都要和晉王為敵了,也不知他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得意時無人為他井上添花,失意時便都來火上澆油了。


    謝衡眼底有憂慮,“太子大軍已到了大坉,也是時候該放晉王出來了。”


    卿卿一事不解,問道:“為何霍遇犯下種種過錯,陛下卻從不對他重罰?”


    謝衡解釋說:“一來是為陛下心中虧欠,二來晉王確實在幾位皇子中能力出群。霍遇是赫連大妃之子,應為嫡長子,可陛下偏愛赫連大妃的堂妹赫連夫人,在赫連大妃病逝後立赫連夫人為大妃,赫連夫人的兒子便成了嫡長子。再加之長公主一事,陛下和晉王間諸多隔閡,陛下始終以為虧欠了晉王。太子雖有仁德之明,但是書生意氣,陛下留晉王在,也是想逼一下太子。”


    孟巒道,“霍遇天資聰穎,可惜不願往正途走。”


    卿卿心道,孟束雖不是好人,卻是孟家族人,令霍遇去打孟束,隻怕此消彼漲,日後霍遇會再成威脅,尤其是若他知道了孟巒還在世,那還得了?


    正當她擔憂之際,孟巒道:“赫連昌剛愎自用,已對霍遇心懷不滿已久,即便霍遇贏了這場仗,也難迴到永安。”


    孟巒言語間成竹在胸,多年算籌都為了這一刻。


    太後將卿卿留在宮裏,要卿卿給自己念佛經。卿卿本就是在戰俘營裏認的字,說實在是個半吊子水平,時常念到一半就是不認識的生僻字,她隻得趁著太後休息時去佟伯那裏取經。


    佟伯在藏經閣內修繕典藏,手下有一批可供使喚的青年,平日也落得閑情。


    “往日教你你是三心二意的,此刻知道臨時抱佛腳了?”


    卿卿道,“那時不知讀書念字的重要,現在我又承擔了女學一事,總不能字都認不全讓人笑話。”


    佟伯垂老消弱的肩膀一聳,“有這份心是好的,字認不認得全不打緊的,祖師爺也是大字不識一個時創建學堂,道理懂得即可。”


    卿卿見四周隱蔽無人,低聲問,“如今我二哥和謝大人將賭注壓在太子身上,師祖是何見解?”


    “為人不可不學儒道,可若是治國,儒道法道霸道缺一不可。太子路途尚遠,晉王戾氣太重,皆不是繼承陛下大統的好人選。”


    “當初我在北邙山時曾救下木蘭姑娘,無意得到一個驚天的秘密,赫連家前任家主和族中臣子曾寫衣帶詔,要立晉王為嫡長,隻是赫連昌上位以來對此事絕口不提,如今那些擁護晉王的老臣要麽留在關外,要麽早已去世。時安的探子打探到赫連昌仍在尋找衣帶詔,這是否影響到陛下判斷?”


    “那衣帶詔你可知在何處?”


    卿卿抿唇不語,目光閃躲了一陣才道,“那衣帶詔一直在木蘭姑娘身上,他給了我…當初我…我一時衝動,就撕毀了。”


    “你這丫頭…真是膽大,幸好陛下並不知道此事。便做份假的,給赫連昌送去吧。”


    “若是晉王知道此事…”


    “你真是會惹事!若晉王知道,把禍端引向赫連昌身上便是。”


    卿卿又道:“還有一事,近日我在京中見到師…沈璃,他與我師徒一場,可畢竟出賣了孟家,我實在不知如何麵對他。”


    “沈璃為人陰險,遠離之。”


    “卿卿雖遭遇諸多的變故,但能有佟伯始終為卿卿解惑,寬慰卿卿,也是卿卿福氣。”


    “你命格是是山海之勢,大起大落,遇事切記衝動。”


    “往後倒是不用了,其實今日來最重要一事是想告知佟伯,時安此番從洛川迴來便要向我二哥提親,往後卿卿就要和時安遊山歷水去了。”


    佟伯撫髯,“倒是美事一樁,屆時記得將所見之景繪於筆下,叫司馬一門丹青之技傳世下去。”


    卿卿迴到永壽宮,太後午休已醒,菱珠為太後捶肩捏背,卿卿將自己搜羅來的小玩意分給太後身邊的女婢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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