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簡有些驚訝地看著我,“真的嗎?卡洛琳,原來你從前和我一樣呢。可現在一點都看不出來,有時候和你說話,我還會很小心翼翼,甚至有點怕你。”


    “至少十七歲以前是這樣的,不過別提了,我覺得很丟人。”我揮了揮手,示意這個有些難以啟齒的話題可以跳過。


    “啊?這有什麽可丟人的呀,不管怎麽樣,你都是你自己,不管好的還是壞的,丟人的還是值得驕傲的,都是構成人生的一部分,是你自己才能得到的財富。也不管你到底變成了什麽樣的人,內心深處的靈魂永遠都是一如既往的。”


    顧簡不是顧簡,應當是心理課上的顧老師。


    我鼓了鼓掌,“ok,你的演講很精彩。”


    她搖了搖頭,“我是很認真的。我以前聽說過一句話,你所愛的東西會通過你自體現出來,卡洛琳應該也很善良,因為我上次從圖書館出來,有看到你給流浪的貓狗喂吃的。”


    顧簡的眼睛亮亮的,好像兌進了幾抹清澈的月光。


    “那次是個意外,顧簡,你可能看人不準。”


    我有些驚訝,她能夠一言就戳中要害,準確無誤地揭開那層痂。


    可我還是不願意承認,那樣的話,我和四年前的我又有什麽區別?


    我根本就不屑從前的那個我,她樂於助人,積極向上,她熱心單純,又懵懂不安,四處逃竄著各種奇怪的想法。


    那仿佛都和我並沒有關係,就好像她不是我一樣。


    顧簡搖了搖頭,“不會啊,還有上上次,你將包裏的錢全都給了路邊的乞丐。”


    “還有你把剪刀給別人的時候,會把尖頭一麵對著自己,而且習慣雙手遞出去。”


    “說謝謝的時候,你該會微微鞠躬,表示禮貌。”


    “你喜歡瓦爾登湖的白天,喜歡聽舒緩的鋼琴曲,尤其喜歡童謠,這說明你的內心世界很柔軟。”


    “你一定也喜歡過一個人,所以現在才會變得越來越像他,別扭,毒舌,這都是你的偽裝,高高在上的冷漠,好像別人都無法靠近。”


    “可你的內心依然是個少女啊”


    顧簡托著腮,烏黑纖長的睫毛微微閃爍著,“所以,清念,我真的非常喜歡你呢。”


    “……是對朋友的那種喜歡吧?”聽了這話,我不禁顫抖了一下。


    “那當然啊。”她笑笑,“我們是朋友吧。”


    我鬆了口氣,“這樣就好。你覺得是就是吧。”


    顧簡這個女生太過細膩,其實很多時候,我自己都沒有在意。


    心裏忽然覺得暖暖的,雖然我還是覺得,她一定是看多了那些無病呻吟的書,才會在我麵前感慨抒情,發表長篇大論。


    “哎喲,這個不是鄭清念同學?”


    蘇莉莉的高跟鞋從身後傳了過來,她看著一地的雜書,忽然嗬笑了一聲,故作驚訝,模樣嬌柔做作得讓我想打她。


    “怎麽啦?你因為上一次在禮堂大鬧了一番,這是被退學了?哇,好可憐,有一種被掃地出門的感覺呢。”


    教室的門外不知道何時變得人頭攢動,書還抱在手裏,沒來得及放下,看到眼前的一幕,露出難得有熱鬧看的喜悅,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隻要鄭清念和蘇莉莉在一起,可能世界大戰就會爆發,兩個人同屏出現,火藥味就快溢了出來,火星子竄來竄去,暗波湧動。


    而這一次,還多了個顧簡。


    不得了,學校裏的三個常常為人津津樂道的女生,齊聚一堂。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差點可以在門口豎一塊牌子——看熱鬧,請買票。


    顧簡愣愣地看了看蘇莉莉,又看了看我,我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慵懶地對她說道,“你有沒有聽到狗叫?”


    她抿著嘴,知道了我話裏的意思,便輕輕地笑了笑。


    而這一笑,卻徹底激怒了蘇莉莉,她似乎不怎麽會控製自己的脾氣,本來是在我麵前示威,卻先惱兇成怒,殊不知此時此刻,就像一個急得跳腳的小醜,“你笑什麽?”


