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破金城之後,階伯帶領大軍北上,奪取了除八公山之外,琴湖江以北新羅的所有城池。

    而鬼室福信除了在金城調整上下的治安,也讓從屬階伯而來留下來的將領去攻取在金城以東靠向大海邊上的城池。

    對他而言,取得了獨滅黃山河防線的新羅軍隊,在商城攻破之後,他又同階伯聯合取得了金城。

    有了獨滅一軍的大功,再加上半個覆滅一國的功勞,他已經是分外的顯赫了,剩下來的戰功,收尾的工作交給其他人就好。

    要是自己再親自動手,那吃相可就太難看了。

    同著北部的城池一樣,得到金城被破的消息之後,這東麵沿海的城池也一樣是傳檄而降。

    大勢已去,什麽為國盡忠的屁話沒人去說,君王都主動棄城了,誰還去做那愚忠的蠢貨。

    明哲保身,棄暗投明,順便在新朝混個編製,繼續保留自己的朝堂地位和利益才是硬道理。

    流水的王朝,鐵打的世家。

    世家世家,家族利益永遠是放在第一位的。

    為什麽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這不僅僅是一個層層遞進的關係,也是一個重要的自我利益的體現,是自私的表現。

    自己的利益都照顧不到,憑什麽還去照顧家族的利益,家族的利益都不能保全了,誰還去保全什麽國家利益,自己國家都管不了了,這天下又與我何幹!

    新羅雖然沒有中原那般傳統的世家,但他們也都貴族,就算對漢學了解得不多,但骨子裏的對個人對家族的保全卻是天性。

    新羅剩下來的北邊的城池和東邊的城池都被攻取了,再加上此前已經攻下來的洛東江和黃山河為核心的西邊、南邊城池。

    如今的新羅全境,算是全麵被百濟攻取下來了。

    這一刻,從真正意義上起,新羅正式滅國了。

    當消息傳到百濟國都居拔城時,整座居拔城都沉浸在滅國的大勝的喜悅當中,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無不在為此刻的大勝而歡唿,而沸騰。

    扶餘璋,興奮地登上了皇城的城樓,大唿著賜天下大酺三日,然後整座城池都陷入了瘋狂之中。

    酒館、飯館、客棧、青樓,凡是可以喝酒的地方都是人山人海,滿座爆棚。

    趕不上地喝酒的人,在自家或是鄰家、或是親朋好友的府上也是買上好酒好菜,喝得酩酊大醉。

    居拔城裏,無論那條街上都看得見酒醉而跌倒在路邊的醉鬼,紅撲撲的臉,仰天傻笑。

    在王宮之中,扶餘璋也宣召著在京大大小小的官員,設下禦宴,大開盛會。

    宴會之上,扶餘璋王八之氣無限外放,得意洋洋地迴顧了自己這一生的豐功偉績,尤其是這次覆滅新羅,成為了人生中的重頭戲,做足了隆重的介紹。

    扶餘璋也算得上是百濟王朝的一代雄主,本身的身世並不好,是百濟第二十七代王威德王和舞扇宮女燕嘉謀所生。

    而扶餘璋卻是百濟第三十代王,在他之前,還經曆了兩代王的宮廷政變。

    因為百濟宮廷鬥爭,扶餘璋隨燕嘉謀流亡到民間,因以賣白薯為業,故名薯童,後隨著百濟太學舍的木羅須博士學習研製器物。

    薯童,多麽卑微的行當。

    器物,不是現代的工程院大能,而是古代的淫施巧技,一樣卑微的行當。

    可扶餘璋就是從一介薯童,步步攀爬,爬上了百濟最至高無上的王位,他的人生也是可憐的富家公子奮鬥史。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下定決心,親手解決了百濟和新羅數百年來的世仇爭端!

    這是要感天動地、這是可以敬頌蒼穹的大功,經此一功,他扶餘璋,百年之後,無論如何都會成為百濟曆史上最為傑出的君王!

    高台之上,宴會在年近六旬的扶餘璋,豪氣萬丈地宣揚著自己豐功偉業的聲音裏而漸漸步入尾聲。

    宴會結束之後,大酺三天之後,居拔城中已經還沉浸在大勝的喜悅當中,盡管喝酒已經沒有了前三天的瘋狂,在歡慶的場麵依舊不少。

    王宮裏的各部衙門已經開始恢複正常的運轉,禦書房裏各部大臣們聚攏在一起。

    他們正商量著對階伯和鬼室福信,以及此刻在新羅境內的主力大軍的一係列人事安排和軍事部署安排,還有戰後各地的重建工作。

    戰爭固然結束了,但戰爭過後的後續工作卻一點也不比戰爭時要來得輕鬆。

    還有對外的工作,和折畔之間的城池劃分,利益分配,請神容易送神難,好處不夠的事情,如何難為。

    當百濟的扶餘璋和他的文武重臣們,在為戰爭結束之後的安排而焦頭爛額之時。

    程處弼卻站在漢陽城外的漢山河畔,心情極好地望向這不遠處,由遠及近的船隊。

    船隊的當先旗杆上,高掛著“左衛中郎將劉”的旗幟。

    百濟的戰爭已經結束了,而他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本將大唐神丘道行軍大總管程處弼,代表我朝皇帝陛下,歡迎樂浪郡王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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