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儀殿。

    在殿宇之中,傳揚著爽朗輕快的大笑之聲。

    “賢婿之文,非泛泛之論,談分劣優,借古喻今,一針見血,切中時弊,觀點鮮明,批判直白,精不諱飾,更無含糊其詞,而是明快決斷!”

    “論辯雄健有力,氣勢磅礴,開筆天地生民,家國大事,從周至我朝,上下兩千年,興亡得失,頭緒萬千。”

    “況賢婿引經據典,統率史料,去粗取精,除偽存真,三言兩語,直通實質,‘失之於製,不在於政,周事然也’,‘失之在於政,不在於製,秦事然也。’!”

    “好一個秦‘有叛人而無叛吏’、漢‘有叛國而無叛郡’,南北朝‘有叛將而無叛州’。觀點、史實、論據、論證,融會貫通,言簡意賅,間架宏闊,辨論雄俊。”

    “行文排拶出入,打成一片,無懈可擊,實文章之豪雄,強詞悍氣,段落精爽,議論明確,實乃千古之絕作,當浮一大白!”

    “這本朝第一俊彥,若非賢婿,還有誰人!”

    緊攥著手中字如珠玉、詞如金銀的佳作,李二陛下的麵龐上霞光絢爛,笑意清揚,言如激流,奔騰大江,對程處弼是讚口不絕。

    “賢婿呀,快上座!李全,來不快奉上瓜果茶點!”

    李二陛下此刻的心情是難以言喻的高興,不僅僅是因為這一篇文章確確實實是一篇文采放恣、千金難求的絕世名篇。

    也不僅僅是因為這一篇文章明確的觀點,清晰的條理,對自己真實的內心想法,有著同感的靈犀!

    更重要的是,寫出這篇千古文章的是程處弼!

    是他所看重的程處弼!

    是他打算培養成下一朝肱骨之臣的程處弼!

    自提出分封以來,他還曾擔心,擔心程處弼看不出他的真正用意,更擔心程處弼為眼前的誘惑所迷惑,而達不到他之所求,不堪大用!

    待到一眾文臣上書反對分封之後,見程處弼的名字並沒有出現在一眾上書大臣之列,他就更擔心了!

    他以為他得到的將是滿滿的失望,可事實上是,這卻是天賜的大喜!

    程處弼之所以遲遲沒有動靜,原來是在驚心準備這篇雄文,給他準備天大的驚喜!

    程處弼,沒有令他失望,果然是能夠出將入相的少年英才!

    從李二陛下臉上的喜形於色和嘴上的讚口不絕,程處弼已經完全明白了,他的父親說得確實不錯,這分封之事,確實是李二陛下的帝王心術。

    “多謝嶽父大人!嶽父大人謬讚了,小婿略有薄才,當不得嶽父大人如此盛讚!”

    分封之事已然過去,程處弼輕鬆答言,隨著李二陛下坐往榻上。

    他是一個正直的人,這真不是他的才華。

    他隻是站在柳宗元這位巨人的肩膀上,在原來的《封建論》上做一些簡短的修改而已。

    畢竟,柳宗元的那篇《封建論》還寫了那些唐朝中期藩鎮割據等顯然穿幫的事情,要是不改,直接照搬,那可就鬧成大笑話了。

    不過,這在李二陛下看來,自然還是程處弼這位好女婿,始終如一的優良品行。

    “賢婿還是一如既往的謙遜知禮!”

    李二陛下一貫滿意地頷首點頭,戀戀不舍地將手上這重如千斤的文章放下,臉上的神色變得為難而複雜,歎息著感懷道。

    “這般說來,賢婿也是反對朕分封咯?”

    “嶽父大人,非是小婿反對嶽父大人,而是封疆建國,卻是不符當今形勢,郡縣之製,才是大勢所趨,請嶽父大人明鑒!”

    眼觀鼻鼻觀心的程處弼,哪裏不清楚這是李二陛下在給自己找台階下的前提之語,當下慷慨陳詞,擲地有聲。

    “既然賢婿,還有無忌、玄齡、魏征等一眾朝中重臣都反對分封,認為不符合當今之際,也罷......”

    李二陛下手捋長須,目光渾濁,仿如若有所思,緊接著長歎不斷,忽而又好似做了多麽艱難的決斷般,緊攥拳頭,咬牙堅毅,果決而蕭索地斷言。

    “那朕就停了這分封之詔!”

    “陛下聖明!”

    程處弼高聲一答,心裏充斥著無與倫比的輕鬆與舒適。

    他知道當李二陛下這聲斷言之後,這分封之事,就是真的要結束了。

    “非是朕之聖明,而是朕有賢婿這樣敢於諫言、又心懷家國的良臣!”

    李二陛下樂笑著將程處弼扶起,又將案頭的文章拿起:

    “對了,賢婿此篇文章,筆力雄厚,超淩拔擢,可謂反封建奏疏之冠,朕有心將此文章多加謄寫,抄於百官研讀,以示朕斷決封建之心,賢婿以為如何?”

    “小婿漏筆,能得嶽父大人高看,自是小婿之福!”

    程處弼哪有不答應的道理,言笑自若地迴複著李二陛下。

    這哪裏是李二陛下想要證明自個斷決了封建之心,要斷決封建之心根本不用這麽麻煩,再下發一封停罷分封的詔書,在早朝的時候,當著群臣誦讀就成。

    李二陛下如此大肆宣揚自己的文章,這是在抬高自己在政壇以及整個大唐文學界的地位。

    因為這是一篇立意明確的朝堂論文,朝堂論文,是為朝堂利益服務的!

    “賢婿,如今數月有餘,不知你那羽林衛組建得如何了?”李二陛下繼續問道。

    “迴稟陛下,原左衛一部已經重新編入羽林衛中,現以同左右屯衛共同維護北衙之安危,至於另一部羽林衛人馬,尚在甄選之中。”

    程處弼答道:“元從禁軍,返鄉為多,鄉路迢迢,遠距京城,且元從禁軍歸鄉已有十年,或戰事生疏,或年老久弱,還需細細甄選。”

    “賢婿呀,朕知你肩頭擔子不輕,可你要趕緊進度呀,過些時日,這羽林衛,朕可有大用呀!”

    李二陛下按著程處弼的肩頭,好言寬慰,忽而言笑大悅,蹦出一句程處弼非常耳熟的詩句。

    “北巡非漢武,東幸異秦皇!白駒奔騰,三年匆匆,這一次,朕可等著你,隨朕東幸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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