    “沒什麽……”顧簡慌張地搖了搖手,“我……我……可能不怎麽會控製自己的麵部表情,其實我沒有笑,你不要誤會。”


    “是呢,她可能隻是見到滑稽的東西有些激動了。所以瑞貝塔,你不要介意噢。”我站了起來,對著蘇莉莉挑了挑眉毛。


    她本咬牙切齒,看到我的臉,忽然譏笑了一聲,“是嗎?到底是誰滑稽,卡洛琳,你不如去照照鏡子,現在的樣子到底有多難看。”


    傳來窸窸窣窣的笑聲。


    “誒,莉莉今天占了上風哦。”不知道是誰這樣不知死活。


    去你媽的吧。


    這下換我有些惱兇成怒,我摸了摸自己微微還腫著的側臉,心裏很生氣,表麵上還裝作雲淡風輕,“也沒有多難看,勉勉強強,屬於那種就算被硫酸毀容再加上被劃七八刀也比你好看的程度,畢竟我不會用那種廉價的眼睫毛嘛,往那裏一站,哇,這位媽媽桑,我們這裏是大學哎,你來錯地方。”


    笑得人便更加多了。


    “不愧是鄭清念,誰敢惹,要被罵死。”


    蘇莉莉氣地臉都綠了,她指著我的鼻子罵道,“也不知道是誰出賣自己身體,才拿到去滬津的申請資格?真當別人不知道,傅少?誰說得準呢,也可能是大腹便便的老officer。招招手,就爬上床,卡洛琳,你會不會太辛苦啊?業務能力看樣子很強。”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嘖嘖嘖幾聲,看來謠言不一定都是空穴來風,聽到了大八卦,不虛這一場腥風血雨的圍觀,一陣唏噓,又將一言難盡落在我身上。


    “謝謝誇獎。”我卻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怕什麽?


    “怎麽,這是嫉妒我可以去滬津?造謠誹謗?啊,我忘了,你好像厚著臉皮倒貼錢也要去呢,莉莉,輪船錢湊不湊得夠?不要緊,就像你說的那樣,不如去找一個大腹便便的officer,幾年的生活費就來了。不過那也說不準,興許他們還覺得你長得太醜,瞧不上眼呢。”


    “你!嗬嗬,長得醜?可笑。”她瞪了我一眼,“說出來也不怕人笑話,我幾時像你這樣把自己弄得滿臉都是灰?卡洛琳,你越來越不注意形象。哎,你不要因為自己比不過我,就自暴自棄。還是說,你當真對自己的容貌很自信?”蘇莉莉哼了一聲,“其實在我看來,不過姿色平平,無法理解,文學院的人是不是通通眼瞎?”


    我當機立斷地拿髒水潑了蘇莉莉一身,“ok啦,你現在也和我一髒。”


    她尖叫了一聲,像一隻被正在被拔毛的雞,“你這個瘋子!”


    看熱鬧的人紛紛往後退了一步,果然這出大戲沒讓人失望。


    “瑞貝塔,我勸你別繼續犯賤,不然小心我把你的頭按到這些汙水裏。”


    我笑裏藏刀,倒是嚇著了顧簡,她扯了扯我的袖子,“不要啊……”


    “你一點素養和家教都沒有!怎麽會有這樣的女生,大概是父母早早死絕,沒有人來教。”


    很好,我現在終於可以打她了。


    賤人。


    我揪住蘇莉莉的頭發,她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一直在掙紮叫罵,“瘋子,變態,暴力狂。”


    那架勢,做好了十足的要和我同歸於盡的準備。


    尖利的指甲差點劃破了我的臉,我在她耳邊,冷聲警告道,“是你先來招惹我的。”


    已經有人看不下去,“別打了,別打了,清念,你鬆手。”


    我瞪了那個人一眼,“哪來的野雞給自己加戲?滾到一邊給我安靜閉嘴,這裏沒你們說話的份。我打她就打她,還需要挑個良辰吉日嗎?”


    顧簡在一邊,瑟瑟發抖。


    蘇莉莉一身狼狽,顏麵盡失,也沒什麽好顧忌的了,大叫了一聲,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忽然開始原地撒潑,和我扭打在一起。


    “又來了,又來了,來來來,賭這一次誰能占上風,買定離手!”


