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黃山河防線的駐軍已經全軍覆沒了......鬼室福信正率領大軍奔赴我金城而來......”

    金德曼撲的一下就要從禦座上磕摔下來,臉上立刻現出了一陣驚恐,雙眼不可自製地睜大,豔紅的火焰在眼中飄搖,不可自信地喃喃驚語。

    她好像是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在詢問著金龍樹,有慌張,有質疑,更有燃燒起來的怒火。

    金龍樹哪裏還敢坐著,水還沒喝,就邆的一下站起來了。

    對著金德曼那滿含怒火的質詢雙眼,他麵部更是一陣抽搐,邁著顫巍巍的雙腿不住地後退,臉上的表情已經僵硬了,嘴角緊閉而欠低著身子。

    事實就擺在眼前,該說的都說清楚了,他可不信金德曼是沒有聽清楚,才這麽複述的。

    這個時候,他要是再說話,就是傻逼,金德曼滿腦戰敗的怒火就會砸得他片地開花。

    “廢物,飯桶,一個個都是廢物、都是飯桶!寡人養你們都是吃幹飯的!”

    “黃山河丟了、密陽江丟了、十幾萬的軍隊也都丟了!你們都是廢物、沒用的廢物!”

    金德曼俏臉刷白,轉而彤紅,動如脫兔,邆的雙手撐起案頭。

    小小的嬌體迸發著強大的力量,好似作惡的夜叉,案頭被掀得稀亂,拾起案頭的筆墨硯台之類的器物,就往廳中砸,秀口一吐,大放怒詞。

    金龍樹謹小地瞥了一眼,垂著腦袋,咬著嘴唇,沒有說話,頻繁而低調地往後蠕動。

    他唯一的的想法就是躲,躲到一邊去,躲得越遠越好。

    女王,那也是王。

    盛怒之下的女王,不僅僅是女王,就是母夜叉、母老虎也沒有這般來得可怕。

    黃山河防線一丟,駐守的十餘萬將士陣亡,這表示著國家南部再也無軍可守。

    密陽江一丟,直接表示著南部的這些城池都將落在百濟和折畔的手中。

    鬼室福信順密陽江而來,更是對京城的威脅!

    事已至此,他也沒有什麽好辯解的,能辯解的。

    他被鬼室福信耍的團團轉,能有什麽好說的,說出來隻會丟人現眼,還更惹得女王不快。

    說不得,禦案上的那些東西等下就不是隨地的扔砸了,而是對著自己的腦門上扔砸了!

    能夠舒緩女人心中怨怒之氣的,通常是兩種方法:一種是砸砸砸,把懷心情都砸出來;而另一種是買買買,把

    好心情都買迴來。

    金德曼是女王,買東西她是不需要了,能夠舒緩心情的也就隻有砸了。

    毛筆一把散了一地,墨錠也七散八落地碎了一地,上好的鬆花石硯台砸碎了一個角,墨水浸潤在地,奏本撕的撕、扔的扔,遍地都是。

    就是那禦座前的禦案,也被掀翻在地,和個王八似的四腳朝天。

    “唿......唿......金愛卿,可有良策退敵呀?”

    環顧著滿地的狼藉,金德曼舒爽地長吐了一口濁氣,可瞋目斜睨著金龍樹,依然是冷意滿滿。

    “良策?”

    盡管現在金德曼還在氣惱,但既然金德曼都對著自己這麽問了。

    金龍樹也不能佝著腦袋裝不明所以的烏龜,毫不猶豫地從角落跳了起來,捋了捋衣襟,咽了咽口水,清了清嗓子,轉了幾圈眼睛。

    “微臣已將聖祖皇姑授予微臣之大軍駐紮在商城,輕騎而來京都,商城乃京都前哨,隻要商城不失,則京都自安......”

    金德曼鳳眸一瞥,輕哼嬌橫。

    商城不失,京都不倒,還用你說!

    商城位在金城西麵前哨,是個傻逼都知道要攻打金城,定要先打商城,還用你說!

    “隻是......”

    瞧著金德曼拋過來還沉著慍怒之色的目光,金龍樹驚恐一顫,咽下口水。

    他勢必要給金德曼一個滿意的答案,可這個答案並不是那麽好給的。

    “隻是什麽?”

    “隻是守城,依仗商城城牆之利,護住京師安危一時,不是難事,但要想轉危為安,卻是不易。”

    金龍樹壓低聲音,借著餘光看視著金德曼,沉著而為難地繼續說道。

    “鬼室福信挾大勝之勢,士氣高昂,又有折畔作為羽翼,兵力豐沛,我軍雖有城牆之固,在軍力上卻多有不足。”

    “依微臣之見,若是聖祖皇姑要想一時之間戰勝鬼室福信,解除此間危機,須得命金將軍迴軍......”

    說到後邊,金德曼的麵色越來越陰,金龍樹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麽嗎?”

    金德曼肅目定在金龍樹的身上,比寒冬臘月之嚴冰。

    “微臣明白!”

    凝望著金德曼凜冽的目光,金龍樹不由一顫,眉目凝重,再一咬牙,堅定的直言。

    “微臣當然明白,若是金將軍迴軍,則洛東江必棄,百濟之軍大可洶湧而入,我國之形勢當是九死之境!”

    “然使金將軍迴軍,而我國尚有一生之能!”

    “若金將軍能脫得洛東江之困守,輕兵快行,而我京都之軍,傾巢而出,前後相攻,鬼室福信腹背受敵,其軍必破!”

    “兩軍以大勝之威,再而合一,反過身來,與階伯決生死!”

    雖然他有城池的優勢,但讓他此刻麵對鬼室福信,他並沒有把握和信心。

    他需要外援,他希望金庾信可以迴軍,同他兩麵夾擊鬼室福信。

    反正洛東江防線如今,已經殘破了,金庾信的軍隊再留在洛東江也是無益,倒不如迴軍。

    迴軍,至少可以增加守軍的戰力,要是戰力更強,打敗鬼室福信也是可以的,要是運氣爆棚,再碾壓階伯也不是不行!

    “如此計策,太過大膽,孤須得三思而後行......”

    金德曼乏力般地緩身扶在禦座上,眉目緊鎖,神色遲疑,言語短歎。

    金龍樹的意思,她明白,可這個計策要舍棄的太多了,密陽江以南的土地已經沒了,現在還要舍棄商城以東的土地......

    “聖祖皇姑,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金龍樹緊促地進言,他的計策打得就是一個時間差,耽擱的時間越長,利益就越少,可行性就越少。

    “如此,寡人便傳旨意,令金將軍迴軍吧!”

    良久,金德曼長歎一息,果敢擰力,方才決斷。

    “聖祖皇姑大智!”

    金龍樹大舒一口氣,要是金庾信能夠迴軍,勝敗猶未可知!

    “報......”

    一聲長音,匆匆步伐、鐵甲磨擦之聲疊起,一禁軍將士匆匆臨門。

    “報告聖祖皇姑,戰事急報!”

    “念!”

    “百濟階伯已攻破我國火王城,我軍不敵,金將軍誓死守城,為國捐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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