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緣一線牽,鼓樂響堂前。

    當喧鬧的鼓樂再次響徹在懷德坊時,程處弼的迎親車駕終於又迴到了懷德坊前門列雙戟的程府。

    即使不是成婚,程咬金與崔夫人夫婦依舊著上一襲新衣在大廳裏候著,喜悅地等待著新人的到來。

    武臣彠畢竟是當朝一品國公三品大員,即使是納妾,武臣彠的麵子也還是要給的。

    武曌登下婚車之後,便在侍女的服侍下,踩踏在門前的大紅地毯上,跨過火盆,邁過門檻,進入府中走向大廳。

    程府裏也沒有上次李麗質成婚那般有布袋墊在腳下,有侍女撒粟子、豆子、麻子、麥子、稻子等五種穀豆糧食。

    傳袋和穀撒都有傳宗接代、多子多福的意思,但現在李麗質都還沒有生子,哪裏輪得到武曌享受這般待遇。

    武曌要是有了這般待遇便是妾奪妻位了,這是不符合封建傳統禮法的。

    因為程處弼納妾,並不是李麗質生不出孩子,而是程處弼新婚不久就去了疆場,迴來之後也沒有好好閑上一番,一心在處理各個部門的事情,不能安安心心地想著造人之事。

    更重要的事情,是程處弼的內心對造人是很抗拒的,他很享受男女之間的魚水之歡,但對於造人卻是不喜,準確來說,是不想。

    因為李麗質現在還很小,才十三歲,雖然古代女子發育都比較早熟,但程處弼還是邁不過那道坎。

    這麽小自己的發育都還沒有完全純熟,生下孩子對孩子的身體的也有影響,對自己的身體也有危害。

    古代的小孩之所以無論是身在皇室、勳貴之家,還是身在平常百姓之家,都有小孩早夭的現象就是因為生育太早,十幾歲就開始生育了。

    年齡過小,懷孕過程中容易出現妊娠高血壓綜合症,產程停滯、出血、胎兒窘迫、宮內發育遲緩、低體重兒等。

    生育年齡越小,母兒並發症和死亡率越高。即使能順利經過妊娠和分娩,也不容樂觀,這不利於女性的身心健康,也不利於下一代的成長。

    因為母親和寶寶的發育都要靠營養來支持,這樣一來就一定會出現母親和寶寶爭奪營養的狀況,要是發生這樣的爭奪,母親和寶寶的發育都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原因在於生殖器官發育不全,在生孩子的過程中極大地可能會出現早剝、出血、裂傷,嚴重的還會造成準母親死亡。

    而且,李麗質的身子骨因為之前連年多病本來就比一般女子還要虛弱,他可不想到時候生子喪妻或者生下個晉惠帝司馬衷那般的弱智兒子。

    李麗質能夠生育,納妾又不是因為李麗質不能生育,為了傳宗接代,所以武曌便不能享有傳代和撒穀的待遇,隻要跨過火盆,紅紅火火就成。

    “妾身武曌拜見公舅慈姑!”

    武曌在侍女的攙扶下,先走到廳前,向程咬金、崔夫人夫婦跪上一禮。

    程咬金、崔夫人夫婦已經做好了接受她,像媳婦一般對待她的姿態,她也需要表現出自己的恭敬。

    “快快起來吧,好孩子,委屈你了!”

    崔夫人欠下身來,鳳眉喜笑著以雙手將武曌扶起,端詳著武曌傾城嬌柔的姿容,輕撫在武曌的手,柔和的說道。

    多好的女兒呀,還有這般好的家世,明媒正娶嫁給誰不好,不是一家正室,偏偏喜歡上自家的小子,願意給自己這小子做個妾室。

    想來一想,崔夫人又鳳眸一瞪,瞥眼便向著身側的程處弼,惡聲道:

    “弼兒,你以後可要好生對待曌兒,不然老身絕不輕饒於你!”

    “母親教誨得是,孩兒一定會對曌兒好,絕不對輕待於她!”

    對於崔夫人這一惡聲程處弼反而如聞天音,溫笑一禮,心裏蕩漾著濃厚的幸福。

    七宗五姓的女子曆來都是大唐女性最為矜貴的存在,母親這一惡聲還有她們本不需要在廳堂等候卻在廳堂守著,恰巧表示出她並沒有因為曌兒是妾室而心生輕慢。

    反正,她們這般的做法是給武曌極大的麵子和禮遇。

    這恰巧是程處弼樂於所見的事情,他同樣也不需要為武曌和崔夫人的婆媳關係而憂心。

    但就算崔夫人這一關過了,他的憂心還沒有結束,在他的小院裏,還有著一關等他闖過去呢。

    納妾,不是結婚,當然也不會有特意為行拜堂禮而設的青廬。

    妾室雖然不需要拜堂,但是也還有一禮要行,便是給正妻敬茶,這便是程處弼擔憂的另一件事情。

    不好!

    帶著武曌從前院來到自己的小院後,程處弼就在心裏暗暗叫苦。

    院內的右衛軍士身著明晃晃的明光鎧,手持冷寒寒的長戟駐守,從連接前院的側門一直延續到小院的正廳。

    很顯然,這是李麗質這位正妻準備好的給武曌的下馬威!

    果然,順著右衛軍士的指引,一路走向大廳,程處弼就瞧見今天的李麗質穿著跟往日不太一樣了!

    此刻的李麗質穿著著一身雍容華貴的公主宮裝,安然而肅目地端坐在正廳的主榻上,垂眉順眉,無喜無悲,就像是一尊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觀自在菩薩俯瞰著天下的芸芸眾生。

    蒹葭、羽綰一左一右地站在李麗質的身側,侍女月兒隨侍在一旁,就像觀世音身邊的童子一般,三人也都是肅麵嚴然,不悲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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