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將安排下去的事情,你們呢都按著本將的吩咐照做!做好了,自然有賞!做差了,也沒什麽關係,是人都難免會犯錯,及時改正過來就好!”

    “但要是懶政,當官不作為、不幹事,那就不用本官主動摘了你的烏紗帽,自個主動請辭吧!”

    “當然呢,也不能一味地懵著腦袋去做,一人計短、兩人計長,一個人的思維計策,難免有粗淺的地方,也難免會有些漏洞!”

    “你們呢,迴去的時候,也給本將好好想想,琢磨琢磨看看有沒有更好的點子,或是本將沒有周全到的地方!”

    程處弼一口氣把心間對賑災的所思所想都歸納總結了出來,對著所有的官員,娓娓道出。

    “喏!”

    其間有意無意的敲打,讓一幹荊州官員心驚肉跳,一個個垂著腦袋,拱手領命。

    “好了,本將累了,今天的例會就開到這裏,都散了吧!”

    說了那麽多話,程處弼嗓子也有些幹啞了,向著眾人擺了擺手,徑自端起放在案頭的茶杯,自得地抿了口茶水。

    “將軍......不,安撫使大人,大人今日可真是精妙無雙啊!”

    待眾官員都退下之後,劉仁軌帶著崇敬之色,笑嗬嗬地端著茶壺,打開案上程處弼的茶蓋,一邊添茶、一邊說道。

    “不僅打壓了長孫師一脈的氣焰,也展露出大人雄略霸氣之手段,接下來的荊州估計就更容易治理了!”

    “少拍本將馬屁,若不殺雞儆猴,這荊州還怎麽整治!”

    程處弼端起茶杯,捋了捋茶蓋,輕輕地吹了幾口氣,又呷了一口,雙眼注視著杯中上下起伏的細葉,神色凝重,若有所思。

    “長孫順德與荊州世族狼狽為奸,將荊州經營得若鐵桶一般,難怪武士彠入主荊州之後,大殺四方、砍得是鮮血淋漓!”

    “就是武士彠這半年來的血腥手段,也不過在荊州城占的一畝三分地,長孫師一來、舊病一複發,又失城丟池、陷入艱難了......”

    今天這一出戲,演得十分的到位,主動有人撞到他的槍口上,讓他新官上任的一把火,燒得紅紅火火。

    通過這第一把火,彰顯了他程處弼的能力與地位,也成功地震山敲虎、殺雞儆猴,給這些荊州官員們來了一次下馬威。

    但同時,也跟他看到了荊州政局內的暗波湧動,盡管今天打擊了長孫師的威勢,但長孫師在荊州的勢力依舊十分的強大。

    分配任務的許多官員都下意識地去注意長孫師的神態,仰著長孫師的鼻息,顯然荊州已經成為了長孫家的自留地。

    “大人,這政治問題屬下不懂,不過有一句話,當講不當講?”

    聆聽著程處弼細細說道的劉仁軌,頻頻點頭以示迴應,但並沒有表達自己的觀點。

    這是他摸索出來的心得,在官場上,做人做事很簡單,就是:多看、多聽、多做,少說!

    程處弼放下茶杯,抬眼望著劉仁軌:“說!”

    “大人,這行杖會不會太過了,八十杖、四十杖的,恐怕多數官員都熬不過來......”

    劉仁軌的眼神往行刑的方向瞅了瞅,憂心的進言道。

    去年他做縣尉的時候,折衝都尉魯寧就是被他四十杖打死的。

    一個統領軍馬的折衝都尉都能被四十杖打死,更別說這些個弱不禁風的文職官員。

    “放心好了,他們死不了!本朝還沒有杖斃官員的先例,本將可不會開這個先河,本將此前就暗示過他們了!”

    程處弼嘉許地點點頭,以放鬆的姿態,親和的說道。

    劉仁軌能想到這一點,這是他的意料之外,不過想想也釋然了,這段時候,都是在看劉仁軌的軍士才能,卻忘了他的宰相之才。

    這些人他隻是用來立威,當然不會真正地打死!

    大唐建國這麽久,還沒有出現過,因為文句而身死之人!

    他要是真把他們打死了,大唐的文字獄就從他這裏興起了......

    “大人英明,屬下還擔心武都督......”

    劉仁軌眼波一漾,拱手再道,但說到“武都督”三字之後,立馬急停。

    程處弼明白劉仁軌沒有說的話的意思,無非就擔心自己與長孫師打擂、鷸蚌相爭,讓武士彠漁翁得利,坐享其成。

    “你放心好了,本將不傻,不會給他武士彠做槍,他武士彠想坐山觀虎鬥,門都沒有!”

    他便報以一個掌握其間、分毫不差的笑意,自信而神秘的說道,說完,又轉目向劉仁軌問去。

    “對了,讓你帶來的銀兩都清點清楚了?”

    “大人放心,十萬兩白銀,一兩不少!”

    “屬下還真是佩服大人之心智機謀,也隻有大人這般神鬼莫測、用兵如神之人,才會想著將十萬兩賑災款,分於一千禁軍之中,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入荊州城中!”

    一說起十萬兩白銀,劉仁軌雙眼都亮著小星星,像迷弟一般,對程處弼心神馳往。

    “少拍本將馬屁,若不是情勢所迫,本將又何須出此下策!”

    聽得十萬兩賑災款一分不少,程處弼才鬆了一口氣,清幽的答道,繼而神色一變,肅然的命令道。

    “繼續催促段瓚,加快行軍進度,告訴他不要和我說情況困難,這荊州城百姓的困難更為困難!”

    “還有,荊州城所有的世族,都給本將投上請帖!”

    若不是荊州城情況不明,敵我難辨,他也不會飛鴿傳書,讓李伯瑤、劉仁軌,星夜帶領一千禁軍,一人雙馬,晝夜疾馳而來。

    若不是這一千禁軍不是左衛,不是李二陛下的第一親軍,不是他程處弼自個帶出來的,他還真不放心,將十萬兩賑災款,化整為零,分到諸位將士的身上,讓他們帶來。

    一人一百兩白銀,一百兩白銀,這在唐朝可以供給一個普通的百姓家十幾年的開銷了!

    要是一般的士兵手握著一百兩銀子,還真有可能攜款跑路......

    “所有世族......喏!”

    劉仁軌咀嚼著程處弼的話語,心領神會地俯首領命。

    “你先下去忙吧,本將再去找武士彠,那老狐狸,談談心,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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