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的手放到油鍋裏,卻是一點事也沒有?”

    聽得程處弼這一言,李景恆就更摸不著頭腦了。

    他可都看在眼裏的,之前程處弼的手也放在油鍋裏,卻是沒是,但後來那個新羅將領的手放到油鍋裏就被炸成豬蹄了。

    既然是同一鍋油,那就不可能出現這樣的情況。

    “這個就更簡單了,當油鍋裏的食醋燒完了,自然就隻剩下油了,油遇到肉,肯定就變成油炸了。”

    程處弼笑得就更淡然了,說得也更輕巧了。

    他早就預料過可能會有人懷疑油鍋洗手的真實性,所以他估摸著油鍋中的食醋香料混合物蒸發得差不多的時候,才將手從油鍋中伸出來。

    呂布的傳承早就將他洗筋伐髓,讓他脫胎換骨了,再加上手對溫度的感知和承受本來就是身體當中最好的,所以將手放到油鍋,承受到食醋的臨界點自然不在話下。

    他的手從油鍋中伸出之後,又與金庾信等人進行了一段時間的交談,油鍋中的食醋在這段時候早就完全蒸發了,鍋裏就隻有油了。

    樸倡的手,放到燒紅發燙的油鍋裏,怎能不炸成豬蹄!

    “原來如此!”

    李景恆恍然大悟,拍手稱歎,但再而一想,又皺眉不止。

    “可是,再高明的戲法也有被看破的時候,假的總究是假的,但左衛將士們我們可都是看在眼裏的,都是身著單衣鐵甲站在府內值守,這卻是真的。”

    程處弼這一手法確實很高明,根本觀察不出缺漏,看不出來真偽。

    但左衛將士們卻是實實在在的他們麵前單衣鐵甲值守,如果不是油鍋洗手真能強身健體,那他們又是因為什麽能在如此之天,能夠僅穿單衣鐵甲,就可對抗嚴寒。

    “再高明的戲法也有被看破的時候,因為假的終究是假的,假的永遠不能成真。”

    程處弼頷首微笑,以溫潤之音語重心長地說道。

    “真正奇妙的戲法,在於它並不全是假的,而是半真半假、真假半摻、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當真假糾合在一起,所有人就辨別不出這戲法的真假了。”

    “你所說我手下的左衛將士都是單衣鐵甲站在府內值守,便是這真實之處!”

    “隻要這真實之處,不被推翻,其他步驟就算有疑,也疑無對證!”

    “我的左衛將士非是尋常的將士,他們都能抵抗嚴寒,因為我們左衛是全時待戰的,就是冬天也照常訓練,而且冬天更是裸露上身進行訓練。”

    “時不待我,敵出莫測!身為領軍之將,你不知道什麽時候戰爭就會來臨,但你要做到的是,你隨時可以上戰場,隨時做好了打仗的準備!”

    穿越到這個時代,還進入了官場、軍場,程處弼就沒有想過自己要置身在時代之外。

    從他成為左衛親府中郎將,接手左衛親府之時,他就已經開始有意識地將左衛之軍往大唐最精銳的部隊發展。

    高強度訓練、夜間作戰、突襲作戰、緊急作戰、冬季作戰,都是左衛將士重要的訓練科目。

    “時不待我,敵出莫測......身為領軍之將,確實應該勤加練習,時刻準備應對不知某日就突然到來的戰爭!”

    李景恆反複沉吟著程處弼這段話,眼眸散光,大為認同,心悅誠服地向程處弼拜上一拜。

    “三哥所言甚是,景恆受教了!”

    這就是為什麽自己隻能是一個中郎將,而程處弼卻可以是將軍的差距啊!

    人家的境界,從一開始就比自己高出太多了!

    “自東西城門開始沿路設置左衛人馬,以左衛人馬單衣鐵甲之實,而重新羅、百濟之將之心。”

    “於沿路讓左衛人馬油鍋洗手,而動新羅、百濟之將之疑。”

    “於府內庭院親身油鍋洗手,而將油鍋洗手之實;於油鍋洗手之後再於庭院宣聖上之旨,而彰我大唐之威。”

    “以我大唐軍力之強,而淩新羅、百濟之弱。”

    經程處弼這一解釋,融匯程處弼剛到漢陽城的所言,李道宗將今日發生的一切,條理分析,對程處弼朗聲大讚。

    “剛到漢陽城,賢侄就已然算計好一切,不,其實早在平壤城,賢侄就已然算計好了一切,不然也不會請陛下讓你率領二十萬大軍前來!”

    “賢侄之策所思神妙,步步連環,環環相扣,天衣無縫,直讓金庾信、階伯兩人對我大唐之軍力,心發惶恐,怖懼不安!”

    “孫子曰: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賢侄果真是國之上將,少年天才,就是漢武帝時期的軍事天才霍去病猶不可及賢侄!”

    如此神機妙算、縝密無瑕之策,就是他這般久戰沙場的宿將也不能心想計破、不能一眼洞穿,程處弼確實在是神乎其神的戰爭天才!

    “王叔過譽了,小侄也是實在不得以才出如此之策!”

    程處弼苦笑許許起身,向李道宗行禮解釋道。

    “高句麗新定、疆土未安,而我大唐將士更離國將近一年、人人思歸,此時與新羅、百濟直接交戰,當是下下之策,小侄也是不得以才行此恐嚇之策。”

    “而金庾信、階伯皆是兩國名將,若不行為縝密,將王叔也隱瞞在此間,又如何能夠騙得了他們!”

    “失利之處,還請王叔莫怪!”

    “‘想要騙得別人,先要騙得自己’,賢婿妙才,老夫敬佩都來不及更何談怪罪。”

    李道宗深以為然地點頭和笑,雙手將程處弼扶起到自己等同的高度。

    “賢婿大可放心,老夫觀金庾信、階伯出府之後,惶惶疾走,其等心神盡失,這漢陽之事,必然大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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