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


    “本王已經替你鋪好路,你偏不走,卿卿,你叫我拿你如何是好?”


    “淇水深,淇水淺,蠻狗霍遇進家門;春糙長,春糙短,捐我長矛射鄴賊。”


    這首兒歌是她幼年時瑞安城中所傳,亡國之痛,深深烙進每個遭遇過的人的身體內。


    霍遇冷不防笑出來:“想死?從前又為什麽活著?”他迴身對奈奈道:“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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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匈奴內部局勢動盪,唿延徹迴北境後軍心動盪,匈奴軍中大臣有一部分心向唿延徹,單於唿延亮為穩軍心,射殺企圖投奔唿延徹的將領,反倒令軍心更加渙散。


    此戰霍遇有十成的把握,唿延亮深知此乃內外之急交匯時刻,召幕僚商議後認為如今的鄴國已不是當初糙原上的蠻夷部落,既主中原,凡事應講些規矩,便書信霍遇勸說延戰,莫要趁人之危為後世恥笑。


    不料霍遇直接迴信道:“吾乃真小人也。”


    唿延亮看到迴信,氣殺使臣,更添鄴軍怒意。


    霍遇難能迴府一趟,他過了長廊,走向梅林中的竹築,一抹剪影映在窗上,隱隱可見綽約姿態。


    他推門而入,那身穿桃粉夾襖的背影迴頭,雙眼半是幽怨。他命人看守住卿卿,屋也不讓出,原本如玉的肌膚,竟比她新換的白綢裏衣還要白上幾分。


    她麵上沒有血色,唇也無色,模樣還是清麗的,卻像個沒有生氣的女鬼。


    霍遇伸手揉上她的耳朵,指腹粗糙的老繭來迴摩擦著她嬌嫩的耳垂,不消一會兒,她麵上浮現一層淡淡紅霞。


    “這裏倒很是敏感。”


    見卿卿咬唇不語,他薄唇一抿,“做個啞巴也好,省得惹本王不快。”


    他一手提來春凳,抱著卿卿腰肢坐下,卿卿不願再叫他碰,直覺得反胃,霍遇一臂就能環住她身軀,叫她動彈不了。


    在他麵前,她是那麽柔弱。


    “薛時安來信了,說是要用糧糙換你。”


    聽到“薛時安”三字,她眸子一亮,霍遇問:“本王尋思著,你也不是八歲幼童,應有自己的主意,此事還得你自己做定奪,願意嗎?”


    “我許多年沒見過薛時安,還是不見了罷。”


    “糧糙本王要,你,本王也想要,卿卿你教教本王該如何是好?”


    “我不知道…”


    她無措時,櫻唇微張,模樣癡癡傻傻,可憐又可愛,霍遇扣住她的後腦勺,咬一下她粉嫩唇瓣,啞聲道:“本王也不知道呢。”


    他拂去桌上物件,瓷杯碎了一地,卿卿被他往後一推,腰撞在桌沿,骨頭都要碎了。


    霍遇又俯身過來,含住方才被他指腹蹂躪過的耳垂,先是輕舔,突而吸吮,卿卿一雙眼迷茫看向霍遇,她不懂,為何她就要受他欺辱?


    “本王向來不喜歡過於青澀的,不過如今看來親手調教也別有一番趣味。”


    她望向窗外,不知幾時落雪了。雪壓梅花枝頭,壓斷了梅枝,卿卿日日望著窗前梅花,卻不知那些梅花今夜和自己一樣,是註定要受摧殘。


    “都說祁女忠貞,我倒瞧著不是。那向晚之前口口聲聲要為她郎君守身,後來在本王這裏得了好,還不是很快忘了她郎君?卿卿,你會忘了本王嗎?”