    “別打了,你們別打了,有人去告訴教導主任了……”


    “這也太犀利了吧,跌宕起伏驚險刺激,今天又向鄭老師學到了罵人的話,快快快,記筆記,劃重點,一定受益匪淺。”


    “女人的戰鬥力看樣子不容小覷,怕了怕了。”


    “莉莉!”


    在這樣一群各種版本層出不窮的言論之中,忽然殺出一個極不和諧的男聲,帶著為民除害的正義感,“鄭清念,你鬆手!”


    我一臉迷茫地停了下來,看著眼前的人,“你是誰啊?”


    “別裝作不認識我,我知道,你一直沉浸在和我分手的悲傷裏,不願意承認現實。”男生西裝革履,頭發大概抹了幾斤發油,打扮得花裏胡哨,看著倒是眼熟。


    “戲台還沒搭好,你的戲癮就發作?請問,我認識你?”


    蘇莉莉就像鞭炮被點著,忽然如炸開似的,大叫了一聲,“阿銘~”


    那一句阿銘叫得千嬌百媚,迴轉悠長,我僵在原地,掉了一身雞皮疙瘩。


    顧簡的眉頭皺了皺,“你是唐銘吧?”


    經過她的提點,我這才想了起來,原來他就是不知道幾百年前追過我的花花公子呐?


    我更加疑惑,自己什麽時候答應過他,又何來分手這一說?


    怕是在他的夢裏。


    蘇莉莉委屈巴巴地向他跑了過去,然後惡狠狠地控訴道,“阿銘,鄭清念欺負我。幸虧你來了,塊替我出氣啊。”


    至此,大戲又一人物出場,觀眾的掌聲顯得更加熱鬧了些。


    現在是什麽情況?從女人之間暗戳戳的硝煙彌漫到為了一個男人爭風吃醋,大打出手?


    難怪卡洛琳和瑞貝塔一直不合,原來是情感糾紛?


    唐銘抱著哭得梨花帶雨的蘇莉莉,憤怒地看了我一眼,“我警告你,不許再欺負莉莉。我們之間都已經成了過去式。”


    我白眼一翻,繼續聽他編故事,“莉莉單純善良,才不像你不擇手段。”


    “你的腦子是不是壞了?我根本就和你不熟啊。唐銘,我記得是你舔著臉來追我,可我不甩你。又灰溜溜地退而求其次,找蘇莉莉當接盤俠?你們多般配,就別來倒貼我了,我的出場費你給不起,不如抱著你懷裏的野雞,一起雙宿雙飛吧。”


    這下子,唐銘和蘇莉莉兩個人的臉都氣綠了,尤其是當顧簡在一邊,默默地補充了一句,“其實……唐銘也……也追過我一段時間,可是我拒絕了。”


    於是,他們的臉色頓時沉了又沉,就像是仿佛是生吞了一斤的蒼蠅。


    “哇,那蘇莉莉好慘呢,別人都看不上眼的垃圾到她手裏就成寶了,愛不釋手,傻乎乎地以為自己撿了個大便宜。殊不知,自己是接盤俠中的接盤俠,好專業,都可以發展成一門職業了。”


    我更加肆無忌憚地嘲笑道。


    唐銘忽然衝了上來,那氣勢洶洶的樣子倒是讓我嚇了一跳,“我告訴你,我從來沒有說過我不打女人。”


    “你敢打我?我讓人廢了你的手。”


    我輕蔑地笑了笑,依然無所畏懼,唐銘這樣的人,還不到讓我害怕的地步。


    顧簡將我往後拉了一把,幾乎帶著顫抖的語音語調,“清念,你真的不要惹怒他,他會打人的,以前追我的時候,就威脅了我好多次。”


    蘇莉莉有人撐腰,自然氣焰囂張,“她剛才欺負我,阿銘,你要幫我好好教訓她!”


    有人起哄,“動手啊,卡洛琳嘴欠再先,要是我。我就忍不了啊,嘿嘿嘿。”


    又有人不滿意,“男生打女生,這是君子的所作所為?拜托,姓唐的那個樣子,我們早就知道。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卡洛琳也不是省油的燈,不存在誰欺負誰,都是一路貨色啦。”


    唐銘到底沒有動手,隻是推了我一下,可男生的力氣到底算大,我跌跌撞撞地往後退了好幾步,又聽見他說道,“警告你,以後別再那麽囂張。尤其是莉莉,對她客氣一點,不然我就對你不客氣。”


    我瞪大了眼睛,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把自己當成哪條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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