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意給他們一個空子,卿卿福身謝過太子,太子展開扇子一拍腦門,“是孤忘性大!竟忘了父皇認了卿卿做幹女兒,從今以後你還得喚我一聲兄長呢!”


    卿卿連道不敢。


    也不是不敢,隻是她隻有兩個哥哥,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隻認得他們。


    太子走後,麵對一盤死棋卿卿當然不願意下。


    薛時安將棋子一顆顆收迴,卿卿忽然握住他的手,“剩下這幾顆留著,咱們彈棋子吧。我棋子彈得不錯呢。”


    “這麽有自信?”


    “當然,北邙山論起彈棋子,我可是足夠稱王的。”


    “既然要比個輸贏,總得壓點什麽。”


    “薛時安,我贏了,你就把命給我吧。”


    他一驚,也發現了她喉嚨間的哽咽。


    “若我贏了,命仍是自己的,不由你處置。”


    堵上她的命,卿卿哪還敢懈怠?


    這遊戲她在北邙山時候天天都玩,他是君子,以棋陶冶情操,這種下流的玩意兒哪比得過她呢。


    卿卿五發全中,天賦斐然。


    她望著最後棋盤上落得那顆孤零零的妻子,說道,“現在你的命是我的…以後不要再隨便無視了。”


    “小九兒…”


    “你火裏來水裏去,又不是金剛不壞之身。你和我們孟家沒有瓜葛了,孟家人生死有命,輪不到你來救。”


    她繼續哽咽道,“薛時安,你要是因我出個什麽事,我做鬼也不安生。”


    “胡說八道,世上哪來的鬼?”


    她什麽都不記得了,隻記得那天他背著她出火海,他把命給她了,她也想把命給他。


    可人就是這樣貪心,有了依託,有了希望,便也有了不知滿足的欲望——倘若他能早些出現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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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開啟西蜀王墓的鑰匙,便有了出兵西南的底氣。皇帝早在去年八月命赫連昌加強精兵訓練,隨時待發。


    他召江漢王商討此事,朝中再無第二人比江漢王更熟悉西南和孟束那支軍隊。


    霍胤知道皇帝打下西南的心思,卻不知他已擬好了詳細的起兵令。


    隻是再詳盡的計劃若無一個得力的統率,都是一張廢紙。


    “十四,依你之見,此戰應由統率?”


    論大鄴將才,舍晉王其誰?


    且西南地勢複雜,江河巨浪、山林瘴氣,樣樣都考驗將領的戰略能力和士兵的韌性。


    若出於軍事方麵的考慮,霍遇是不二人選。


    可如果是政治因素,他則是最次人選。


    “若由太子領兵戰勝,平前祁餘孽,定令百姓信服。隻是太子經驗不足,需以由赫連昌等老將輔佐。”


    “嗯,朕也有此意。”


    霍胤隻是本著直覺猜測皇帝心中用意,沒想到一猜即中。


    倘若真由太子和赫連昌領兵,那霍遇可真是不走運了。


    太子心善,赫連昌還不整死他?


    霍胤懷著忐忑離開皇宮,車夫問他去向何方,他一時自己也說不出要去何處。


    “先到醉月樓買二兩酒,再去慎刑司。”


    原本是滿滿擔憂,可到了慎刑司,卻是擔憂不起來了。


    也是,這龜兒子什麽罪沒受過,慎刑司對他來說算什麽?


    這永安府,這朝廷,對他來說什麽也不是。


    “叔叔給你提了二兩酒。”


    “這麽摳門。”


    “怕你耍酒瘋,再鬧事,隻有二兩,最多二兩。”


    霍胤命衙役打開牢門。


    衙役當然是不敢的,沒有提審令,沒有皇帝手喻,這道門是不能開的。


    霍胤長臂勾在住那小衙役,“給你透點風聲,陛下已下令讓本王接管慎刑司了。要是讓本王知道你貪權怕勢,給大司馬開了門…”


    那衙役已經嚇傻了。


    他的確給大司馬赫連昌開了門,可江漢王是如何知道的?


    大司馬他得罪不起,江漢王也得罪不起。


    權衡一下,還是給他開了門。


    牢裏隻有一張床,就連喝水都得伸手找衙役去要。


    “怎麽連夜壺都沒有?尿哪兒?”


    霍遇挑眉,用眼神示意,“你站那塊兒。”


    霍胤急忙跳腳。


    喝酒隻喝二兩,實在不痛快。


    “父皇真要你接管慎刑司?不迴西南了?”


    “打完以後,就召我迴京。”


    “還是要開打。”


    “太子出戰,叔叔都懷疑他那身板兩下就被對麵炮火震碎了。”


    “別仗著輩分占我們兄弟的便宜。”


    江漢王是太後最小的兒子,也才比霍遇大五歲。


    “你看,這仗勝算如何?”


    “那張圖可不是必勝的保證,打仗靠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嗯,這場仗,八成是薛家出錢,軍輜後備都有保障,就是赫連昌不大靠譜,你若爭取一下,還有點希望。”


    “我手下的騎兵擅短兵突進,叢林作戰,靠的是步兵耐性。隻怕還沒過江,瘴氣林裏麵就已經倒下一波了。孟束占烏蘭江天險,成也烏蘭江,敗也烏蘭江,依我看,不如等哪一年烏蘭江發大水,到時候趁火打劫。”


    “你等的了,陛下可等不了。前朝餘孽未滅,他這個皇位就做不安穩。打仗哪能不冒點風險呢?你現在請纓,輸了就輸了,還有重頭再來的機會,若你不去,等這仗打完,就真是太子的天下了,你甘心?”


    二兩酒全被霍遇一人占了,喝了酒,渾身舒暢。


    他眉目輕挑,玩世不恭。


    霍胤知道他從不是個沒有把握的人。


    若天下是場賭局,他會把全部身家都壓在霍遇身上。


    “十四叔。”他喝了酒,心癢癢,手在襠部揉搓,“這裏旱。”


    霍胤無奈,“你這混小子!要什麽樣的。”


    霍遇眼神有點迷濛,不知道是因為酒意,還是因為欲望。


    他的手指在空中擺弄,似乎在追尋什麽隻有他能看到的東西。


    “侄子喜歡孟家丫頭那樣的,要看著純,實際上更騷一點的,不過孟家丫頭身材欠了一點,最好還是□□大的。”


    霍胤第一眼見卿卿就被驚艷到了。


    這驚艷,更多來源於霍遇。


    霍遇喜好最烈的酒和最嫵媚的女人,可那女孩兒,在他印象裏是柔柔弱弱的,眼神裏對一切還是懵懂無知的。


    “你喜愛她?”


    “十四叔,你幾時變得庸俗了?男歡女愛,不就講求一個痛快嗎?玩兒爛了,就不痛快了。”


    霍胤嘆口氣,“你這嘴能不能給咱們祖宗積點德?”


    “咱們祖宗都是馬賊土匪出身,積再多德也沒用。”


    卿卿近幾日來眼皮子都跳得厲害,總覺得有事發生。


    她午後睡醒,丫鬟跑過來說,“董大人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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