    卿卿撿起地上的夾襖,裹住自己身子,“不會忘了王爺的。”


    霍遇走後,潘姐領著福寶桃花進來,瞧見屋裏是一片狼藉,再看卿卿,福寶“哇”一聲哭出來,潘姐在她腰上擰了一把,福寶忙捂住自己的嘴。


    潘姐有條不紊地吩咐桃花福寶打水和收拾屋子,自己扶著卿卿去榻上坐,將她仔仔細細檢查了一番,發現她腰上有條青紫痕跡,一碰卿卿就叫疼,再看她白色綢襪,上頭有血,應當是被地上的茶杯碎片所割。


    此外,霍遇在她身上做弄出來深深淺淺的痕跡都不計了。


    潘姐扶住卿卿的肩,忍淚道:“好孩子,想哭就哭出來吧。”


    卿卿得了一處能容她的臂膀,趴在潘姐肩上痛哭道:“嬤嬤,我想娘親,我想迴家。”


    她的家沒了,被霍遇徹底毀了,她也被霍遇毀了。


    桃花比福寶年紀大,知道卿卿身上是怎麽迴事,二人去倒水時桃花吩咐道:“姑娘受傷的事不準說出去,聽王爺的話,仔仔細細給她打扮好。”


    福寶抹了把眼淚,嗚咽道:“孟姑娘命怎麽這麽苦呢?”


    桃花嘆口氣:“咱們都是前祁走過來的,孟將軍是咱們小老百姓的恩人,她女兒在這裏,咱們就


    一定不能虧待她。”


    福寶連連點頭:“嗯嗯,以後姑娘想吃什麽都做給她吃,桃花,你衣服fèng的好,入春了給她fèng最好看的衣服。”


    霍遇吩咐要為卿卿好好梳洗打扮一番,她們不敢怠慢,處理完卿卿身上的傷,伺候她沐浴罷,又拿來新衣給她換上。


    是一身大紅色的襦裙,艷麗的顏色也將卿卿襯得嬌艷,再給她塗上口脂,描眉,全然看不出在她身上發生過的事。


    天剛熹微時,梅園闖進來幾個士兵,桃花和福寶護在卿卿前麵,潘姐斥道:“誰準你們擅闖姑娘閨房?”


    這時,一個黑甲將領從門外走進來,可不正是霍遇身邊的左膀右臂哈爾日?


    哈爾日向潘姐行禮後說道:“奉王爺之命,帶姑娘去獵場。”


    潘姐不知霍遇到底賣什麽關子,但霍遇的心思他們一向都不敢揣測。


    士兵要押卿卿走,卿卿道:“我自己會走的。”


    臨出門前,潘姐叫桃花趕緊去找件裘子,桃花找來狐裘,潘姐仔仔細細將卿卿圍得嚴嚴實實:


    “好姑娘,可別再病了。”


    路上,卿卿還是忍不住問了哈爾日:“王爺叫我去究竟何事?”


    不知何事還要如此鄭重。


    哈爾日道:“你去了就知道。”


    ☆、絕情之箭


    獵場位於兩座大山之間的開闊平川處,風一吹,像要把腳下黃土地連根掀起,對鄴人來說這等大風已習以為常,對卿卿而言也是。


    霍遇站在高台上,風愈嘶吼,他反而愈堅毅,如疾鬆勁柏,立於高處巋然不動。


    哈爾日叫士兵押著卿卿上高台,越往高處走,越是寒冷。


    木頭搭建的射台樓梯有些搖晃,卿卿要扶著扶手,小步才敢上前。


    見她過來,霍遇身邊幾個正在商討事情的臣子停下,向霍遇行禮告退。卿卿惶恐自己到來打擾了他們談話,怕霍遇遷怒,她不敢上前,霍遇微微旋過身子,麵朝獵場。卿卿對上他的目光,卻因大風吹得她眼眶發紅。


    靜了半刻,旁人都不敢言,霍遇伸手將她頭上的簪子拆下來,沒了桎梏的長髮在風裏瘋狂舞蹈。


    那根釵子是出門時桃花給挑的,說是大紅的衣服太艷,得用素一點的飾品壓一壓,於是選了根黑色的桃木簪給她綰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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